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明先披掛好凝構物盔甲,跟着攀爬,而剛爬到七八米,卻不小心被半截地下異族屍體迎面砸中。焦明甚至立刻栽歪,好懸手滑跌落下去。晃了幾晃穩住身體,再次暗罵這羣地下異族腦子有病。
當然這只是個小插曲而已,這種高度即使不做防護,對七環水系魔法戰士來說,也算不得什麼。只是如此一來,更爲落後一些。
待焦明爬到半程,翻過巖壁上的一處突起,接着地下異族或局部或全身逸散出來的魔法光芒,終於看清了戰場的情況,不由暗罵臥槽。
這些地下異族居然是趴在巖壁上邊爬邊打,畢竟四手雙腿再加上一條尾巴,相比人類,將自己固定在巖壁上的辦法太多。
另外,水系魔法戰士的身體素質是基礎,氣系被廢不論,土系和火系亦有相當大的發揮。造成岩石墜落的主要原因,就是不斷髮射的火球。部分有火系能力的地下異族,皆持有結構簡單的擲彈筒法杖。
顯然這種不需要多少智力的東西不是人類獨有,只是之前城內洞穴環境分層疊加,近乎蜂巢的岩層結構已經相當脆弱,這纔沒有放開了使用。
至於土系魔法運用,則顯然不是以宗教信仰以純粹靈魂之塵的路子,和魔法師協會治下的王國聯合差不多,凝構物皆是黑泥形狀,時而構成壁壘阻擋火球,時而滲入細小岩石縫隙再硬化,成爲攀爬的把手腳蹬。
最後,則是一種顯而易見的拼命感覺。諸多七環八環明知不敵,也奮不顧身的衝上,以性命拖延目標幾秒也毫不遲疑。就彷彿是有着不同戴天的大仇。
但很快,焦明便找到了更合適的類比。這些地下異族的狀態,根本就是一種失去理智的狂熱。或者是藥物影響,或者是某種文化裹挾——比如某二戰末期某島國,就不得而知了。
焦明這打量全局的當兒,前面西蒙克和鱷魚公爵已經與敵人交手。雖然存在臉盲症的情況,但從後方穿刺進八環的隊伍,暫時還不至於認錯人。
不過二人剛合作拆了兩個威脅最大的火系八環,追擊的地下異族便做出反應,分出兩個大概在八環巔峰的水系魔法戰士出來拖延。
至此,礙於地形因素,人類的劣勢便顯露出來。鱷魚公爵和西蒙克稍稍分神於戰鬥,便無法穩固趴在巖壁之上,更遑論移動自如。而這兩個八環巔峰發現這點後,及時調整策略,並不正面硬戰,只以遊鬥拖延爲主。
這場面看起來,就彷彿是擅長在樹幹上爬行的掠食性昆蟲,以速度優勢在戲弄蠢笨的青蟲。
焦明受到啓發,用凝構物做出幾個類似於攀援遊戲的扣手凸起。但剛和前面的兩位溝通完畢,這些異常出現的凝構物硬塊是卻先被地下異族發現,三砸兩踩清理掉。
且此舉不僅讓焦明有一種腦袋被敲打的痛感,還暴露了位置。一個八環地下異族用尾巴在巖壁簡單拍打幾下,便又有一個七環程度的地下異族遠遠向下饒了過來,弧線終點正是焦明。
再次心中暗罵臥槽,焦明一時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留在原地,在這種趴在巖壁的情況下與同級彆強者戰鬥,根本是必死無疑。
若是退回地面,勝負也不過是五五開。而且脫離大粗腿身邊,若是對方再增援過來,豈不還是糟糕。
那麼爲今之計,似乎只有前進。至於本打算的救援,卻由於懸崖峭壁的戰場環境,變成了自身難保,卻也顧不得吐槽和反悔了。
不過下一瞬間,這種窘境便被打破。鱷魚公爵雖然想隱藏實力,卻更不想鬧出笑話,全力溝通水系魔法媒介將自己反向錨固在聖魔海之內,就這樣以渾身光芒大放的樣子浮在了半空。
經過大半年時間的練習,對於這種與氣系魔法操縱空間扭曲重力形成浮空而截然不同的飛行方式,鱷魚公爵已經十分熟悉。至於本就不多的,終極大招和別人的粗淺招數效果相同羞恥感,更是早已開解。
而開了大招,藉由這份突然性,自然要取得最大戰果。
鱷魚公爵先是飛向下,一拳頭將爬向焦明的地下異族的腦袋懟碎,手爪腳爪肌肉鬆弛,無頭屍抽搐幾下便自由落地下去。而新形成的巖壁拳引凹坑中,碎骨碎鱗混着鮮血緩緩流出。
接着,鱷魚公爵再飄飛向上。挑着威脅最大的遠程攻擊者擊殺。不同於之前靈活掠食昆蟲與青蟲在樹皮上糾纏的狀態,現在,掠食昆蟲雖然靈活,鱷魚公爵卻成爲更靈活的啄木鳥,將樹幹上的蟲子們一一吞入口中。
直到此時,地下異族們纔對這種不合常理的飛行狀態驚呼連連。但在氣系魔法被廢的情況下,卻又一時想不到好的對策,在頭目的一聲嘶吼下,索性選擇全軍推進,不顧一切的進攻四名目標。
兩邊隊伍如初混雜在一起,四個九環得以擊殺威脅最大的遠程攻擊者。客觀來講,即使沒有鱷魚公爵後續幫助,也有很大可能在再付出兩條人命之後擺脫追殺。
另一方面,鱷魚公爵卻是皺眉。就彷彿一羣螞蟻在地上亂爬,轉過眼便認不清誰是誰。而一羣看起來差不多的異族生物混在一起,魔法光芒亂閃加上不停的快速竄動。想分清敵友有着不小的難度。瞬間考慮,鱷魚公爵索性跟住一個目標,與其交手的便全是敵人。
不再被騷擾的西蒙克停住爬動,難以置信的看着這一幕。第一個念頭是之前自己栽的不冤,第二個念頭就是,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境界,爲什麼可以不用氣系魔法便浮在半空?
焦明亦是進入觀戰模式。身爲此時局面下‘相對’的弱者,不逞能強撐不給強者添麻煩的道理,還是明白的,雖然這種感覺並不大好。
接下來的戰局,隨着西蒙克的加入,徹底進入反攻清剿的節湊。大概是留有餘力,待這羣由七環八環組成的追兵隊伍還剩下幾個人的時候,鱷魚公爵降低與水系魔法媒介的溝通,取消與聖魔海的錨固,再次趴會巖壁之上。
不久之後,三名人類,與四個傷痕累累且不是丟胳膊就是丟尾巴的地下異族面面相覷。
“開始治療?”焦明低聲提醒。若出了什麼幺蛾子,自己就是薄弱環節,還是確保事情順利進展爲妙。
鱷魚公爵作爲最強者,自然有率先發言權,比比劃劃一番。焦明卻是暗暗翻白眼,自己有個猜測的方向,都看不明白這頓即興發揮手語的含義,更何況的地下異族。
但不明白也有不明白的對策,之前的拔刀相助還有現在的停手,都是足夠的善意表達。再加上此行任務目標的考量,四名地下異族面面相覷,嘴巴配合尾巴簡單交流之後,也比劃了一番,然後率先向巖壁側上方爬去。
“跟上!”鱷魚公爵果斷下令,又嫌焦明爬得滿,索性夾在腋下。焦明卻是想起了剛剛穿越的那一年,幾次都是被如此對待,不由搖頭苦笑。
幾分鐘的功夫,也不知這四位地下異族如何在昏暗的環境下找到道路,幾乎直線路徑的來到了一處洞穴中。這洞穴直徑不大,內側是新鮮的坍塌封堵,顯然是一些地下異族擅自挖掘的通道。
鱷魚公爵和西蒙克配合四個地下異族的自我治療,同時,焦明也暗中得到吩咐,開始給感應周圍的空間錨拴杆,並將座標報給鱷魚公爵。按照之前的練習,用附魔的辦法將錨拴杆內的元件性質強化,反而讓功能失效。
如此舉動,自然帶來周圍空間的鬆弛。一名地下異族異族率先反應過來,看看周圍,然後盯住不斷隔空施法附魔的鱷魚公爵,嘶叫起來。
“抱歉,聽不懂。你還是歇着吧。”鱷魚公爵擺擺手。
地下異族也意識到這一點,與同伴稍作交流,聲音漸漸提高。
“這是生氣?還是高興?”焦明輕聲詢問西蒙克。西蒙克撇撇嘴:“我猜是後者。”
焦明喃喃屠滅一詞,嘿嘿冷笑,這大地母神教雖然有許多積極向上的教條,但做起屠殺的勾當毫不手軟,顯然絕非存粹吃素的良善之輩。
“這樣子屠殺地下異族,沒人管?”
“所以我們才和地下異族打好關係,兩次行動,都是耀礦城的主力部隊在做事。”
“你們給了那個‘大地崩碎者’多少錢?”焦明驚訝道。說服城主屠戮自家的從屬部族,焦明的第一念頭是無法想象,但轉念間卻又釋然,只要有只夠的利益,這些人當然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只從隻言片語判斷,有‘發瘋嫌疑’前一任鱷魚公爵就沒少幹這種事,否則也不會將父子關係鬧得如此僵硬。
而如此一來,也解釋了另一個疑惑。大地母神教這些人爲什麼沒采用蛙跳戰術,避免接觸這一個龐大的地下異族城市聯盟。
若是足以滅殺一個大部族的強大外族部隊,在人家的地盤殺人越貨還潛逃,必然惹得一身騷。揹着追殺令再進入地下異族的核心聖地,必然給整個計劃帶來無法估量的變數。
當然任務發佈,事情暴露,地下異族還是會倒戈便是了。想到這裡,焦明心中突然打個問號。
從收集銀色圓環的懸賞情況來看,各個大城的城主完全算不上積極。推斷所得好處有限,或許畏懼纔是服從的主要因素。而這一次的任務,似乎有點摳門的幕後守護者又會給出什麼好處?大地母神教一方難道就不能給灰石城城主開價更高,畢竟雙方談得來的樣子。
“當然不是錢。”雖然明白這是個玩笑,西蒙克還是認真反駁,接着道出一個細節:“幾天前進入灰石城,只是一個不足一頓飯功夫的三人的閉門會議,灰石城城主對我們的態度就整個變了。”
“是足以打動九環之上強者的條件嗎?”焦明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警戒的鱷魚公爵身上。而後者若有所感,笑道:“如此看來,只要和你們的領隊搭上話,我有很大可能被收買嘍。”
西蒙克神色複雜,勉強擠出個笑容。“關於此次行動的內容,大抵就是這麼多。如果二位還有什麼想知道的。樂意轉達。”
“他們祈禱的時候,也能聽到聲音迴應嗎?”焦明問。
西蒙克臉色又是一變,直接給出答覆。“並沒有,這是我們早就知道的情況。”
“有一種變身成巨人的魔法,問他誰會誰不會。”鱷魚公爵問。
西蒙克依言轉達,然後搖搖頭。“他說這是神國的秘密,不是倫達大主教的私事,不能泄露半點。”
“團隊的實力呢?”鱷魚公爵追問。
“原本十四人,兩個失聯,四個外出呼叫增援。剩下的躲藏起來,等待機會。”
“能喊來多少人?”
“密信在逃走的那人身上,不知道倫薩開出什麼價碼,便不知道獲得多少增援。”
聽到這裡,焦明忽然心中一動,切換鱷魚領本地話。“當年伊扶森神權國爲了銀色圓環發起聖戰,說明這玩意的價值,是獲得一定共識的。他們的高層,應該不止一個人具有守護者身份。”
“也就是有至少一隊人馬正想下來卻找不到門路。”鱷魚公爵立刻明白過來,再次向西蒙克問:“伊扶森神權國,和倫薩地位差不多的傢伙有幾個?”
“他不肯說,但以我教知道的情報,至少還有兩個:倫克大主教和倫迪大主教。”
焦明半玩笑半認真的道:“這名字有點敷衍,你不是唬我吧。”
西蒙克愣怔一下才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壓住鄙視的眼神,解釋道:“這是他們的神賜之名,都是這個發音開頭,意爲得到神樹祝福,並且半隻腳踏進天堂的虔誠者。”
“莫尼·泰克。晉升九環之上的話,大概會叫做倫泰。當然親近之人還會稱呼本名。”爲了自證,西蒙克稍稍做了個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