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樂意,我的騎士先生。";
… …
男人帶女友去見家人,那是對女友的尊重。
而今天去見趙凌羽,白蘭玖做這番繁複的裝扮。一是對趙允信的尊重,二是,偶爾展現出別於素日清純潔白的氣質,許能在趙允信面前,刷高好感。
因爲出門得早,兩人並未趕上白家的午飯點。儘管何氏邀請留下用飯,趙允信只淡淡婉拒。
他久經商場,爾虞我詐看過許多,閱人不在少數。即使白蘭玖不曾注意到她眼底掩藏不住的嫉恨,趙允信又怎會不知。
禮貌地拒絕了何氏的邀請,趙允信道過再見後,便帶着白蘭玖入車,徑自駛離白家。期間,白蘭玖只挽着他的左臂,不曾對趙允信與何氏的對話置過一詞。
午飯兩人是在老城區一家西餐廳用的,這家餐廳其實不算高檔,但對於他們來說,卻是意義非凡。
因爲,白蘭玖手術後第一個生日就是在這裡與趙允信一同慶祝。那天白父外出,只打了個電話問了生日快樂。
後來十一點她準備睡覺時,她接到了趙允信打來的電話,來到了這家餐廳,接受了趙允信放多了黑胡椒的牛排。
十幾年過去了,趙允信的廚藝比當初早已提升不知多少個等級。就連這間店的師傅,也搖頭說這位先生若是掌勺,只怕會把他的生意都搶了。
儘管話中有着恭維,但只要來到這家餐廳,趙允信總是會親手做上一份黑胡椒牛排,請她品嚐。
而此時,白蘭玖放下手中的銀質刀叉,視線上移停在趙允信悠然而笑的眸中。
";爲什麼這麼開心?";
意識到今天他周身溫柔的氣場中那抹藏不住的喜悅,白蘭玖似也被感染一般,揚起嘴角問道。
";嗯,剛纔接到舅舅的電話,說是阿羽從省城回來後,外公跟爸的關係好了很多。";
他說話時復又微揚的脣角,讓白蘭玖目光更柔。記得他以前說過,趙母孃家在省城有些勢力,當年因趙母下嫁給身爲商人的趙毅,就離了家,直到死也沒有回去。
所以,自他懂事以來,他們與母親孃家的關係就不是那麼密切。
不過,白蘭玖倒是樂於見到他開心的模樣。至少比起沉穩的溫柔,趙允信偶爾的喜悅更讓他多了幾分明快的魅力。
這頓午餐在十分融洽的氣氛中結束,期間趙允信似習慣了白蘭玖的沉默,時常找着話題,來開啓兩人的閒談。
趙凌羽選擇碰頭的地點,是在郊區一家奢華會所。白蘭玖到時,見那一派古韻古香的裝潢,小橋流水,亭臺樓閣,倒也有幾分明白他如何會選在此地。
因離約會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侍應生秉承良好的職業素養,爲兩人在竹林開了包間,推薦着會所大師級的茶道技術。趙允信見景色清幽宜人,倒是承了好意開口道:
";阿玖,想喝茶麼?";
說起喝茶,白蘭玖倒是靈光一閃,點點頭後便對那位侍應笑道:
";可以替我準備一套茶具麼?我想自己煮茶。";
侍應眸底閃過驚訝,面上卻是禮貌性回答,然後退下。
趙允信聽她話中意味,便是明白幾分,只淡了眉眼,弧度彎彎。
";你何時學會茶道了?";
白蘭玖故作神秘一笑,只將視線別開,佯作不意地說道:
";無聊時,打發時間的…";
自然,以原主白蘭玖的性子,自是不會去學習茶道這類技術。不過,技不壓身這一項是白蘭玖的人生準則。她曾經在某個故事中做過茶道世家的小姐,所以對這門技術倒是頗有心得。
直到侍應將茶具擺放在紅木矮桌上,禮貌退出門去後,白蘭玖才起身走到水池便淨了手,以毛巾拭去水漬,緩緩跪坐於矮桌軟墊上。
端起那盞透明的茶壺,白蘭玖實在不得不感嘆這家會所實在用心。水晶質地的茶具晶瑩透明,實在是易於來客觀賞茶道之美。
茶藝步驟綜合概述有十道工序,每一道都講究茶道者動作於茶、茶具和泉水的配合。
以前,趙允信並非未見識過茶藝表演。但只今日,他卻忽的領略出另一種感悟。
煮、烹、舀、澆、燙…
這些極具中國茶道韻味的動作,由一身西式禮服的白蘭玖作出,非但沒有半點違和。甚至可說,她的每一個動作,挑、放、擡…都圓活而輕盈,散發出優美與和諧之美。
那由竹窗落入的陽光慵懶地打在她側臉上,竟是如落入水中的墨滴,一圈圈離散,暈出那別緻的美。
一套動作完成,白蘭玖執起瑩潤的茶杯,雙手奉到趙允信面前。只嗅到那清雅的茶香,心中便似鏡般明亮。
就在趙允信雙手欲捧起那隻茶碗時,耳畔卻是響起不甚和諧的掌聲。
啪啪啪!
三下拍掌,迴盪於竹屋內。聲音雖是不大,卻讓人覺得莫名刺耳。
";好美的茶道,沒想到哥竟然能這麼享受。我如果早點來,是不是就可以多我一杯呢~";
聲音有些低沉,如絃動下扣出的大提琴音色,極具韻味。只話尾故意上揚的音調,竟似蜿蜒出飄然的魅惑。
來人不說,白蘭玖也知道是趙凌羽。其實她對此人也說不上喜惡,所以便悠然起身,對着他頷首笑了笑。
互相介紹這種事,自然是由趙允信來擔當。是以他將還未飲用的茶水放下,左手拾起白蘭玖低垂的掌心,臉上笑得極好。
";阿羽,這位是白蘭玖,你的大嫂。這位,是我弟弟,趙凌羽。";
他正式而認真的介紹,讓白蘭玖微微一愣,隨後脣畔染笑,對着趙允信倏然展顏。
";你好,趙先生。";
明顯,在聽到這聲趙先生後,趙凌羽那帶着燦爛笑容的俊臉微微一動,隨後眯着眼笑得殷切道:
";啊啊~哥哥什麼時候的結的婚,都不通知我這弟弟,實在是不夠意思。";
趙凌羽調笑的語氣並未影響十指交扣的兩人,反而白蘭玖驀地僅僅回握,似在表現她心下的緊張。
視線掃過兩人緊握的雙手,趙凌羽狀似不經意地笑問道:
";既然來了,那麼白小姐,我是否也有幸能品嚐您親手烹的茶?";
他的要求合情合理,白蘭玖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淨手煮水,再次做出那一系列動作。
只是,與她熟稔的趙允信,自然是看得出她手法不似方纔輕盈。指尖若有似乎的顫動,似乎在訴說着她內心的緊張。
時間緩緩流逝,除去視線一直停在白蘭玖身上的趙允信。他身旁同是跪坐的趙凌羽,卻是時而眯眼,眸裡的灰色越發朦朧,讓人看不清他心底的情緒。
直到那杯清茶緩緩下肚,趙允信回味着脣齒間殘留的清香,耳畔是屋外小溪潺潺的水聲,空氣中盪漾着幾絲靜謐的氣息。
用餐時,三人被請到另一間別致的小院。庭院花草樹木,佈置方式相得益彰。
和諧的用餐氛圍中,與室內一片暖融融氣氛不同,屋外原本多雲的天氣,已漸漸下起淅瀝的大雨。
飯吃到一半,白蘭玖起身禮貌地告個假,拿着提包到衛生間。
約莫一刻鐘後,白蘭玖打打開門,方走到抄手迴廊時,看到的是趙凌羽坐在欄椅上抽着煙。
或是聽見腳步聲,趙凌羽往白蘭玖這方看了一眼。薄脣染笑,也不起身,只開口道:
";白小姐,過來坐?";
語氣倒是沒有小說中描寫的輕佻,桃花眼卻是蜿蜒出別於趙允信的風情。
不知這位花場浪子在耍什麼情緒,白蘭玖只順從走過去,站在他身旁不遠處,也不坐下,只淡淡地問:
";趙先生,怎麼不在房裡用餐?";
見她依舊冷漠的稱呼,趙凌羽心下十分好奇。即便這女子心有所屬,對他不感冒,但他下意識覺着,她心裡並不喜歡自己。
心下一陣好笑,趙凌羽也爲自己的這種猜想搖頭嘆息。纔剛見面,她又對他會有什麼認知。不過,他倒是起了戲弄她的意思。
有了這念頭,趙凌羽只淡淡的微笑,掐滅手中的菸頭,起身將它丟入垃圾桶中,復又轉身對白蘭玖道:
";我爸打電話過來,叫我哥有事,他先回去了,說讓我送你回家。";
不是未將趙凌羽眼中一閃而逝的戲謔收於眼底,白蘭玖卻只能微微低頭,羞赧一笑。
";謝謝,趙先生如果有事可以先回去。";
拒絕的話不能再委婉,趙凌羽似未聽清般,復又續道:
";白小姐,你不回去?";
淡然坐在長廊欄椅上,輕聲笑道:
";您不是也還沒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