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餘卿靈的背影,嬰淺喟嘆一聲。
果然還是小姑娘,最爲可愛了。
不像是她收的兩個徒弟。
一個比一個悶。
都和可愛不沾邊。
“師尊在想拜學之事?”
沈宴站在嬰淺身側,順着她視線,看了眼餘卿靈,他立刻皺起眉,目光瞬間轉回到她身上。
“可有什麼,是我能幫師尊的?”
嬰淺嘆着氣搖了搖頭。
再次喝了一口酒,她眯着眼,問:
“怎麼不去和卿靈玩兒?”
沈宴脣角噙笑,落在身側的手掌,有意無意的掃過嬰淺指尖。
“我想和師尊在一起。”
“這沒什麼你能幫忙的。”指尖劃一抹暖意,嬰淺雖察覺到,卻也沒在意,只道:“年輕人就該有個年輕人的樣子,莫要跟個老頭子似的,況且卿靈那小姑娘,我瞧着不錯,比她師尊強。”
她不過隨口一句。
沈宴卻皺起眉,連脣角如凝固般的笑意,也淡化了幾分。
“師尊這是希望...我和餘師妹走的近一些?”
他死死盯着嬰淺。
眸底藏着無數陰暗複雜的情緒。
翻涌交匯。
聚成晦暗難明的心意。
卻又在嬰淺回望過他的那一刻,被盡數藏下。
“隨你自己就好,我未有強迫你的意思,莫要想太多。”
一壺酒很快消失大半。
嬰淺打了個酒嗝,頗有些滿足。
她面泛春色。
眼底蕩着一汪瀲灩的水波。
沈宴不過看過一眼,耳尖便生起一抹熱意。
他低咳一聲,脣角挑起一抹笑,道:
“我只想留在師尊身邊。”
“隨你。”
嬰淺眯起眼,一邊掂弄着酒壺,一邊忍不住罵道:
“納蘭月那個王八羔子,居然又去閉關了!他也閉不出個什麼東西來,八成就是爲了逃避勞動,看我下次怎麼揍他丫的!”
她滿肚子的氣。
又不得不負責起這一樁麻煩來。
“我去藍圖那裡走一趟,你好生修煉吧。”
嬰淺正要離去。
沈宴卻忽然側過半步,他攤開手掌,脣角含笑,一臉乖順地道:
“師尊可是忘記了什麼?”
“什麼?”
嬰淺將酒壺藏在身後,一臉心虛。
“師尊雖然修爲高深莫測,但亦不能喝太多酒,會傷了身的。”沈宴輕嘆一聲,似有些無奈一般,道:“等晚些師尊回來,我在將剩下的交還給師尊,如何?”
他的語氣又低又輕。
彷彿正哄着個,不懂事的小娃娃一般。
連那雙漆黑的眼眸當中,也是盛滿了寵溺。
“行吧。”
嬰淺一臉不情願的將酒壺甩過去。
卻也不知曉。
她這徒弟,到底在何時,變得這般喜歡管束她了?
若是長久以往下來。
豈不是連師尊的威嚴,都要消失不見?
嬰淺還沒琢磨出,重振她師尊威名的法子。
其他仙門前來拜學的弟子,已然趕到。
秦清琅直到最後,纔將消息通知給嬰淺,前後連七日的光景都不到。
她這邊,還沒接受自己,即將成爲一羣小朋友的保姆。
誰知秦清琅。
已經將那些小朋友,送到了眼前。
“嘆什麼氣呢?”
藍圖偷偷用手肘撞了下嬰淺,小聲的嘀咕道:
“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兒,他們可都是各個仙門這一輩,最好的苗子了!”
嬰淺斜他一眼,面無表情地道:
“那你來?”
“我纔不要!”
藍圖連忙搖了搖頭,嚇得連身體,都向後縮了縮。
注意到嬰淺鄙夷的視線,他用力咳了一聲,解釋道:
“我一個醫修,又不擅打打殺殺的,哪裡能讓那羣眼比天高的小朋友聽話,得是你這種,才能讓他們老實着。”
嬰淺嗤笑了一聲。
懶得繼續搭理藍圖。
她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其他仙門的人出現,乾脆也就不再多待,直接轉了身,道:
“那羣小朋友若是到了,直接讓他們去遊仙閣。”
尾音落下時,她豔赤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雲巔。
雲英面露惡色,道:
“我們都在這裡等着,她倒是走了,還真夠囂張的!”
“走就走吧。”藍圖嘆了口氣,瞥了眼雲英,又看向嬰淺離開的方向,道:“你若是接替下她的活計,你也可以現在離開。”
“一羣年輕小修士罷了。”雲英輕哼一聲,下頜微揚,傲然道:“難不成,我還會管不住一羣小孩子了?”
“話我可提前說了,這次來的年輕修士當中,可有一個天資極強者,據說他們門派的長老,大意之下,都吃了他的虧。”
藍圖打了個呵欠,也不去看雲英陡然陰沉的臉色,自顧自的繼續道:
“你若是制不住他,怕不是要成爲整個修仙界的笑柄哦!”
“你...”
雲英大怒。
然到了嘴邊的話,到底還是被硬生生嚥了回去。
她雖然滿心的怨憤。
卻也不敢大意,將教導年輕修士的活計,攬在自己身上。
雲英畢竟不擅武。
也並非能掐會算的大智慧者。
這萬一若是因着疏忽,出了什麼岔子...
豈不是會遭到整個修仙界恥笑?
雲英現在只盼着,嬰淺能在那年輕修士的手上,吃到苦頭!
不知雲英心裡暗藏着的念頭。
嬰淺拿着空酒壺,正躺在牀上假寐。
在她的身邊。
還放着一疊盤子。
裡面卻只剩了些點心碎屑。
嬰淺打着呵欠,實在閒着無聊,乾脆以靈力凝成一隻巴掌大的赤色小狐狸。
小狐狸甩着尾巴,蹦蹦躂躂地跳下牀。
沒一會兒。
竹屋的門被從外推開。
一身弟子袍,肩頭站着一隻赤色小狐狸的沈宴,緩步踏進了門。
“師尊。”
他的脣角仍噙着一抹弧度。
然不同對待旁人的客氣疏離。
在嬰淺身邊。
沈宴需用不少心思,才能壓下心底翻涌的狂喜。
小狐狸跳到他的掌心,蓬鬆的尾巴在掃動了半圈,又撒嬌似乎的,在沈宴修長的手指踩了兩下。
之後才飛身跳回到嬰淺懷裡,重新散成一團靈力。
沈宴眼中笑意更濃。
他走到牀邊,掃了一眼空蕩蕩的盤子,又重新望向嬰淺,輕聲詢問道:
“師尊是想喝酒,還是餓了?可要吃點心?若是覺着無聊,我可以陪師尊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