“莎朗。”
又是一天的吃飯時間,包括洋子在內,白河一家三口圍坐在餐桌前。
白河清忽然放下手中的碗筷,眉心微皺地問道:
“我看起來……很像是那種心裡一直在掛念着什麼的人嗎?”
之前,宮野艾蓮娜問他的這個問題,讓他心裡這幾天很是在意。
“嗯?”
對白河清會問這個問題……或者說有這個自覺很是意外,莎朗頗爲意外地看着他。
“白河你爲什麼會這麼想?”
“不,只是之前有人這麼說我,所以就有些在意……”
白河清如實回道。
“我一直覺得,我看起來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本來還以爲是某人突然在這方面開竅了,聽到他這麼說的莎朗,頓感索然無味,隨口道:
“嘛,雖然不是很明顯,但看起來確實是有這種感覺就是了……”
“語氣還真是敷衍呢……”當然聽得出她的敷衍之意,白河清默默吐槽了一句。
“所以呢,是誰這麼說你了?”莎朗又問道。
“就是最近和我接觸的那對科學家夫婦。”
“男的還是女的?”語氣突然就嚴肅了起來,莎朗當即追問道。
【啊,又說錯話了……】
心裡這樣想着,白河清在極短的遲疑之後,還是說了實話。
“是女性。”
“我就知道……”
答案不出所料,莎朗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深深嘆息一聲。
“你這傢伙啊,總能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會和其他女人的關係變得很好呢,真好呢,好羨慕呢,我怎麼就沒有這樣的特殊體質……”
這副語氣……這絕對是生氣了。
“不,關係好這點,我想應該遠遠算不上。”
白河清決定糾正一下她的發言。
“頂多只能算是互相認識。”
“互相認識怎麼會問伱那種問題?”
“這也是我不理解的地方。”白河清誠實回答。
所以我纔來問你的。
看着他這副模樣,莎朗的嘆息聲更重了。
“所以說啊,白河你就是這點啦……”
又是這句讓白河清摸不着頭腦的話。
這讓白河清很難受,他記得以前的莎朗根本不是這樣的謎語人。
“小烏丸。”
於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他,搬出了這個如今只屬於他們兩人之間的,已經很久都沒有用過了的那個稱呼。
“拜託了,可以解答我的疑惑嗎?”
眼神誠懇。
“嗚哇,白河你突然這麼肉麻幹什麼……”打了個冷顫,根本頂不住白河清這種攻勢的莎朗連忙擺手說道:
“好啦好啦,知道啦,快點把你那肉麻的眼神收起來,真是的,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和年輕時候相比,如今的莎朗變了很多,但有些地方似乎又一直都沒有變,就比如偶爾會變得很傲嬌,很口是心非這一點。
“怎麼說呢……”
下意識咬着筷子,莎朗微微皺眉,似乎是在想應該從哪裡說起。
“那就先從外在來吧……白河你知道幾年前衝野小姐剛遇到我的時候,她是怎麼說我的嗎?”
她忽然說起了以前的事情。
“不知道。”白河清如實回道,衝野美奈當初並沒有和他說過這些。
“憂鬱哦,憂鬱~”莎朗指着自己的臉道:“衝野小姐當時說啊,我那時候真的是一眼看過去就像是經歷過什麼生離死別的樣子……”
“憂鬱嗎……”
白河清認真地盯着莎朗的臉,雖然贊同似的點了點頭。
“其實,莎朗你現在看起來也還有一點……”
“笨蛋!我們現在說的是你的事情!不要把話題扯到我身上啊!”不知怎麼的,莎朗頓時有些臉紅,氣急敗壞。
“很抱歉。”白河清迅速道歉。
他這認錯的速度之快,倒是讓莎朗都有些始料未及。
輕輕嘆了口氣,她擺出了那副擡手扶額的姿態。
“所以說啊,白河你就是這一點啊……”
啊,又是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聽得白河清很難受……
所以你說的這一點到底是哪一點?
不過和前兩次不同,這一次,莎朗終於有了想要向白河清解答的意思。
“在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情況下,弱者相對於強者,總是會獲得相對更多的偏愛,首先這一點白河你認同吧?”
“嗯。”
“當然了,我這裡和你說的'弱者'與'強者',並不是指家庭背景或者個人能力上的強弱,具體一點講,應該是情感,或者說精神上的。”
“情感或者精神上嗎……”不只是白河清,一旁的洋子也在認真地聽着今天的小烏丸媽媽課堂。
“沒錯,就拿你我二人來舉例,當初那個憂鬱的我和衝野小姐相比,在精神上的表現就屬於完全的弱者。
而如今的白河你,就和當初的我幾乎一模一樣,滿臉寫着萬念俱灰,完全一副經歷了生離死別之後,已經徹底心死的模樣。
就這樣你別說和當初的衝野小姐做對比了,就算隨便拉出一個正常的普通人來,他們在精神狀況這一點都要比你強上不少。”
“我覺得,我並沒有刻意表現出這一點。”白河清舉手表示疑惑,他覺得自己相對而言還是挺正常的。
“那只是你自己覺得啦,笨蛋……”
搖頭嘆氣,莎朗幽幽說道:“當人內心的情緒積攢到一定程度時,就會開始潛移默化地影響到那個人的外在表現,而這些影響,很多時候往往都是當事人自己所察覺不到的……
不,倒不如說,這種努力剋制,卻依然不受控制外溢的舉動,反而還更具有吸引力一些?”
莎朗若有所思。
“總之,現在你應該明白我之前的話了吧?
像白河你這種渾身上下到處都寫滿了'我需要被拯救'的這種話的憂鬱男人,對某些特定的女性羣體而言,那可是相當具有殺傷力的。”
莎朗攤了攤手,說話的語氣隨意到簡直不像是在說她的丈夫白河清,而是別的什麼人。
如果是換作別的夫妻之間,或許不太可能會說出這種話,但莎朗卻完全沒有這種顧慮,她和白河清之間的多重關係,讓她可以毫不顧忌地說這些話。
如果說,白河清心裡真的還會喜歡上什麼人的話,那那個人一定只會是她,不可能會是除她以外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