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淺也沒想到。
會在黑霧中,見到這麼個鬼東西。
她眼界也算廣闊。
但這個玩意兒,嬰淺真沒見過。
一株花。
六片花葉,中間簇擁着細密的花蕊。
通體呈亮紅色。
長在客棧地底,一道深淵裂縫旁。
甜到發臭的香氣,不停從花蕊當中溢開。
就連嬰淺嗅到,都感到了些許不適。
她這等修爲。
都覺不大舒服。
若是沈宴嗅到這味道,定是會遭了難的。
嬰淺此時已頗有些後悔。
早知如此。
她就一直留在沈宴身邊了。
其他修士都救了出去,唯獨剩下自己家的徒弟,嬰淺一想,就忍不住擔憂。
“老子的徒弟呢?”
她一腳踩上花蕊中間,狠狠跺了兩腳,一臉兇狠地罵道:
“吃進去了?給我吐出來!快吐!吐你奶奶的!”
六瓣花顫了兩下。
在嬰淺的淫威之下,顯得頗有些可憐。
只可惜。
嬰淺什麼都會。
唯獨不會憐香惜玉。
赤紅劍鋒一閃,削掉半片花瓣,她沉着臉,再次詢問: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若還不將沈宴交出來,你就等着,灰飛煙滅吧!”
花瓣劇烈抖動着。
仿被嚇壞了。
再沒有絲毫的猶豫。
花蕊正中央,竟分開一條縫隙。
嬰淺垂眸一眼,卻見一泛着亮紅光芒的圓珠,躺在花蕊中央,正散着淡淡的甜香氣。
這味道一入呼吸。
竟衝散了之前的不適,甚至連身體當中的靈力,都恢復了不少。
好寶貝!
嬰淺眼睛一亮。
正想要伸手去拿。
耳畔忽響起一道如同炸雷般的巨響。
“賤婢爾敢?!”
劍光攜着無比兇悍的氣勢,刺向了嬰淺。
她若堅持去拿圓珠。
定會捱上這一遭。
嬰淺後退躲開,眯眼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輕聲道:
“魔修?還是個有點本事的。”
遙遙可見。
一全身包裹在黑霧當中的魔修。
看不清容貌,只能聽到男子聲響,頗爲惱怒地道:
“知道就快滾!”
“原來你就是那老嫗的主人,怪不得....”嬰淺嗤笑了一聲,道:“這般孱弱!”
“你...”
魔修大怒。
當即就要出手。
嬰淺自是不會怵他。
魔修而已。
她打過多少來着?
都記不清了。
畢竟誰會記得,自己吃過多少碗飯呢?
魔修不敢出手太重,生怕不小心波及到了圓珠。
他束手束腳,更佔不到上風。
實在氣急敗壞,魔修低吼一聲,怒道:
“這六角異蓮的心,本就是我的!”
他提劍刺向嬰淺,道道墨黑靈力如同毒蛇一般,同時奔她而去。
“我等了它多年,收集了無數魂魄作爲祭品,眼看着就要成了,竟被你這個賤人打擾...”
“哎呦,那還真不巧了。”
嬰淺輕笑了一聲,一邊抵擋着魔修的攻勢,一邊分神尋着沈宴的影子。
“你這不開心的事兒一說,我的心情可好了不少呢!”
“賤婢!”
魔修怒罵一聲。
估計實在是要被氣瘋了。
只想着抓緊收拾嬰淺,竟連六角異蓮都顧不上。
一劍劈下。
六角異蓮發出一陣劇烈的顫抖。
之前它已被嬰淺,收拾的傷痕累累。
再捱上這一招。
更是徹底地支撐不住。
花瓣浮現數道裂痕。
“不!!!”
在魔修的尖叫之中,六角異蓮轟然碎裂。
而花蕊之間,爲它心的那一顆圓珠,也隨着一同墜入到黑暗當中。
很快。
便再沒了影子。
“沒了。”
嬰淺向下瞥了一眼,見深淵無盡,連她都看不透那方黑暗。
她咂了咂嘴,一臉可惜地道:
“這底下是什麼地方?不然你下去找找?估摸着,還能尋到點碎渣之類的。”
分明是挺貼心的主意。
那黑影卻好似瘋魔了一般。
爲這六角異蓮。
他守了無數歲月。
用了無數魂魄作爲祭品。
才催熟了六角異蓮心。
誰成想。
才離開了幾日功夫,留下僕人看守,還是趕六角異蓮心成熟一刻歸來。
等着他的。
不是六角異蓮心。
而是嬰淺這個煞神。
他是倒了什麼血黴?
“我要殺了你!”
魔修尖叫一聲。
他再也沒了什麼顧忌。
提劍殺向了嬰淺。
“此地距離清衡山這般近,你找這個地方來養花,不是活該被拔掉嗎?”
嬰淺也很委屈。
比起那六角異蓮心,她更在意的,還是沈宴。
“閉嘴!”
魔修發狂般的嚎叫着,一邊攻擊着嬰淺,一邊憤怒的罵道:
“六角異蓮隨深淵裂縫而長,一生要換六個裂縫,才能長成,你還敢裝作不知曉?!”
“我還真不知曉...”
嬰淺不過是察覺到了陰氣,帶着小朋友來歷練一番。
誰成想到。
撞見了一株六角異蓮。
但她越是如此。
魔修便更認爲嬰淺在裝傻。
他瘋的越發厲害。
打定主意,定要奪了嬰淺的性命。
嬰淺還想着沈宴的安危,哪有空閒去應付這魔修。
她看向深淵,眉頭皺的越發緊了。
難道...
是在深淵當中?
真如此的話,可就有些麻煩了。
“師尊..”
恍惚之間。
似有一道熟悉的嗓音,傳到了嬰淺耳畔。
她先是一愣。
一掌拍開魔修,轉頭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就在深淵的邊緣。
沈宴的身影,出現在視線當中,正遙遙望着她。
而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枚泛着紅光的圓珠。
不正是六角異蓮心?!
這東西,怎麼跑到沈宴的手中去的?
連嬰淺都是一驚。
而就在此時,那魔修卻眼睛一亮,也不顧嬰淺,轉身衝向了沈宴。
他的修爲比沈宴強上不知多少。
身影一動。
帶着駭人的陰風。
目的正是六角異蓮心!
魔修可不在乎沈宴的性命,這等水平的修士,他順手殺了就是。
眼看着魔修奔着沈宴衝了過去。
嬰岸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靠!你敢動他?!”
好不容易找到了徒弟。
結果卻被魔修殺了?
絕無可能!
嬰淺足尖一點,先甩了一道劍芒出去,而後同沈宴吼道:
“快跑!”
沈宴也察覺到了情況不對。
然等他想離去。
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魔修已衝到了沈宴身前。
那雙滿是貪婪的眼,死死盯着六角異蓮心。
他連看都不看沈宴一眼。
只擡手一掌。
奔着沈宴的胸口擊去!
修爲差距太大。
他躲不開了。
沈宴只能眼睜睜的,看到那一掌落在身上。
他分明感到了經脈內臟碎裂的劇痛。
卻在爲嬰淺面上的茫然,而感到了絲絲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