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看着王夫人剛剛還一臉又急又怕的表情,待衆人來後不問一句居然臉色緩和下來,心中一凜:這位王夫人好生厲害!看着平平常常的一位婦道人家,察言觀色的本事竟這般了得!怪不得王大人去京中任職只帶着側室她能放心,想那側室一定不是她的對手。
龍飛陽和小白不是人類,自然不會明白人心有許多難言的妙處。同樣是坐下喝茶,他倆就沒安寧想得多。至於小金,正軟軟縮在小白袖子裡,大概已經睡着了。
要說這人心,實在是強大之極。佛由心生、魔由心生都是出自此理。只是安寧雖然隱隱有所覺悟,但是感悟究竟不深,日後隨着他入世漸深,自能體會其中妙處。
王夫人心中有底,客氣周全地說:“四位遠道而來爲小兒治病,實在辛苦——王全,先帶四位下去休息,着人準備午飯!”
小九和安寧點頭微笑,只有龍飛陽和小白納悶:這女人怎麼就能斷定小九能治好他兒子?莫非她剛剛派人偷聽了?
早有丫鬟上前引路,將安寧一行帶往別院廂房。
王家宅院佔地不小,路過一間清幽小院時,安寧忍不住問那丫鬟:“這間院子好別緻啊,誰住在這裡?”
丫鬟天真得很,問什麼便答什麼:“這裡本來是公子的書房所在,現在公子病了,只有他的貼身書童阿若住在這裡。”
剛好有個青衫小哥兒從院內房間裡出來,拎着個小巧的食盒,擡頭正與安寧一行遇上。
丫鬟擡頭喊道:“阿若,又去給公子喂藥啊?”語氣之中頗爲親熱。
“嗯。”阿若衝她笑笑,又對着安寧一行點點頭,然後低着頭擦身而過。
安寧看着阿若的背影,有些失神。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男子居然能夠長成這樣。那阿若原本長得精緻秀美,低頭不語之時居然有種楚楚可憐的感覺。再看他背影纖細,若不是早聽丫鬟說他是王子麒的書童、此時又作男孩子裝扮,安寧幾乎要把他認作一個女孩兒。
丫鬟看到安寧的表情,噗嗤笑出聲來:“我們家阿若生得可真是漂亮呢!你們是不知道我家公子以前帶他去和朋友們比文鬥詩,別家的公子都對阿若不懷好意呢!我家公子也說了,要是阿若是個女孩兒就好了,他就娶阿若做娘子。”
安寧也笑了:“阿若如果真是個女孩兒,倒是和你家公子挺般配。”
衆人跟着笑,其實世風如此,男風之盛已成風潮,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家,哪家不養着幾個漂亮小倌?就算丫鬟說這阿若是王公子的男寵,衆人也不會大驚小怪。
小九開口問:“阿若自小就在王家麼?”
丫鬟搖頭:“阿若是三年前夫人買來給我家公子做書童的,名字還是公子給起的呢。阿若人又聰明,琴棋書畫樣樣都會,公子很喜歡他,把他當弟弟一樣的疼。”
“知道他爲什麼賣身爲奴麼?”小九繼續問。
“神醫姑娘是不知道,三年前淮河曾發大水,淹死好多人呢!阿若就是那時候的難民,夫人瞧他長得乾淨、身世可憐,便買了回來。也是可憐人喲,無父無母。阿若這孩子倒也仁義,公子臥牀這些日子,多虧有他不分晝夜貼身照顧。”
“哦?”小九眨了一下眼睛,“這阿若想必是出身大戶人家,會的東西可真不少。”
“是呢!”丫鬟一定小九誇阿若,使勁點頭,“阿若心地善良又好相處,我們都喜歡他。”
安寧打趣道:“難怪長得像姑娘,心那麼細。”又看看小白,“小白長大了也會跟阿若一樣漂亮吧?”
小白氣得直瞪眼,他雖然說話奶聲奶氣,傲嬌又愛撒嬌,可心底裡始終認爲自己是純爺們兒!有心想反駁安寧幾句,又怕話裡帶話得罪了阿若。
沒想到那丫鬟竟又誇了一句:“小白公子長大了一定比阿若還漂亮!”
小白覺得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槍,只好裝傻賣萌矇混過去,其實心裡很不爽。
不多時便到了廂房,四間大房連在一起,就連小白都分了一間。丫鬟任務完成,禮貌退下。
安寧這纔想到這一路龍飛陽都沒有說話,問道:“大哥你怎麼了?是不是想到什麼事了?”
龍飛陽眉頭深鎖:“安寧你不覺得那個阿若很眼熟麼?”
說實話,安寧第一眼看到阿若時覺得有些面善,但絕沒想過自己和此人之前見過面。龍飛陽一語驚醒夢中人,安寧在腦海裡仔細挖掘一番,吐出三個字:“藍衣人?”
龍飛陽默默點頭。
小白和小金都呆住了,因爲在之前安寧的描述中,那名神秘的藍衣人本領高強,絕不是剛剛怕見阿若那樣有些女兒態。
安寧心中也有些困惑:“說起來阿若和那個藍衣人是有幾分相像,但是兩人的氣質差別太大。況且阿若看起來柔柔弱弱,感應不出他是個修行者呀!”
小九摸了摸鬢角的長髮:“內丹丹階越高就越難感應,再加上他如果也有異寶護體,看不出修爲來也正常。至於容貌氣質,有心人要做改變那更容易。”
“你們的意思是……”小白停了一下。
小九果斷地說:“那個阿若有問題。別的不提,剛剛那丫鬟所說王公子自生病以來幸虧有阿若照顧……可是王公子已死、根本無藥可救,阿若是怎麼照顧一個死人的?”
“對呀!王公子死去多時卻面色如生,還有房間裡那股靈藥的香味,莫非王公子之死與阿若有關?”小白問。
安寧搖頭否認:“我看阿若不像大奸大惡之人,他到底是害了王公子還是要救王公子,必須調查清楚再說,不能冤枉好人。”
龍飛陽點頭贊同:“如果阿若真是藍衣人,想必他也認出了我們。如果我是他,一定會趁夜來打探我們的消息。”
小九笑了:“幾天不見,你們一個兩個怎麼變得這麼厲害了?”輕輕喚了一聲,“小金,你去盯着阿若,要小心別被他發現了,有情況馬上回來報告。”
小金搖搖尾巴:“放心,交給我吧!”一道金線竄出去,小金執行任務去了。
小九看看天空高照的太陽:“午時可是祛病驅邪的好時辰啊!”說完進屋休息去了。
安寧、龍飛陽和小白心領神會:如果阿若有心救治王公子,一定會趁午時施法,到時他有沒有修爲,自然會暴露。
三人互相看看,也都各自回屋等着小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