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呂先生:“你有什麼辦法,把我體內的這條龍藏起來嗎?”
呂先生搖了搖頭,說道:“沒辦法。我的本事,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我嘆了口氣,說道:“那我以後只能躲在家裡了。儘量別出門,免得被人認出來。”
薛倩拍拍我的肩膀,說道:“老趙,你不出門也沒用。陰鬼婆剛纔不是說了嗎?再過幾天,會有人來接你。重陽節的時候,各路牛鬼蛇神都會現身,到時候,你就是想躲也躲不了了。”
我一聽這個,連走路的心思都沒有了。直接坐在路邊,盯着地上的螞蟻發呆。
這時候,東邊已經開始泛白了。薛倩又開始給王書記打電話,老實不客氣的吩咐他,讓他趕快來接我們。
即使是呂先生這種厚臉皮也看不下去了,他說道:“薛倩,你總這樣把王書記當小工使喚,合適嗎?不分白天晚上的,一個電話就把人叫來。他好歹也是區書記,你可有點不給人家面子。”
薛倩揮了揮手,說道:“呂先生,這你就不懂了。我使喚王書記,說明把他當朋友。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咱們幾個人身懷絕技,他正想巴結我們呢。”
其實我知道,薛倩是說對了。這年頭,有一技傍身就是受人尊重。半個小時之後,王書記開着車,把我們接走了。
我回到市區,坐在空亡屋的牀上,問呂先生:“你有什麼計劃沒有?重陽節可是很快就到了。”
呂先生有些發愁的說道:“今天見了魏徵,我才知道自己的實力和人家相比,實在是差的太遠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麼陰謀詭計都不管用。空亡屋的人既然能把魏徵鎮住,估計有不少高手。我左思右想,實在不行的話,把那顆丹藥吞下去算了。”
呂先生這番話說出來,我沒有發表意見。我知道呂先生不想吃那顆藥,因爲吃下去之後,很有可能會像萬鬼窟的祖師爺一樣,被人圍攻。但是不吃這顆丹藥,我的性命就難以保證。
我思考了很久,然後說道:“反正古月已經答應我了,重陽節會保住我的性命。那顆丹藥,你不想吃的話還是別吃了。”
呂先生苦笑着搖了搖頭:“就算重陽節能平安度過。那麼重陽節之後呢?魏徵再要殺你怎麼辦?那個女人再要殺你怎麼辦?”
我想了想,說道:“如果我順利的通過測試,自然有空亡屋的人保我。呂先生,要不然我們看看重陽節的結果。假如我是敗了,你再吃那顆丹藥也不遲。”
呂先生聽了這話,點了點頭,說道:“那也行。”然後他站起身來,就要向外面走。
我看見他步履匆匆,不由得有些好奇,問道:“呂先生,你這是去哪?”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你忘了嗎?魏徵曾經給我們寫過一個字條,證明盲龍被殺了。我打算利用這字條,把那座墓裡的人送走。”
我這纔想起來曾經要殺我的虯髯漢子。於是點了點頭,說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呂先生說道:“你當然不能去了。你去了不就全都穿幫了嗎?”
薛倩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這種事怎麼少的了他。他撇下我,和呂先生走了。
我躺在牀上,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行人。心想:“管他還有幾天好活?我還是睡一覺算了。”
等我睡着了之後,迷迷糊糊的,我感覺到身體裡面傳來一陣陣劇痛。起初的時候,這疼痛似乎距離我很遙遠。但是漸漸地,這感覺越來越真切。我想睜開眼爬起來。但是怎麼也做不到。
這時候,我的意識已經極爲清晰了,我甚至能夠聽到外面的車聲人聲。可是偏偏動彈不得。
幾秒鐘後,我忽然感覺身體裡面有什麼東西在動。像是一股熱流,在我的血液裡面蔓延。我不知道它要做什麼。但是我有一個感覺,它想控制我的身體。
我的腦袋嗡的一下:“不好。是那條盲龍。”
我使勁的掙扎,但是始終醒不過來。拿它一點辦法都沒有。過了一會,那些不斷蔓延的熱流忽然停了下來。然後全面的收縮,消失在我的身體裡面了。
我忽然睜開了眼睛,重新看見髒兮兮的屋頂。
我躺在牀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任由冷汗不斷地流下來:剛纔那隻盲龍想要控制我的身體。但是在最後一刻又放棄了。
我慢吞吞的從牀上坐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似乎沒有什麼異樣。
整個白天很平靜的過去了。半夜的時候,呂先生和薛倩一臉興奮的走到空亡屋來了。
我問道:“你們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很順利。墓主人以後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
我有些失望的說道:“就這些?”
薛倩喝了一口水,指手畫腳的說道:“剛纔太精彩了。老趙,你是沒有看到。”
我好奇的問:“當時什麼情況?你給我講講?”
薛倩求之不得的講了起來。
原來,呂先生和薛倩趕到古墓附近的時候,天還沒有黑。他們兩個也不着急,就在附近守着。入夜之後,呂先生帶着薛倩從盜洞裡面重新下去了。
呂先生拔走了屍體上面的鋼針,開始的時候,虯髯漢子怒火沖天,揚言要我們好看。但是很快他就發現,我不在了。
這時候,呂先生把那張字條拿了出來。說道:“這是魏徵親筆手書。證明盲龍已經被我斬殺了。我這一趟,是專門告訴你一聲,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虯髯漢子看見字條,很是激動。他的身子都有些哆嗦:“完成了,任務終於完成了。”
他忽然仰天長嘯了一聲:“我完成任務了。我不是逃兵,魏徵可以證明我不是逃兵。”
隨後,墓室裡面的那具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敗下去,很快,就剩下了一副骨架。而這幅骨架也沒能堅持多久。過了一會,就散掉了。
虯髯漢子的屍體散了,而他自己還在瘋狂的喊着:“我不是逃兵,我的任務完成了。”
當年他接到魏徵的命令,斬殺盲龍,並因此脫離戰場,想必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就揹負了逃命的罵名,直到死後多年,仍然念念不忘。
呂先生勸他:“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還是早日投胎吧。”
說這話的時候,墓室裡面的溫度已經越來越低了。
呂先生和薛倩狼狽的爬了起來。等他們回到地面上的時候,又看到了虯髯漢子的魂魄。
他騎在高頭大馬上。身上穿着那件灰色的袍子。他茫然地看着周圍,喃喃自語:“我的袍澤兄弟呢?都已經戰死了嗎?”
他又看了看周圍的那些玉米杆,憤怒地說道:“你們殺了我的同袍,將我圍困在這裡嗎?”
隨後,他揮了揮手中的劍。在玉米地裡面砍殺起來。
呂先生拽着薛倩趴在地上。任由虯髯漢子發瘋。
虯髯漢子的劍只不過是一道虛影,根本沒有什麼威力。但是他身上陰氣頗重。將周圍的那些玉米杆吹倒了不少。
呂先生嘆了口氣,看着虯髯漢子耀武揚威,他的假想敵人,則成片倒了下去。
我聽到這裡,忍不住問道:“他就這樣禍害莊家,你也不管管嗎?”
呂先生搖搖頭,說道:“他的心中有太多怨念了。發泄出來好,不然的話,即使再投胎轉世,也是個殘暴的人,對人對己,都不好。”
我點了點頭:“原來還有這麼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