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思言先是一愣,繼而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請那位老先生進來吧。”
片刻,一個身着中山裝的老先生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臨思言的辦公室門口,那一張端莊嚴肅的臉,不是蕭寒又是誰?
臨思言看着一臉平靜淡然的蕭寒,這個節骨眼兒上他找上門來,能有什麼好事?心裡大概也琢磨透了三分。
“蕭老先生,您這次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何貴幹?”
蕭寒嚴肅的面上居然在臨思言問出這句話時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來:“臨小姐,恐怕早就知道我的來意了吧?就我們兩個人,實在沒必要遮遮掩掩。”
臨思言對蕭寒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待蕭寒坐下後,她才慢慢開口:“蕭老先生這次來,想必也是知道了這次臨界點被人從背後陰了吧。”
蕭寒笑了笑,微微頷首:“臨小姐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爲了兌現諾言不惜自損八百。既然臨小姐這麼講信用,我蕭某人也不是會欠着別人的人,我會幫臨界點渡過這次難關。”
臨思言聞言皺了皺眉,她原本還想質問是不是除了傅海川,蕭寒也在這件事後面推了一把。
可是現在聽蕭寒話裡的意思,這件事貌似他並不知情,而且他反而以爲是自己設局製造的局面。
那就簡單了許多,臨思言感覺輕鬆了一點,這樣總比要同時應付傅海川和蕭寒兩個人要好。
畢竟傅海川好對付,蕭寒可是個棘手的人物。
於是臨思言倒也沒有反駁蕭寒的話,而是變相的默認了他的話:“蕭先生,您這就言重了。既然您也答應了幫臨界點度過這次難關,那我就恭之不卻了。”
蕭寒上趕着給她解決麻煩,何樂而不爲呢?
蕭寒頗爲滿意地點點頭,又開口道:“在這之前,我還需要向臨小姐要一件東西,就是蕭斂的責任合同。”
臨思言被蕭寒這一提,倒是突然想起來,好久都沒有聽見蕭斂的消息了,自從上次和謝琅琊那次打鬥受傷後,他似乎就一直稱病在家休養。
現在想一想,倒是真有些不對勁,以蕭斂的身體底子,這麼久應該也恢復了。
若是真的傷得很重,恐怕蕭寒早就沉不住氣來找謝家的麻煩了,哪裡會等到現在?
臨思言有些試探地問道:“蕭斂他……怎麼了?”
蕭寒平靜道:“被我關了幾天,想通了,搞人工智能大有人在,也不差他那一個。我準備讓他高考完就去參軍入伍,在部隊鍛鍊幾年。”
蕭寒就這樣三言兩語把對蕭斂的未來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似乎什麼都無法阻礙他的決定一般。
臨思言在心裡嘆了口氣,其實她也不知道是蕭斂真的想通了還是“父命難違”,但無論如何,這都是蕭家的家事,她也不可能插手。
縱使她開了口又能怎麼樣呢?以蕭寒的性格,聯合之前的遭遇,他必定會我行我素,甚至反過來對她施壓。
如果她還是以前不用顧及那麼多的主角,她一定會盡力再爲蕭斂爭取一下。可如今她的處境,最好的做法就是明哲保身。
於是她也只是點點頭表示了理解,並從身後的檔案室裡拿出了蕭斂的那份合同,交到了蕭寒手上。
親自把蕭寒送走,臨思言剛回到辦公室門口,就看到裡面站了個身高腿長的人,哪怕是背對着她,臨思言也一眼就認出來了。
“謝琅琊,你沒提前和我說就跑我辦公室來幹什麼?”臨思言頗有些無奈,想到他的事還沒有解決,就有些頭疼。
看到謝琅琊這下剛好自己找過來了,她想着不如就現在和他商量一下,看看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剛要再開口,謝琅琊已經轉過身,俊美精緻的面上蒼白一片,黑亮的眼睛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直愣愣地看着她,眼底還有兩塊明顯的青紫。
臨思言皺了皺眉,這孩子沒事吧?只是因爲這點磋磨就愁成這樣了?
“所以,是你把消息放出去的?你是故意的?只是爲了讓蕭斂能被摘出去,對嗎?”
臨思言聽着他這語意顛倒,不知所云的話,實在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你在亂七八糟地說些什麼?”
“你別裝了,剛剛你和蕭斂他爸在裡面說話時,我就在外面,都聽到了。”謝琅琊此刻出奇的平靜,似乎在講述別人的事情一般。
十多分鐘前,他剛從核心實驗室裡出來,聽前臺值班的員工說,臨思言今天早上來公司了,現在就在辦公室。
他急匆匆地朝臨思言的辦公室跑過去,卻看見門緊閉着,從裡面隱隱約約可以聽見有兩個人的談話聲。
他頓了一下,附耳到了門上去聽,越聽面色越難看,聽到最後,已經面色平靜了。
他只能苦笑,自己哪裡是不難過了,自己是被她傷得體無完膚,已經免疫了。
“所以,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蕭斂,你和天智簽約,讓我參與臨界點的研究,也只是因爲蕭斂和我都在天智吧?”
“你們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蕭斂這麼久沒來上學,估計早就被他父親和你給摘出去了吧?這次的事也不會波及到他,而他蕭大公子,依然是那個前途光明的天之驕子。”
“現在……你甚至爲了蕭斂的前途,不惜犧牲臨界點的名譽,犧牲掉我們這麼多年辛辛苦苦創造的天智,甚至犧牲掉……”
我。
謝琅琊把最後那個字吞了下去,面上只剩一片荒蕪。
自己在臨思言心裡,估計連個屁都不是吧……她在想着爲蕭斂鋪路時,恐怕第一個捨棄的人就是自己了。
自己有什麼資格在她面前跳腳呢?對着一個不在乎他的人。
臨思言沒有說話,謝琅琊既然已經在這麼多的巧合誤會下有了自己的推斷,加上這麼多年對自己的忌憚,估計她現在說什麼他都不會再相信了。
臨思言的沉默在謝琅琊眼中,就是默認了。
他的心臟突然像被無數的細針戳破了,密密麻麻的疼痛瀰漫了上來,直到這一刻,他纔不得不承認,他悲哀的不只是臨思言對蕭斂的維護,對他的背叛。
他意識到了,自己愛上了一個對自己沒有任何感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