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河岸繼續往前走,終於出現了人煙。
沿河而建的淮南縣是方圓五十里唯一的渡口。
左右打聽一番,原來這裡淮河水流相對平緩,擺渡安全;可惜大河水流平緩處,河面一般比較寬,所以渡船往來要花許多時間,一天只能三渡。
縣城規模很大,作爲附近唯一的渡口,淮河南北做生意的商人多數經過此處。淮南縣因渡而興、因商而盛,倒也熱鬧。
來到客棧想要借宿,眼尖的小白看到有幾名黑衣人走上二樓,悄悄拉了拉安寧和龍飛陽的衣角示意兩人看。
安寧腦子飛轉,假裝認真對龍飛陽說:“大哥,我還是覺得這家客棧好。你瞧剛剛上去的那幾位穿黑衣服的男子,一看就是有品位的人,咱們得向他們學習,不如就住這一家吧!”
龍飛陽還沒回話,耳朵招風的掌櫃早竄了出來:“哎呀!這位公子真有眼光,我們悅來客棧就是淮南縣最好的客棧!”
“是麼?”龍飛陽配合默契,裝作很挑剔的樣子:“我看那幾位大概只是過路的商人,住一晚就走——也許是別的客棧沒有房間了。”
掌櫃賠笑說:“這位公子可真是錯啦!剛剛那幾位大爺在本店住了快二十天啦!而且同樣打扮的不止他們幾位呢!一看就是組團來旅遊,特地來我們客棧入住的。”
安寧立刻附和:“對,一看就是來旅遊的,大哥你不要再猶豫啦!就住這兒吧,我哪也不去啦!”
龍飛陽假裝勉爲其難:“那就住這兒吧!”又低頭問小白,“小白,你說呢?”
哪知那小孔雀也很會來事,同樣裝得如人類六七歲孩子一般懵懂,咬着手指說:“我都聽哥哥的!”
那掌櫃眉開眼笑,一個勁誇小白懂事,從小這麼聰明,將來必中狀元云云。把藏在小白袖中的小金樂得直顫。
登記好房間,由小二將三人領去房間。
掌櫃樂得直哼小曲,心裡想着一會要用自己的智慧故事教育衆夥計,他哪裡知道自己被別人給套了話去?
這家客棧真是不錯,大約經商者有拖家帶口的,於是同一間房裡既有大牀又有小牀,安寧三人用一間房剛好。
等到小二退出房去,三人終於憋不住,肚子都笑痛了。就連那沒化形的小金,也笑得脫力,軟軟的盤不住身體。
笑過之後,三人一蛟又有一番商量。
黃昏公會到哪裡都是麻煩,既然和黃昏公會住了同一間客棧,敵明我暗,還是要探清楚對方的來意纔好。
安寧對黃昏公會感覺尤其壞,三度與其想遇,三度與其生死交戰;早在心裡將其視爲死敵之一。
短暫休息過後,兵分兩路。安寧和龍飛陽去城外河邊搜尋黃昏公會成員的屍體,小白和小金不惹眼,留在客棧監聽黃昏公會來淮南縣的目的與動向。
安寧和龍飛陽離開客棧之後,小白才從房間裡溜出來。
他依然假扮不懂事的孩子,在客房的走廊裡來回轉溜。小白本就長得可愛,這時特意將兩隻大眼睛瞪得渾圓無辜,過往的大人沒有不多年他兩眼的,但沒有一人懷疑過這小傢伙竟是來打探消息的。
果然如掌櫃所說,這家客棧住下的黃昏公會成員不少。小白蹲在走廊裡賣萌,眼睛卻在偷偷觀察黃昏公會人衆的表情動作以及他們進出於哪些房間。
這幫人進出並不頻繁,但是有一間屋子特別一些。黑衣人進出和頻率明顯高於別有房間,而且那些進出的黑衣人態度都十分恭敬。
小白猜到那間屋子裡入住的就是這批黑衣人的頭兒,當下不動聲色回了屋。
關好大門之後,喚出袖中的小金,對其密秘囑咐幾句。
小金點點頭,將身形縮得嬌小,輕輕一躍竄上房樑,再一躍,鑽到瓦縫裡去了。不說也知道,小金蛟是去偷聽了。
小白打開窗戶,搖身變成鴿子一樣大小的白鳥兒,撲棱翅膀飛到客棧頂上,輕輕巧巧落在瞄好的那間房頂上。
這小傢伙倒是有心眼,偷聽還設置雙重標準,做事夠細緻。
那房間裡有兩人,每隔一段時間便有黑衣人進來報告,稱兩人爲隊長和副隊長。隊長與副隊長不時交談,又有黑衣人送來的消息,串聯起來小白也明白了個大概。
黃昏公會在附近有一個據點,但是從一個月前起,據點陸續有成員莫名消失不見。總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公會上層震怒之下這纔派了房間裡的兩位隊長前來調查此事。
以黃昏公會的行事風格,斷不會將成員派到人口密集之處。當時就算爲了安家上古青木之血,公分也只是將據點設在城南偏僻的龍王廟。這次大張旗鼓將成員派到縣城之內,足見黃昏公會對這件事的重視。
不斷來報的黑衣人帶來的消息越來越清晰,小白和小金一動不動,靜靜偷聽。
另一邊,安寧和龍飛陽已經到了淮河邊。兩人沿着河岸仔細尋找,希望能找到重要線索。只是河灘太長,任何線索放到這麼大的環境裡也成了蛛絲馬跡,就算長了火眼金睛也犯難。
兩人找了一圈,除了撿到一個黃昏公會的徽記,再沒任何收穫,就連龍飛陽說的黑衣人留下的衣服也沒找到。
正沮喪間,龍飛陽忽然停下來俯身、耳朵貼地不知聽些什麼,之後站起身來拍了安寧一下,什麼也沒說就鑽到河灘邊的一叢蒿草裡。
兩人相處多時,默契十足。安寧知道大哥發現有人前來,也跟着鑽進蒿草。
果然,沒過多久,遠遠走過來兩名黑衣人。
安寧心中驚訝,想不到魔族的普通感知力這麼厲害,簡直能跟小白和小金有的一比了。
兩名黑衣人正是黃昏公會成員,奉命來河邊看看情況。兩人老大不願意,其中一人邊走邊嘟囔:“本以爲黃昏公會這麼大的勢力沒人敢惹,沒想到鬧了這麼一出。上頭也真是,都死了這麼多兄弟了還查什麼,早些把據點撤了不就得了,再這樣查下去不知道還得死多少兄弟呢!”
另一人附和:“就是,查來查去累的是咱們,死的也的咱們!”
兩人都是黃昏公會最底層的小嘍囉,修爲纔到靈渦境界,離凝丹尚差了一截,根本沒感覺到不遠處蒿草中藏着的安寧和龍飛陽,更沒感覺到身後有一道藍色身影如大鳥般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