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
嬰淺一愣。
她似在聽見這兩個字的瞬間,爆發出了一陣強烈的耳鳴。
雜音穿透耳膜。
將腦袋攪成了亂泥。
又竄到胸口,擰成一根細針,在嬰淺的心臟上用力的刺着。
小蛇一樣的血絲攀上眼底。
她的眸中,是一片淒厲的慘紅。
“你說什麼?”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盛徵年勾脣一笑,神情乖的像家養的大型犬。
虛虛拽起嬰淺的小指。
他在前帶路。 Wωω ◆тTk an ◆co
溫柔的引領着嬰淺,離開房間,走到之前屠殺掉整個威山基地的大院當中。
屍體和血腥都被收拾乾淨。
大院正中。
放着一座蒙着黑布的巨大鐵籠。
隱隱。
能聽到嘶吼聲。
“真兇啊。”
盛徵年輕嘆了一聲,手指沿着嬰淺的掌心一路攀爬,最後壓上了她的肩頭。
以一種不容反抗的力道,他迫使嬰淺,望向了鐵籠的方向。
“不過我哥還活着時,就有本事,現在成了這副樣子,也一樣能耐的很。”
他笑着揚了揚下頜。
立刻有人上前。
一點點揭開了蒙在鐵籠上的黑布。
泛着血色的衣角,在視線當中不斷放大。
盛徵年貼的越發近了。
幾乎整個人。
靠在了嬰淺的身上。
雙手搭着她的肩。
下頜親暱地蹭着嬰淺的側臉。
隨着黑布後的景象一點點外露。
盛徵年眼裡的笑意,也變得濃厚起來。
真期待啊。
當嬰淺看到陸祈時。
她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來。
一定是既憤怒又絕望。
當然。
也會美極了。
高瘦的少年站在鐵籠內,一身黑衣被血染了又染,已徹底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只三處被槍擊中留下的破損,尤爲顯眼。
他的面容已毀。
俊秀的臉被喪屍撕扯成殘破的血肉。
連一雙眼也看不見了。
只剩下兩個,醜陋暗紅的空洞。
他抓着鐵籠的欄杆,喉頭爆發出兇狠地咆哮。
這是隻徹底失了人性的喪屍。
哪裡還有一點,陸祈曾經的模樣。
但他的體型頭髮。
衣服及身上的槍傷。
又分明是陸祈。
有人用晾衣杆勾着一塊肉,送到了鐵籠前。
鐵籠裡的喪屍立刻伸長了手,一把抓住了肉,塞進嘴裡,三兩口便吞了下去。
“看來,我哥餓了很久呢。”
盛徵年的心情越發好了。
口中甚至哼起了輕快的調子。
“不過沒關係,畢竟陸祈是我哥,即使他變成了這種東西,我也會一直養着他的。反正和個寵物也差不多,雖然養不熟,還很有可能會反咬我一口就是了。”
見嬰淺一直沒開口。
盛徵年疑惑地眨了眨眼,輕蹭着嬰淺的面頰,軟着嗓子問:
“怎麼不說話?淺淺姐心情不好?”
“我倒是認爲還不錯呢。”
“陸祈還活着,淺淺姐不應該高興纔對嗎?”
他自顧自地說着話。
即使感受到,嬰淺柔軟的身體,在一點點變得僵硬冰冷。
盛徵年依舊脣角噙笑,一副心情極好的樣子。
“淺淺姐要不要喂哥吃頓飯?我哥以前脾氣不好,不太喜歡靠近誰,但是現在,倒比之前要容易相處多了。”
他招了招手。
立刻就有人將晾衣杆送上前。
上面還串着一塊,滴着血的鮮肉。
盛徵年接過晾衣杆,送到了嬰淺的手邊,笑着說:
“我哥現在,只喜歡這種...”
“殺了他。”
嬰淺忽然開口,打斷了盛徵年的聲音。
他先是一愣。
然後勾起脣角,茶褐色的眼瞳裡,亮起了詭譎的幽光。
盛徵年聽出來了。
他的淺淺姐,遠不如表面上來的平靜。
她在發抖呢。
也不知道是因爲生氣。
還是失望。
畢竟曾經的陸祈,在整個基地所有人的心裡,都是保護神一般的存在。
現在卻成了一隻被關在籠子裡。
靠喝血吃肉爲生的喪屍。
可笑至極。
卻也相當有趣。
耳畔傳來袁菲菲崩潰的哭喊聲。
盛徵年側過去一眼,見她癱在地上,眼淚滾了滿臉,眼中卻只有一片死灰般的絕望。
“可笑。”
盛徵年嗤笑了一聲。
輕咬了一口嬰淺的耳垂,他喃喃道:
“這袁菲菲,對陸祈還真是一片真心,可惜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陸祈的眼睛裡,除了我的淺淺姐之外,還真是誰都放不下了。”
“殺了他。”
嬰淺沒有理他。
她面無表情,眉宇之間一片冷凝之色。
口中也只是重複着同樣的一句話。
可惜盛徵年卻像聽不見似的。
只自顧自地說:
“淺淺姐和我哥,還真是有緣分,他難得遇到一次危險,還能被你救下。”
他一會兒“我哥”,一會兒“陸祈”的叫着。
語氣從親密到冷淡。
轉變之快。
比耍戲法還要精彩。
嬰淺仍不理他。
盛徵年也不在意,只俯在她耳畔,嘀嘀咕咕地念叨:
“怎麼先遇見你的人,不是我呢?我會比陸祈,更好的照顧你。”
“你真以爲,你能和陸祈比?”
嬰淺輕笑了一聲。
終於捨得回頭,看了盛徵年一眼。
只是她的目光當中。
除了嘲弄,便是凜然。
“盛徵年,你和張哥那些雜碎搞在一起,弄死了幾個威山基地的老弱婦孺,就以爲自己翅膀硬了?”
嬰淺緩緩擡起手,以拂掃灰塵的姿態,撥開了盛徵年的手。
盛徵年本想再抓過去。
但她退後一步,毫不猶豫地,避開了他的手。
“別說陸祈變成喪屍,就是他死了,成了一捧灰,也比強的多。”
“你這輩子,都比不過他!”
“活着的時候不能,死了也做不到。”
“就是你也變成喪屍,也要弱陸祈一頭。”
她話說的慢。
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尖錐一樣,刺在了盛徵年心口的薄弱處。
他再也維持不住笑意。
盛徵年分明長了一副陽光單純的臉。
但斂去所有笑容時。
卻莫名多了些陰鷙的味道。
“淺淺姐,你一定要這樣的話,我可真的要生氣了。”
盛徵年跟上一步,擡手抓向嬰淺的下頜,輕聲道:
“你不會想知道,惹我生氣的下場的。”
“沒關係。”
嬰淺拍開他的手。
脣角一揚。
露出一個瘋狂的笑。
“我不殺你,是怕沒了男主之後,這個世界出現什麼問題,但是現在無所謂了。”
嬰淺聳了聳肩。
微風揚起她的長髮。
影影綽綽間。
只能看到一雙,猩紅的眼睛。
“都他媽的...給老子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