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什麼想跟你說的。”
修女冷哼一聲,竟直接拒絕了愛德華。
甚至也不打算再多留。
換了一隻手端燭臺,她在回房間之前,又寒聲留下一句:
“諾拉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你已經看見了,如果不想再讓這種事發生,你最好...”
儘管嬰淺已經豎起了耳朵。
卻還是沒能聽清楚修女剩下的話。
只是那語氣,像極了威脅。
愛德華仍然留下原地,嬰淺偷偷撇過去一眼,看到了他無比落寞的背影。
短短一下午。
經歷了這麼多的事,讓他宛如老了十幾歲一般。
有沉重的嘆息聲響起。
愛德華扶着牆壁,用比老人還要更加緩慢的速度,一步步挪回了房間。
而嬰淺也拽着顏丞和奧利維亞,躡手躡腳的回了寢室。
奧利維亞知道她在偷聽。
也瞭解被偷聽的對象是愛德華和修女。
但他很乖。
一直捂着嘴,連半點動靜都沒發出來。
奧利維亞這幅模樣屬實有點呆。
嬰淺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怎麼鬼鬼祟祟的,以爲我在做壞事啊?”
“沒有。”
奧利維亞連忙搖頭,壓着嗓音說;
“你不會做壞事的。”
“那可不一定。”嬰淺伸了個懶腰,一臉懈怠地說:“萬一我就是在琢磨着什麼,要將孤兒院推翻的大事,讓你們這羣小娃娃,都無家可歸,你怕不怕?”
她說的恐怖。
就差再做個鬼臉嚇唬奧利維亞了。
奇怪的是。
一向膽子小又愛哭的奧利維亞,聽完嬰淺的話,竟傻乎乎的笑了。
“我相信,嬰嬰絕對不會害我的!”
“傻瓜。”
嬰淺嗤笑一聲。
也不知道奧利維亞的信心從哪裡來,她也懶得再理。
餘光無意悄然瞥過走在另一側的顏丞。
雖然走在漆黑的長廊當中。
但他的面龐,依舊白到近乎發光。
也因此讓側臉上的紅痕,越發的顯眼。
注意到嬰淺的目光,顏丞側眸看她一眼,輕聲問:
“困了?”
她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分明顏丞只不過是個小孩子。
但給嬰淺的感覺,卻和奧利維亞一點也不一樣。
她沒有回顏丞的話,而是反問了句:
“還疼不疼?”
“已經快癒合了。”
“這可是臉,以後要是留疤的話,你要怎麼辦?”
對於顏丞不在意的態度,嬰淺很是不滿,拿出身爲成年人的姿態,語重心長地教導:
“我們家顏丞這麼漂亮,以後要是因爲這點傷,找不到老婆的話,該多可憐呀?”
奧利維亞站在一旁,忽然張嘴接了話:
“那嬰嬰姐嫁給他就好了呀!”
嬰淺一愣,投過去一個關愛憨批的目光。
這是誰家的娃娃,竟然能聰明到這種程度?
不去看個腦科都可惜了。
“我說的不對嗎?”
奧利維亞掰着手指頭,笑的越發開心。
“我喜歡嬰嬰姐,也喜歡顏丞哥,如果你們結婚在一起的話,也就可以收養我啦!”
看着笑彎了眼睛的奧利維亞。
嬰淺語重心長地道;
“以後有空,多跟着顏丞去看看書,至少得學會一百以內加減法,知道嗎?”
奧利維亞歪了歪頭,雖然不懂她的意思,但還是乖乖點了下腦袋。
和放棄對他解釋的嬰淺比起來。
顏丞看向奧利維亞的眼神,則變得和善的多。
才一推開寢室的門。
尖叫聲幾乎要穿透耳膜。
諾拉氣喘吁吁地站在寢室中央,正在大鬧大吵。
還用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
撐着受了傷的手,她將嬰淺的被褥都丟在地上,還狠狠踩了兩腳。
“同樣都是腦袋,怎麼脖子上頂的那東西,就是個擺設呢?”
嬰淺看着沾滿鞋印的被褥,心頭止不住起火。
奧利維亞已經夠傻乎乎的了。
她還真沒想到。
竟然還有一個徹底失智的。
嬰淺深吸了口氣,不想和小孩子計較,只冷冷瞥過去一眼,噙着冷笑問:
“諾拉,我好心從那個變態手裡救了你,你就這麼回報我?”
“科裡先生纔不是變態!”
諾拉尖叫一聲。
一副因爲自己信任的人被詆譭,而氣急敗壞的模樣。
就差直接撲過去,撕爛嬰淺的嘴了。
“你還真是...”
嬰淺張了張嘴。
竟然沒辦法在不說髒字的情況下,想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寶藏嗎?愛了愛了。”
她面無表情,更是在諾拉打算張嘴尖叫之前,直接過去撿起了被褥。
在其他孩子疑惑的目光當中。
嬰淺笑着,將被褥蓋在了諾拉的身上,接着一拳頭招呼了上去。
體諒諾拉還是病號,不管是手指還是腦袋,都處在不當用的狀態裡。
她貼心的隔了一層被褥。
這樣挨的打不會嚴重,但疼還是要疼一下的。
至於諾拉的手傷會不會被牽連...
關嬰淺屁事?
她只管打架。
剩下的就交給上帝吧。
“嬰淺!”
隔了一層被褥,讓諾拉的尖叫都顯得有些沉悶。
她本來還嘗試着掙扎。
不過一觸及到手指的傷,立刻被疼的一激靈,也就隨之老實了下來。
寢室裡的其他孩子們,見到諾拉倒黴,都露出了一副鬆了口氣的神情。
沒辦法。
她實在是太吵了。
大半夜鬧鬧騰騰的。
讓其他孩子們都睡不着。
就連和諾拉關係最好的比爾,也是打着哈欠,將自己摔回了牀上。
嬰淺揍了她一會兒,又順手抄起一杯水,潑上了諾拉的被褥。
既然她這麼想要折騰的話。
那就誰也別想睡了。
嬰淺忙完,揉了揉困頓的眼睛,正打算找個地方對付一晚上時,顏丞忽然開了口:
“我們一起睡吧。”
這種話要是從一個成年人的口裡說出來。
是可以報警的程度。
但他是顏丞。
而嬰淺也只在短暫的愣了一秒鐘後,就立刻將腦袋裡的髒東西丟掉。
“會不會太擠了?”
她看了一眼牀鋪。
又回憶了下之前躺在上面的感覺。
孤兒院的牀本就老舊又狹小。
小孩子雖然可以用着,但要是兩個人睡在一起的話,還是會有些擠的。
“不會。”
顏丞搖了搖頭,有些困頓似的眯起眼,然後向着嬰淺招了招手。
“過來睡吧。”
嬰淺愣了下。
然後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握住了顏丞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