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淺和薛蓯雪談的很是順利。
事情的發展,已經全部在按照她的設想,穩步進行。
一個小小的薛擎天,還想要和她鬥,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
薛蓯雪便送來了嬰淺想要的東西。
她什麼也沒說。
那雙帶着幾分陰鬱的眼睛,只深深看了嬰淺一眼。
她似乎已經察覺了什麼。
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把資料,交給嬰淺。
也是在當天,那份資料,在進行過一次備份後,發給了顧辭父親的另一個朋友。
已經是萬事俱備。
連東風,都由嬰淺親手造就。
她並沒有等上太久。
才過三天,顧辭便告訴她,關於薛擎天的泄密的證據,已經收集的差不多。
他還找到了一些老下屬,願意幫忙作證。
近幾日,已經準備起訴了。
要是事情順利的話,薛擎天所涉及到的金額,足夠他下輩子,都在牢獄當中衣食無憂了。
饒是顧辭冷靜,他也不過是剛滿十八的少年。
眼見着大仇得報,自是欣喜不已。
“這件事雖然是薛擎天做的,但薛蓯雪並不知情,她是無辜的。”
嬰淺靠在他懷裡,輕聲細語的爲薛蓯雪說着話。
薛擎天一出事,薛蓯雪自然是要受連累的。
就像是顧家倒臺之後,顧辭也從貴公子,淪落到了貧民窟當中。
“我知曉。”
顧辭點點頭,下頜抵着嬰淺的發頂,輕聲道:“薛擎天會給她準備好一切,這之後,就讓她出國吧。”
嬰淺晃盪着細白的小腿,手指卷着一縷長髮,似是無意地道:
“她一個人,還怪不安全的,而且,就是經過了這件事,她應該也還是會喜歡你的,那大小姐多多少少有點戀愛腦。”
她這倒不是諷刺。
只是闡述一個事實罷了。
薛蓯雪從小日子過的太好,最大的委屈,都是在顧辭身上遭到的。
她滿腦子,除了顧辭之外,好像其他什麼都裝不下去了。
顧辭沉默半晌,眉卻是緩緩皺了起來。
他原以爲嬰淺是在吃醋。
還有些暗喜。
但一細想,她的語氣當中,並沒有什麼情緒。
反而有點關心薛蓯雪的意思。
“嬰淺。”顧辭垂着眼,大掌覆了嬰淺的手,十指相扣,他輕嘆一聲,道:“我已經和學校申請了休學,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們一起出去走走?”
“好啊。”嬰淺滿口應下,她瞥了眼顧辭,好奇道:“顧辭,你覺着這個世界上,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東西?”
“就是物件之類的。”她胡亂的比劃着,解釋道:“比如說一枚戒指,一朵花,什麼都行。就是對你來說,意義非凡的。”
她像是單純的隨口一問。
一雙滿含媚態的眼睛,定定望着顧辭。
顧辭也認真思索了片刻,卻是搖了搖頭,道:
“嬰淺,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再遇見你之後,纔得到的。”
對於他來說。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或事,能和嬰淺相媲美。
她纔是顧辭,最重要的寶物。
但這話,卻並非是嬰淺想要的答案。
她只是敷衍的笑了笑,重新靠在顧辭懷裡,閉上了眼。
世界碎片,到底是什麼?
爲什麼一點蹤跡,都巡查不到?
嬰淺已是有些心焦。
顧辭越發的在意和深情,以及那份遮掩不住的佔有慾。
帶給了她不少的壓力。
她一天都不想多留了。
顧辭的動作很快。
上訴的材料,都已經準備好,在薛擎天還沒有絲毫察覺的情況下,就已經被警察找上了門。
在聽到警察來找她的緣由後,薛擎天徹底慌了。
他分明做的天衣無縫。
證據也都已經處理乾淨。
這麼長時間過去,怎麼可能會被人發現。
薛蓯雪也是傻了眼。
她眼睜睜的看着薛擎天被警察帶走。
心裡的慌亂,在一瞬間堆疊到了極致。
爲什麼?
她的父親會被警察抓走?
難道和嬰淺讓她偷的那份文件有關嗎?
薛蓯雪全身都在發抖。
可那文件上面,分明寫着顧家公司的名頭,是顧辭父母的東西。
嬰淺也說,那是要給的顧辭,留個念想用的。
但薛擎天被抓走,讓薛蓯雪不得不把那份文件,和他聯繫在一起。
不行。
她要去找顧辭。
她一定要問個清楚!
薛蓯雪什麼都顧不上了。
她飛快的跑出門,一路跑到了顧辭家門口。
“顧辭!”
房門被重重敲響。
漆黑的樓道里,只回蕩着薛蓯雪一個人的嘶吼聲。
“薛蓯雪?”
房門終於被打開。
顧辭站在門內,俊美的臉上卻沒有她想要看到的擔憂之情。
只剩漠然。
薛蓯雪一愣,失了血色的脣顫動兩下,喃喃道:
“顧辭,我爸爸被抓了,他們說..說他涉嫌經濟犯罪,要帶回去調查。”
“我知道。”顧辭面無表情的望着她,道:“薛蓯雪,你還不知道吧,我父母的公司之所以破產,就是因爲薛擎天泄露機密,聯合外人做空了公司。”
他說出的每一個字,薛蓯雪都認得。
但組成在一起,卻像是聽不清了似的。
顧辭都說了些什麼?
怎麼可能?
她的父親怎麼可能是害了顧辭父母的人。
一定是有什麼地方錯了。
薛蓯雪搖着頭,顫聲道:
“顧辭,你..你一定是誤會了,這是不可能的,我爸爸對你那麼好,他一直都把你當成親生兒子看待的!還說過,若是我們結婚了,他的公司就...”
“我父母的遺產,還有一部分,是我成年才能繼承的股票證券。”顧辭彎下腰,望着薛蓯雪,輕聲道:“你知道,那些東西有多少價值嗎?足夠讓薛擎天,同意你一直追在我身後了。”
他的語氣很沉。
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薛蓯雪怎麼可能,察覺不到的顧辭的認真。
那雙滿是冰寒的雙眸,正定定的望着她。
她怔忪半晌,忽然慘笑一聲。
“怪不得...怪不得嬰淺會答應我,把資料交給她之後,她就會離開,讓我們在一起。原來是因爲..就算是沒有她了,她也知道,你不會和我在一起。”
“你說什麼?”
這一次,臉色突變的人,成了顧辭。
他上前一步,恨聲道:
“薛蓯雪,你告訴我,你剛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嗎?”薛蓯雪滿眼絕望,整個人如同枯木一般,聲音也緩緩沉了下去,“是嬰淺啊,她答應我,把資料偷出來給她,就會永遠離開你,讓我回到你身邊的。”
“可是我沒想到啊...”
薛蓯雪緩緩跪倒在地,捂着臉,泣不成聲。
“居然是我,親手把我的父親,送進了監獄!”
她的哭聲越來越大。
既是因爲薛擎天。
也是知曉,今天過後,她和顧辭之間,是絕對沒有可能在一起了。
彼此之間的恩怨已經太深。
就是薛蓯雪可以原諒,報復薛擎天的顧辭。
顧辭也沒有辦法,和她這個害了全家的仇人之女,共度一生。
哭聲越來越大。
嬰淺才洗完澡,擦着半乾的頭髮,才一出浴室,就聽到了外面傳來的鬧騰聲。
大半夜的,怎麼好像有女人在哭。
還怪滲人的。
她走到顧辭身後,踮着腳向外看了一眼。
“吵什麼...薛蓯雪?”
一聽到她的聲音。
薛蓯雪頓時止了眼淚。
她猛地擡起頭,滿臉憤恨的瞪着嬰淺。
“嬰淺!你這個賤人!你居然敢騙我!”
“你還真是...”
嬰淺嘆了口氣,已經不敢去看顧辭的臉色了,想來絕對是好看不到哪裡去。
薛蓯雪能出現在這。
代表那些該說不該說的,都應該已經被她講了個乾淨。
這孩子倒是能折騰。
三更半夜的,怎麼還跑過來了。
“薛蓯雪,你該怪的人,不是我。”嬰淺蹲下身,和薛蓯雪四目相對,認真道:“我承認,我是利用了你,但是...”
她忽然湊近了些,聲音壓的更低。
“我並沒有騙你的意思,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
嬰淺的聲音很輕。
除了她和薛蓯雪之外,顧辭根本連隻言片語都聽不到。
嬰淺只說完這句話。
就後退半步,關上了房門。
把薛蓯雪的哭聲和偶爾夾雜的低罵,全都遮在了腦後。
她的手還捏在門把處。
半晌沒有回頭。
卻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後的氣壓卻越來越低。
嬰淺嘆了口氣,無奈道:
“顧辭,我只是想幫你的,所以才...”
“淺淺。”
顧辭忽然打斷了她的話。
他的聲音很輕,卻莫名透出了些詭譎的味道。
嬰淺打了個哆嗦。
緩緩回過頭,眼前是顧辭笑容滿面的臉。
他道:
“淺淺,不管你是胡說也好,還是認真也罷,你這輩子,都別想逃離我的身邊。”
顧辭分明在笑。
薄脣抿出一道優雅的弧度。
但眼神卻無比晦暗。
像是一道深不見底的漩渦。
勾着的人魂魄,緩緩下陷,最後陷入到一汪難以掙脫的黑暗當中。
這是屬於顧辭的世界。
嬰淺永遠也無法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