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淺昂起頭。
撞進嬴湛漆黑的眼眸當中。
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
他從未有過如此不堅定的時候。
甚至連呼吸,都被下意識放到了最低。
電梯在此時到達。
嬴湛沒有等到嬰淺的答案。
眼底閃過一抹失落,他低嘆一聲,率先走下了電梯。
嬰淺跟在他身後。
一路進了房間。
她接了嬴湛遞來的奶茶,又看着被放到面前的巧克力蛋糕,頗有些疑惑。
應該沒有走錯門啊?
那眼前這個人...
到底是嬴湛?
還是披着嬴湛皮的季池魚?
嬰淺抱着奶茶,盯着嬴湛泛紅的耳尖,誠懇提問:
“嬴湛,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嬴湛低嘆一聲。
眼神頗有些無奈。
這麼這些事由季池魚來做,嬰淺就很是習慣。
到了他這裡。
就變成身體不舒服了?
嬴湛望了眼縮在沙發裡,一手捧着奶茶,另一手專心致志切着蛋糕的嬰淺。
眸底閃過連他自己都沒發覺到的情意。
他回到房間,拎出一個木箱來。
嬰淺更加疑惑。
吃蛋糕的空隙抽空問了句:
“這是什麼?你潛心專研了數年的破案秘籍嗎?”
木箱被放上茶几。
嬰淺揚起下頜,本想悄悄看過去一眼。
然而下一秒。
嬴湛將木箱翻轉,將裡面的所有物件都倒在了茶几上。
隨着一陣油墨香氣的蔓開。
嬰淺終於看到了箱子裡裝的東西。
然而只這一眼。
她就傻了。
身份證、護照、房產證、駕照...
她甚至還在其中,看到了一張飯卡。
嬰淺沉默了下。
小心翼翼地拿起飯卡,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
“飯卡?”
“是。”
“爲什麼要給我看你的飯卡?”嬰淺皺了臉,胃都有些疼,“雖然我剛辭職,你也不用這樣刺激我...”
嬴湛一愣。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想表達的東西,和嬰淺的理解,可以說是完全南轅北轍。
“我想說...”
嬴湛放慢了語速。
已經不敢去看嬰淺的眼睛。
耳廓已如紅透了一般。
他深吸口氣,只覺得曾經在抓捕攜帶者槍支的犯罪團伙時,都沒有此時這麼緊張過。
“這些都可以給你!”
嬴湛的大手已徹底攥成了拳頭。
青筋在手背蜿蜒。
連被刻意維穩的嗓音,都掀起了一絲動盪。
他道:
“嬰淺,和你在一起。”
音到最後。
已控制不住地起了顫。
嬰淺有短暫的失神。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告白時,會將全部家當都拿出來的。
不愧是嬴湛!
嬰淺沒急着回話。
而是專心等了一會兒系統的提示音。
但再接連聽到了季池魚和嬴湛的告白後,系統仍安靜如雞。
要嬰淺無論如何都猜不透。
到底誰他媽的纔是男主!
這要是答應了,結果發現另一個纔是男主。
搞綠色文學。
好感度可就刷不上去了。
“要不然...”
嬰淺斟酌着措辭,小心翼翼地道:
“讓我考慮下?”
“好。”
嬴湛緊握的手掌漸漸鬆開。
他雖然答應。
但那雙黑眸當中,卻盡是掩不住的失落。
“還有警局。”
一說回到正事,嬴湛在瞬間進入到了工作狀態,冷着一張臉,道:
“高勇的殺人罪已經確定,至於黃秀梅,因爲影響公共治安,現在已經被拘留了。”
嬰淺輕笑一聲,點評了句:
“都活該。”
嬴湛點點頭,忽然話鋒一轉,問: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不回去了。”
太過規矩的地方,到底不適合嬰淺。
她喜歡按照自己的方式辦案。
最多也就加個季池魚。
下了決定,嬰淺也就鬆了口氣,向着嬴湛勾脣一笑,道:
“如果會長時間留在這裡的話,我就開一間偵探事務所,記得要照顧我生意。”
“不回局裡,跑去開偵探事務所?”
嬴湛顯然無法理解。
但既然是嬰淺的決定。
他也沒有質疑。
反正局裡面特聘顧問的位置,會一直給她留着。
除了她之外。
也沒有人能夠擔當的起。
正事聊完。
嬰淺和嬴湛之間,陷入了古怪的沉默當中。
尤其是看到擺了滿茶几的證件。
他們的神情,都有些彆扭。
“那我走了。”
嬰淺假裝看不見,嬴湛幾乎紅透了的耳廓,她站起身,道:
“都一天一夜沒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我送你。”
不給嬰淺拒絕的機會。
嬴湛拿起了鑰匙。
送她到了留下,直到嬰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當中,他才離去。
“這他媽的算是什麼事兒啊?”
“你倒是告訴我男主是誰,這樣兩邊吊着,和海王有什麼區別?”
“把心理醫生和刑偵隊長當成魚?我還是直接買棺材去吧。”
嬰淺和系統嘀嘀咕咕的半天。
然而到最後。
仍然只能得出,他們都有可能性的結論。
這和最一開始有什麼區別?
嬰淺人都麻了。
她現在腦袋裡什麼情情愛愛都裝不下。
只想趕緊找張牀睡一覺。
季池魚家是去不得了。
好在。
嬰淺自己還有個住所。
她纔剛下電梯,後方忽然傳來一聲“滴滴滴”的提示音。
頭頂的燈光熄滅。
周圍只剩一片黯淡。
嬰淺跺了跺腳,又回頭看了一眼。
運氣竟難得好一次。
她剛下電梯,就停電了。
沒被困在裡面。
外面的天色已漸漸昏沉。
房間被包裹在一片死寂當中。
嬰淺摔進柔軟的牀鋪,閉着眼睛一滾,將被纏在了身上。
她都已經打算好。
睡個十幾小時。
等到醒來後,再面對她已經成爲無業遊民的事實。
希望警局靠譜一點。
不要因爲她走人,就把獎金忘記了。
嬰淺可是要靠着那些錢開偵探事務所的。
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涌進大腦。
迷迷糊糊之間。
她好似看到了很多人。
徐靜、趙盼男、方雅...
她們都看着嬰淺。
眼神悲憫,
仿若在同情着即將成爲她們中一員的她一般。
嬰淺猛地瞪大了眼。
這算是噩夢?
四周仍然一片漆黑,仍然沒有來電。
她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
也不知是被敲門聲,還是噩夢所吵醒。
嬰淺抹掉額上的汗珠,蹬着卡通拖鞋,走到門前。
然而當她將手伸向門把時。
她卻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