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蹺？那嫡系弟子是真真切切地失了生機，你怎可說是蹊蹺？!”一耄耋老者吹鬍子瞪眼，露出很是兇悍的模樣。
“不，我是說，那證詞……”顧南絮儘可能地顯得恭敬些，祠堂長老都是經過歲月磨礪的老者，自然不會聽信一個顧絲絃小姑娘的一面之詞。
當然，也不會輕易信她。
“晚輩愚鈍，卻僥倖有些鑄劍的天賦，而氣力有些異於常人，父親就給了我一個單獨的鑄劍房，免得驚擾了其他弟子。”顧南絮見站在前邊的長老沒有阻止的意思，便徑自說下去了，“晚輩正在研究一些鑄劍的新法子，怎會和那嫡系子弟結仇並要將其殺害？”
一陣風吹過，將少女垂在頸間的髮絲吹動。
“再者，哪個傻子會在做壞事時大搖大擺地昭告天下？即便是江湖惡棍，也斷不會如此做的！”她知道這樣說話很噁心，但不得不繼續。
“那，顧絲絃看到你了，這又從何說起？她和丫鬟的兩雙眼睛，眼見爲實。”耄耋老者並未直接否定顧南絮的話語，而是在等一個合理的答案。
“絲絃姐姐應該是受人利用了，兇手僞裝成了我的模樣，再特意從她面前經過……或者，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呢？”末了，她輕嘆一聲。
或許兩年前就不應該在鑄劍會上幫顧絲絃，本來是想由此來化解一下矛盾，沒想到這人的思維異於常人，有鑄劍資格，卻還整天嫉妒這個嫉妒那個的，巴不得人人都不得安生。
這世上總有人是神經病。
“說得倒是頭頭是道，那，那段時間，你在做什麼？有別的人見到麼？”老者的神色稍顯溫和。
“那時，晚輩在曾經住過的院子裡打掃，梧桐葉落得兇，院子裡都是落葉了——證人的話，我的丫鬟婉然知曉。”
“你的奴不做數，可有別人？”老者摸着花白的鬚髮，不喜不怒。
顧南絮依舊站在原地，像是寒冬臘月裡的一枝梅，自有風骨——美人在骨不在皮。
“這……”
她一時猶豫，卻還是隱晦地說了些：“有的，一位老友，但晚輩不方便透露他的姓名。”
“不願透露？看來你狡辯的工夫很好，可惜棋差一招，走吧，先去祖宗那兒跪着，死刑何時執行，家主說了算。”耄耋老者一拂衣袖，繼續往前走了，不分青紅皁白的模樣，和顧正有些像了。
顧南絮沒有再說話，此刻的每一步都有些兇險，若是直接報出沈弄影的名號，這些人定然不信，自然也不可能前去請太倉莊少莊主來，爲了斷這家醜一案。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現下，如何聯絡沈弄影，成了最傷腦筋的事兒。
如若進了祠堂……那便當真與世隔絕了。
可她不能打，這些人也算是“身居高位”，在顧家，就如同神明。
罷了。
顧南絮擡起腳，剛要跨過門檻時，忽而轉頭，“長老，晚輩想說，那位老友，是少莊主……弄影……”
說罷，她擡起腳，毫不猶豫地邁了進去。
徒留長老幾人，看着少女的背影，不知她的話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