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媽媽看見他之後怔愣片刻。
那天她被裹在被子裡送回來的時候慶媽媽看了看她身上的傷勢，都有些不落忍。
這若是有半點憐惜之情，也不至於弄成那副樣子。
她在牀上躺了足足兩天，今兒個纔好了些。
約摸是那日在王府中發生的事情叫她開了竅，今日她倒是主動接起客來。
見到風鴻胤後，慶媽媽立刻陪着笑迎了上去：“哎呀祝親王，今兒可不巧，雲眉姑娘今兒有客。”
“有客？”風鴻胤皺起眉來，心臟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樣：“什麼客？”
“這……”慶媽媽眼神有些驚疑不定。
青樓女子不接客還做什麼？怎麼他說起接客來的時候像是要殺人一樣？
風鴻胤自己也覺出不妥來。
他偏過頭，欲蓋彌彰：“我就是來看看。”
慶媽媽那日被那小丫鬟敲打了一番，此時也不敢多問，只能帶着他到了她的門口。
風鴻胤擡起手來想要推門而入，就聽見門裡傳來一串笑聲。
這笑聲熟悉而陌生。
往常她總是怯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眼眸清亮，眉目溫柔，看起來不染纖塵。
而如今，他卻聽見她這樣暢快的笑着，像是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一樣。
她從來沒在他眼前這樣笑過。
從來都沒有。
風鴻胤閉上眼睛，帶着一腔的火氣推開了門。
門裡，她正坐在自己的恩客身旁，半邊的身子都快倚到那男人身上了。
那雙纖細的手指正將酒杯拿起，似乎要喂那男人喝酒。
滿目都是風塵女子的模樣，哪有半分知書達理，通曉琴瑟的樣子。
風鴻胤咬着後槽牙，幾步走過去一把將她從那恩客的身邊拽了起來。
那恩客愣了愣，認出他來，只能站起身拱拱手：“祝親王這是……”
風鴻胤深吸一口氣，儘量語氣平緩：“雲眉姑娘今日身體不好，不接客，你去找別的姑娘吧。”
“這……”那恩客也是常來翠羽樓的人了，從沒見過還有這樣的。
可祝親王一個眼刀飄過來，那恩客哪兒敢說半個不字，只能忍氣吞聲的行了禮：“是。”
慶媽媽不敢多言，帶着他便去找別的姑娘了。
等到屋中只剩下兩人，風鴻胤憋着自己的怒火，低聲詢問：“你爲什麼要接客？”
聽見這個問題，她半晌後纔回過神來：“奴是青樓女子，自是要接客的。”
風鴻胤胸口起伏，咬牙切齒：“剛纔那個不過就是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你也看得上？”
她看了他一眼，隨後垂下眸，看上去倒有了點兒之前楚楚可憐的模樣：“奴身份卑賤，曲大人不嫌棄已是奴的福分。”
“什麼福分？給了錢的福分嗎？”風鴻胤忍不住嘲諷道。
沒想到眼前的人認認真真的想了想，衝他福了福身：“既是青樓女子，自然是做皮肉買賣的，這又有何不妥？”
看着眼前的人，風鴻胤心口慢慢的涌上一股失望。
他鬆開了手，慢慢的後退兩步。
“你……太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