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寶偉這時拿過去手機,翻看第一張照片,那樣子很象看到了他從未謀面的私生子似的。趙寶偉說:“你把這兩張照片傳到我手機上,我讓老韓看看,他對擁翠區很熟,他大約能認識,咱得搞清到底是誰在拱着保子啊?咱不能只聽到轆轤把響,不知井在哪兒呀?”
姚歡衝他豎起了大拇指,並探過身去,在他的臉頰上狠狠地親了一口,這一口挺使勁兒,弄出個脆響,驚得姚歡直縮脖子。
這一聲,傳了出來,嚴梅捂着臉說:“哎呀媽呀,那麼大歲數了,還來這個?”
乾紅說:“沒聽趙本山說嗎,老苞米烀着才香呢!”
乾紅後邊這句話學着趙本山的腔調,嚴梅笑。
姚歡走了出來,對乾紅說:“讓他們上菜吧,你的菜飯也讓他們上了,感到不合口,可以調整。”
乾紅應,起身就進了辦公室,對譚學年說:“譚總,我們姚總讓給她上菜,我的那份也上吧。”
譚學年說:“好的。”
就打電話,讓廚房按定好的菜譜炒菜。
過了一會兒,端盤子上菜的服務員就從電梯裡走了出來。和服務員一同走出的還有趙寶偉的女兒趙麗影。乾紅不認識趙麗影,看趙麗影向泰山廳走去,也沒有攔,她以爲是姚歡請來的人哪。趙麗影和送菜的服務員一起來的,也象她爸一樣衝乾紅那麼一笑,就進去了。
接下來,也沒吵也沒鬧,只聽噼哩啪啦一陣響動,傳來姚歡的一聲尖叫。
乾紅知道不好,就衝進泰山廳,正好姚歡跑出來,一轉個兒,把她擋在前邊。使乾紅面對拿了一盤油燜大蝦的趙麗影。
趙麗影拉開把手中那盤菜甩出的架式,對乾紅說:“你讓開,要不,我把這盤菜甩在你臉上。”
乾紅說:“別說一盤菜,就是子彈,我也得擋着,這是我的職責所在——我是姚總的保鏢。”
趙麗影說:“好啊,那我就讓你嚐嚐這盤油燜大蝦!”
在趙麗影要把盤子甩向乾紅之際,屋裡的趙寶偉用服務員端菜的方盤打掉了趙麗影手中的那盤油燜大蝦。
趙寶偉對乾紅大聲說:“小幹,把她拉走!”
乾紅甩開身後的姚歡,伸手就抓住了趙麗影,三下兩下就使她不能有攻擊人的能力了。
乾紅反關節抓住了趙麗影,把她往電梯處推。打開電梯,自己和她一起進了電梯。
關上電梯門,乾紅鬆開了控制趙麗影的手。趙麗影企圖襲擊乾紅,乾紅身子向趙麗影挺了過去,說:“打吧,解解恨。”
趙麗影沒有打,說:“我恨你幹什麼?!我恨那騷狐狸女人!”
乾紅不語,收回了身。
趙麗影繼續說:“我媽就是因爲我爸和這女人而跳的樓,摔成高位截癱,現在大小便都沒知覺,整天躺在牀上,我媽那樣,她還不肯撤手!”
趙麗影說到這裡眼裡盈滿了淚水。她繼續說:“你說她還有人性嗎?就算你行行好,放過我父親吧!該給不該給的,都給了你,他的心肝肺都讓你掏了吃了,你還不滿足,連他那張皮還要嚼着吃了嗎?”
趙麗影說到這裡,委屈得哭了出來。她支撐不住自己了,蹲在電梯的角落裡,頭埋在雙臂間,抽搐着哭着。
乾紅看不得誰委屈成這個樣子,就走了過去,半摟住趙麗影。
電梯到了一層,門自動開了,有幾個人走了進來,乾紅攆他們,說:“出去!”
有個小夥子要分辯,乾紅張開一隻手的五指,向那小夥子的小腿掃去,小夥子哎喲一聲,一個高兒就跳出了電梯。
趙麗影並沒看到這些。這是“虎拳”的一個招式,叫“掃虎爪”,小夥子哪能受得了?看小夥子這樣,另外幾個人都倒着走了出去。
乾紅擡起手把電梯門關上,又按了“16”,電梯往上去。
一樓電梯口的幾個人圍着那個被幹紅掃到小腿的那小夥子,小夥子嘴裡絲絲哈哈抽着氣,被“掃”到那隻腿吊着,不敢踏在地上。
幾個人紛紛說:“怎麼了,怎麼了?看看!”
這一說,小夥子一下子蹲在地上,把小腿褲角擼了上來,見小腿處有幾道通紅的印痕,幾個人看後紛紛說:“找她去,找她去,她給打傷了,讓她給治!”
有人回頭看電梯行進的指示燈,看電梯下來了,已走到第12層了,隨着電梯一層層往下降,電梯門口的幾個人開始緊張起來了,到了“9”層,心臟開始咚咚地跳,開始,一層跳十下,電梯門打開了,看乾紅站在裡邊,這幾個人撒腿就跑。連那個小腿吊的小夥子,也快速地跑了起來。
趙麗影和乾紅走了出來,趙麗影對乾紅說:“他們跑什麼?看見咱們象看到老虎似的?”
乾紅說:“看到你了——你太猛了,拿着菜盤子就往人的臉上扣!”
趙麗影說:“第一盤是蒜蓉藤蒿,一定挺燙。雖然她擋了一下,我看肯定扣在她脖子上了!”說着,趙麗影笑了,從乾紅背後摘下幾段藤蒿,說:“都弄你身上了!”
乾紅說:“兔子跟月亮走——借好人光了。沒事兒。”
趙麗影說:“我有個朋友的親戚開了一家專門清潔皮衣的店鋪,走,我帶你去清洗一下。”
乾紅說:“不用,給我工資的‘狐狸’肯定還等着我呢,我哪能去?”
趙麗影說:“騷狐狸!”
乾紅笑了,應和着她說:“對,騷狐狸。”
趙麗影一手捂着嘴笑,一手拍着乾紅說:“妹子,我看你挺有意思,以後,沒準咱倆能成爲好朋友呢!”
乾紅說:“我看有可能,起碼,都挺猛的。”
趙麗影說:“對,投脾氣!你的電話是多少?哪天我聯繫你,去清洗一下你的皮衣。”趙麗影說完,拿出自己的手機,準備要記乾紅的電話。乾紅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自己的電話。一聽乾紅的電話,趙麗影乍呼起來了,說:“咱倆的電話就差一個號兒!”
乾紅說:“啊?真是不巧不成書啊,差哪個號兒?”
趙麗影說:“你是13906301902,我是13906301901!緊挨着!”
乾紅說:“真哪!你這是啥時上的號?”
趙麗影說:“啥時?我十八歲生日那天,我爸要給我一個成人禮物——那時只有高官、大老闆纔有手機呢,普通老晨姓只有BP機,我爸特意找郵電局局長給我選了一個沉沉的手機!花了七千元錢,說必要時,可能當防身武器——算來,已經有十七年了!一晃!那時,什麼也不知道。我就琢磨,我媽怎麼老也不高興,半夜三更的和我爸吵,我一去,就都不吱聲了,原來,那時我爸就被騷狐狸迷住了!”說到這裡,趙麗影壓低聲音,象跟乾紅說悄悄話樣地說:“據說,我爸和這女人還生了一個孩子,活着的話,那孩子也不小了。”
乾紅逗她說:“那是愛情啊。”
趙麗影一撇嘴,說:“屁,孽情!世上要把那也稱之爲愛情,那就天塌地陷了!”
乾紅說:“我說這些年咋總地震呢。”
趙麗影拍一下乾紅的肩,笑着說:“妹子,你真幽默!”
乾紅回頭看一下,因爲她們倆已走離大門很遠了,在幸福門門前廣場上,趙麗影對自己這麼嘻嘻哈哈拍拍打打的,讓姚歡看到了,她會怎麼想?乾紅相信姚歡隱在哪個角落裡偷看她和趙麗影。乾紅開始抵防姚歡了。
要說抵防,昨天就開始了。只因爲她沒放過照片上的半個布賴邇的頭,才使乾紅對她分外小心,把“抵防”這兩個字提出來。乾紅越來越不敢小看姚歡了。她對姚歡的態度挺複雜。鄙視、贊成、唾棄等等,象她對嚴梅說的似的,她還沒有想好對姚歡該採取什麼態度,蹚着步子往前探着走而已。
趙麗影說:“哪天的,咱倆找個地方,好好嘮嘮,我願意和你說話!”
乾紅說:“好,哪天的。姐,我不送你了,我得回去了。”
趙麗影說:“回吧回吧,哪天我聯繫你!”
乾紅說:“好嘞!”兩人招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