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不知道我們家女兒是有這麼大志向的人。”
賀俊峰被哄得開懷，眉目愈發清俊，幾乎看不出是年過不惑的人。
“你想學，當然好。只是就像你說的，學習是個漫長的過程，只要有心，學到老活到老，不必逼得自己太緊。”
蘇海棠點頭。
“我知道。”
賀俊峰深深凝望她，眼神有着感慨。
“你已經這麼大了，在我們身邊的日子卻只有幾天。”
說着話題一轉。
“你說你將來想到地方上，走從政的路子？”
蘇海棠無奈扯扯嘴角。
“那也只是話趕話說到那了。”
她反手指指自己。
“爸爸你看我，外交官，婦聯？我有哪一點像能擔這樣重擔的人。”
“我覺得我骨子裡其實還是一個小農民小商販，見了土地就踏實。”
“別看盛世那邊給我掛了個股東的名頭，其實我自己心裡頭有數，我只是會畫上那麼兩筆，點子聽着比較新鮮而已。”
“真要把那麼大的攤子交給我，就算有精明能幹的手下幫着，我也擔不起來。”
蘇海棠一臉不好意思。
“也許我是咱們家裡頭最笨的人，最大的志向也不過是想當個小小的縣長，努力負起一縣人的生計。”
賀俊峰伸手揉揉女兒的頭，溫和笑着安撫她。
“縣官還是正七品呢，得正經過了科舉的舉人才有資格當。”
蘇海棠吐吐舌頭。
“我又想當然了。爸你放心，我早晚會拿個大學文憑回來，不會給你丟臉。”
賀俊峰擡手輕拍她肩頭。
“你一直是我們的驕傲，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好。”
“我並不是在誇你最近出的風頭，那些我並不太在意。”
“我滿意的是，孩子，你終於學會主動說，你想要什麼，而不是其他的人其他的事，推着你往前走。”
“隨波逐流很難有真正的幸福感，我很高興你慢慢有了主見。孩子，你真的長大了。”
蘇海棠張張嘴，神色有些茫然。
賀俊峰失笑，一一替她細數。
“你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所以我接你來看媽媽，你來了；要你當兵，你去了；你爺爺跟你打賭，你答應了；你師傅要你參加武術比賽，你順從了；”
“甚至就連凌源惠子的挑釁，你也只是被動應戰；白菻拿戲劇傳承的大義綁架你，你也就範；家裡長輩退休無聊想創業，你就鼓搗出個盛世集團；”
“程遠征那混小子賴着你，你也半推半就地跟他處着，是因爲他說咱們兩家有結兒女親家的約定吧？”
賀俊峰看着女兒驚訝得合不攏嘴的可愛模樣，嘆口氣輕笑。
“你是個好孩子，願意委屈自己，叫別人開心些。”
“可並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討好，都願意看你放低身段去討好的。”
“你也是我們的掌上明珠。”
蘇海棠鼻子有些發酸，小聲喊了聲爸爸。
賀俊峰欣慰地看着她笑。
“我特別開心地聽見你說，這是你的夢想。我打心眼裡想支持你的決定，想不顧一切地叫你開心如意。”
“可是，”他話鋒一轉，面上慈父神態愈發感人。“你也要理解做父親的心。”
“我寧願自己傷千百回，也不想你有一丁點受傷的可能。”
“孩子，咱能換個安全點的夢想嗎？我覺得，縣長就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