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祺咬牙切齒地瞪着沈立冬離去的方向,恨不得飛身一躍,將沈立冬給攔截回來,可是最終卻只能握緊了拳頭,什麼都沒有去做。
因爲他不想,不想跟蘇流瑾和謝朝亮一樣,繼續被沈文軒給隔離着,走不近沈立冬的身邊去。
因而他只能,只能放任着沈立冬去親近沈文軒。
站在風中,唐元祺眉宇之間顯『露』的戾氣越發地濃重起來,就連身邊跟隨着的兩名侍衛都要開始擔心了。
小世子這樣下去,煞氣太重了。
日後他接管了西北軍,繼承了親王府,如此上了戰場,那可就是嗜血的羅剎了,這樣的他,將來可還有人敢親近嗎?
兩名侍衛對視了一眼,眼底俱是深深的隱憂。
也許,他們該幫着小世子接近了那個小女娃才行,畢竟那個小女娃,是唯一能夠化解了他身上煞氣的人,只要小世子呆在那個小女娃身邊,他眉眼之間的那股戾氣總是會不經意間地消磨而去,恐怕這一點,連唐元祺自個兒都不知道,但是在身邊看着的兩名侍衛,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這也就是爲何忠親王府唐霖跟忠親王妃謝婉柔並沒有反對唐元祺呆在沈家的最大原因,因爲只要像沈家這樣溫暖樸實的人家,他們傳遞出的濃厚親情,才能足夠消弭了小世子被邪毒折磨多年而埋藏在心中的那股憤怒與不甘。
只是如今,因着沈文軒的阻擾,唐元祺好些天沒能跟在沈立冬身邊了,早上練大字的時候沈文軒故意帶沈立冬去他的清暉園練習,卻將他留在書房裡練大字,就連去保和堂,沈文軒叫沈文浩故意絆住了他的腳步,跟着沈文浩打拳練武,去學堂讀書認字,就是不能跟沈立冬一道兒去保和堂去當『藥』童。
沈文軒這般阻擾唐元祺,他的理由還是光明正大的,拿出一本所謂的醫書典籍,讓唐元祺跟沈立冬二人看去,結果很明顯。
沈立冬看完一本書自然是沒有問題的,那些字,她前世本來就認識的,但是唐元祺就慘了,本來以他這樣的年紀,再聰慧的孩子也不可能這麼快認得那麼多的字,何況是那種深奧難懂的醫書了,更別說唐元祺還是極爲討厭讀書認字的,因而唐元祺的學識顯然是比不過沈立冬的。
有了這個明顯的對比,沈文軒就說以唐元祺目前的進度根本就趕不上沈立冬,因而唐元祺需要先跟沈文浩,沈文海一樣到學堂裡去好好地讀書認字,等到什麼時候跟得上沈立冬的進度了,他方能跟沈立冬一道兒去保和堂。
這個規定一定下來,唐元祺就算奮發向上,再怎麼努力好學,三年時間恐怕都靠近不了沈立冬半步,如此,這幾天唐元祺的脾氣越來越壞,眉頭皺得死死的,看人都是用瞪的,滿臉的戾氣,很是嚇人。
沈立冬當然是不太清楚唐元祺現在的狀況的,她以爲唐元祺這樣的年紀,不能只知道練武,讓他跟着沈文浩,沈文海去學堂裡多學些知識也是好的,免得將來成了一個有勇無謀的莽夫。因而大哥沈文軒這麼告訴沈立冬決定的時候,沈立冬還非常贊同的,一點兒也沒有覺得沈文軒這個提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只是等到她從沈文軒那裡寒暄了一番回到竹荷院的時候,看到那個從黑暗之中走出來的唐元祺,立即就被他眼睛裡那駭人的煞氣給驚住了。
“小哥哥,你怎麼了?你怎麼會……”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才短短几天功夫而已,唐元祺那白嫩嫩粉嘟嘟的包子臉,現在捏着都沒有什麼肉了。“小哥哥,這些天難道你都沒有吃飯嗎?怎麼會瘦得那麼厲害?”
“冬兒妹妹,我天天被文浩哥哥拉着練功夫,吃飯睡覺的時間沒有了。”唐元祺見到沈立冬,不知道爲何,他的鼻子酸得好厲害,抱住沈立冬就撒嬌着,訴苦着。“冬兒妹妹,小爺我這幾天過得好慘啊,都沒有好飯好菜吃。”那熱燙燙的淚珠,就這樣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沈立冬的肩膀上,那熱燙的感覺驚得沈立冬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盯着唐元祺看。
“是誰?是誰欺負你了?小哥哥,你告訴冬兒,冬兒給你報仇去。”要知道唐元祺從來沒這麼在人前掉落一滴眼淚的,此刻這麼向她哭訴着,沈立冬直覺得心頭一陣火一陣火地冒起,恨得不行。
她家的小包子怎麼可以被別人欺負了去呢,這麼頂級的小正太,怎麼可以哭得這麼慘烈呢?這叫沈立冬憤怒不已的同時,還心頭一揪一揪的,心疼地直『摸』着唐元祺的臉蛋,輕柔地給他擦拭着眼淚。
“冬兒妹妹——”唐元祺聽得沈立冬這麼擔心他,他越發覺得他很委屈,很憋屈,於是一股腦地將委屈給哭訴了出來,完全不理會此時的他是多麼丟臉,多麼狼狽。
“別哭,別哭啊,小哥哥,你先告訴冬兒啊,是誰欺負你了?”沈立冬小手輕輕地拍着唐元祺的後背,安撫着他受傷的心情。
“冬兒妹妹,沒,沒有人欺負小爺,小爺就算給他們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欺負小爺的。”唐元祺回味過來後,就覺得他好丟臉,他怎麼就在沈立冬面前哭了呢,那不像他啊。
這樣一想,唐元祺就鬆開了沈立冬,他惱羞成怒地擡起衣袖,狠狠地抹去了臉上的淚痕,一雙紅通通的漂亮眼珠子就那樣惡狠狠地瞪着沈立冬,他也不知道此時是在生他自個兒的氣,還是在生沈立冬的氣。
沈立冬見唐元祺前一番還好好的,轉眼就變了臉『色』,不由地皺了皺眉頭。
看來,這枚包子還是老樣子,『性』情不定,喜怒不定,難伺候得很,剛纔這樣子突然之間情緒爆發了一下,說不定是想他的家人了。
小孩子嘛,鬧騰的時候,總會先想到自個兒親孃的,沈立冬想着,應該是這樣沒錯的。
於是她『揉』着唐元祺的臉蛋,柔聲細氣地說着。“小哥哥,你是不是想家了?想你爹孃了?若是這樣的話,要不小哥哥就先回京一趟,等到以後有機會了,你再來找冬兒一起玩,這樣可好?”沈立冬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唐元祺瞪得更兇狠。
“小爺的事,不用你管,小爺要留就留,要走就走,不用你下逐客令的,你若是討厭了小爺,小爺我大不了走了就是了,絕不會礙了你的眼。”唐元祺氣呼呼的,轉身就離開了竹荷院。
他覺得,他也是時候回京了,反正沈立冬一直在趕他回去,小爺他也是有尊嚴的,絕不會那麼不要臉面的。
走就走,明天就走,走了之後就再也不想冬兒妹妹了。
想到沈立冬那態度,唐元祺不爭氣的淚珠子又掉落了下來,他回到臨冬院後,用火鱗鞭狠狠地耍了一回,砸光了院子裡的所有物件,然後將他自個兒甩到了榻上,死死地矇住了被子。
臨冬院傳來那麼大的動靜,靠得最近的就是沈立冬的竹荷院了。
沈立定一聽到這聲動,就知道糟糕了,唐元祺的壞脾氣一上來,定然就不管不顧了。
想着他離去時那受傷的眼神,不知道爲何,沈立冬就心軟了,這一心軟,她就從榻上起來,跑向唐元祺的臨冬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