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安寧與龍飛陽換好夜行衣衫,又帶上安寧用靈草靈藤結成的面具,悄悄從窗戶躍了出去。
今晚月黑風高,正是做壞事製造混亂的理想時間。
有了客棧小二之前的指點,兩人很快找到了金銀島巷所在。
原來巷口掩在一排大柳樹之後,在街上行走時極不容易發現,這時兩人身在房頂上,居高臨下一眼便看破了。
安寧皺着眉頭嘀咕一句:“柳樹乃木中五鬼之一,是陰屬之木,怎麼會有人一次種這麼多在巷口?”
龍飛陽回想一番,人界的確沒有哪裡有這樣種柳樹的方法,除非是郊外河灘邊的柳林。
安寧先攔住龍飛陽,將一縷木系靈力彈向柳樹,片刻之後才鬆開攔住龍飛陽的手:“是普通的柳木,只是樹齡不凡,聚了許多陰靈之氣;不過,我們還是小心一些,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兩人輕輕躍到地面,沿着金銀島巷慢慢行走,然後仔細看每一家的門牌。
到了第三家門牌,安寧朝龍飛陽打了個手勢,那門牌上寫了“俞氏金泰”四個小字,望海城的藥店老闆果然沒有撒謊。
既然探到地點,兩人也不準備多作停留,轉身便要離開。
沒走幾步,暴露在外的手部、脖子傳來一股涼意,安寧暗叫一聲不好,與龍飛陽急速前奔。
不過轉瞬間的事,巷子裡涌起大霧,四面視野不通透,更何況在這月黑風高之夜。
安寧向前彈出一絲木系靈力,想借巷口的柳樹確定兩人此時距巷口的距離。
哪知那絲靈力竟如泥牛入海,去了多時仍無迴應。
安寧這才感覺出這霧汽非同小可,竟能阻滯靈力傳輸。雖然此刻龍飛陽與自己緊緊挨着,可是危機感仍油然而生。
“上邊突破不了。”龍飛陽沉着聲音說。
安寧擡頭看看,也猜出了這霧汽可能是一種守護型的法陣,如果強行從頂部突破而出,靈力相撞定會引得此間的守護高手前來。
“這巷子只有前後可行,我們的方向應該沒有錯,先前行看看。”安寧說完拉着龍飛陽往前走。
此時此刻兩人不得不手牽手,因爲害怕一旦分開就失散。
因爲身在這樣的敏感地帶,安寧始終不敢掏出月光石來照明,只好和龍飛陽一起小心翼翼往前挪。
金銀島巷不長,可是兩人走了小有一炷香的功夫仍然沒有遇到巷口那緊緊成排的柳樹。
水系法術向來有化霧這一招,又因施法者丹階及資質不同而生出許多變化來。
有的霧汽可以近似迷魂陣、有的霧汽中含有劇毒……安寧之前也遇到過許多種情況,但那時都由小九出手一陣風驅散霧汽。這時小九有意不現身,安寧心中並無責怪卻也不禁心焦急。
火系法術能夠產生熱能,對大霧也有一定的驅散作用,但是兩人原本乘黑暗而來,使用火法無疑是在自暴目標。
至於兩人掌握的其它法術,則實在沒有能夠有效剋制這場大霧的。
再向前走一陣,巷子像是被無盡延伸了一樣,怎麼也走不到盡頭。龍飛陽停下來,輕聲詢問安寧:“小金熟悉水法,不如喚他出來看看?”
小金是安寧的血契靈獸,請他出來幫忙無可厚非。
小金現身之後只感覺到有濃厚的霧汽,擡頭居然看不到安寧的臉;略一感應,小聲開口道:“這霧汽有古怪!”
安寧蹲下身來:“怎麼說?”
“人界常有凡人在夜間荒郊野外遇到一種怪象,叫‘鬼打牆’,你聽說過沒有?”小金問。
安寧回答:“我知道,就是進入某片區域之後莫明奇妙走不出去,附近也無任何障礙法陣之類。”
小金道:“是呢,這霧汽中隱着一股特殊的陰靈之氣,在這月黑風高極陰夜裡就形成了‘鬼打牆’的效果。只是……一般來說人口密集的城市應該是陽氣旺盛的呀?哪裡聚來的陰靈之氣,莫非這城市是建在墳林屍山之上?”
“柳樹!”龍飛陽簡潔地說出兩個字。
安寧恍然大悟,解釋道:“對,這巷口種植了許多柳樹,樹齡至少在百年之上。柳樹是木之五鬼之一,最容易聚集陰靈之氣了。”
小金道:“難怪……”
安寧又說:“我聽那客棧小二說,臨海城旦凡帶一個‘島’字的街巷,都是鮫人置下的產業。想必這巷中有鮫人居住,所在空氣中含有大量水汽,容易成霧。”
小金想了想,說道:“我倒有一個辦法,能衝出這迷陣。”
安、龍二人大喜,就聽小金湊到兩人耳邊嘀咕了些言語,然後正色說:“這巷子畢竟有些古怪,咱們儘量一次性衝出去,否則引來敵人又逼得小九姑娘出手相助,我們可真要羞死了。”
小金看不到,安寧一張嫩臉已經開始發燒了——身爲主人卻還得聽從靈寵的諄諄教導,怎麼會不覺得丟人呢?
羞愧歸羞愧,手上的動作不能停。
安寧先將神識沉入下丹田,呼喚落日隕星木醒來,將現在的處境告知一遍之後吩咐道:“你是陽屬神木之身,又帶着極陽木氣乾陽木之精,就由你來壓制這巷道中的陰靈之氣,好讓小金施法驅散霧汽。”
隕星得令,立刻化出虛影來。
乾陽木之精被其幻化成鏡形,運陽氣催動那鏡子,鏡面頓時放出浩然正陽暖氣。黑暗中彷彿有許多看不見的事物倉皇逃竄,那些跑得慢的被暖氣一沾,立刻灰飛煙滅。
只這一下,安寧覺得沾在身上的陰冷之氣退散去了。
那是時,小金放出碧水琉璃珠,幽藍珠子在掌心轉動,霎時將四周霧汽攪動、吸收而去。
“走!”
不待霧汽完全消失,安寧已經看到巷口柳樹的輪廓,領着衆人飛奔而去。
與此同時,金銀巷兩旁的宅院中紛紛亮起來燈火,有那不知何族的修行者飛身進到巷道中來。
終究晚了一步,仔細看時,安寧與龍飛陽早不知去向。
“竟有人能如此巧妙破了迷陣,真了不得,不知是哪一宗的長老?”巷道中有人問。
“我看不像是三大宗派的人。”有人回答,“我們與三大宗派雖然老死不相往來,卻也無甚大仇,他們不會貿然招惹我們。”
“那會是誰?”
“休要管他,返正臨海城之內是咱們說了算,那人若有敵意與我們動手,絕不可能逃出臨海城去的。”
金銀島巷再次霧汽瀰漫,很快,巷中站着的幾人和亮着的燈火一齊消失在這具像化的陰冷的溼氣之中。
安寧與龍飛陽飛速向客棧掠去的同時,大茶壺王業與衆手下正失望離開。
有客來臨閣用這種方法坑害過不少青年男女:白天鎖定目標,趁夜將人迷昏了劫過來,再到閣中進行**。
只是這一次,有客來臨閣的衆位失望了。
大白來派人緊盯着客棧大門,並沒有見到安、龍兩人離開,可晚上行動時兩人卻離奇消失不見了。
王業百思不得其解,卻也只得用暗號招呼衆人返回。
這客棧雖然沒有什麼大靠山,可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或許客棧中住了其它世界來的高人,那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距離近了,安寧與龍飛陽同時停下伏在房頂,因爲感應到數道靈力之身正從客棧方向竄出。
“真晦氣!”安寧小聲說道。
剛剛在金銀島巷險些吃了大虧,有客來臨閣這幫奸人又尋上門來,安寧如何不氣?
傳一縷聲音傳給下丹田精神正旺的陰奇噬魂草:“這些天你也餓了,隨便去吃兩個吧!不要貪心,見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