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嫂子。";
明明該是句玩笑,可由趙允信的口中說出時,卻像是在進行婚禮前的宣誓。
第三天,白父還是帶着何氏與白若雲來醫院探病,恰巧趙允信去公司籤個文件。
或是並未看到趙允信殷勤照顧她的模樣,白若雲此番前來,臉色竟是比自己出事那日早晨要好上許多。當然,白蘭玖也無法忽視她半垂着的眸子閃過的精光。
探病時間約持續了半個小時,在白蘭玖萬分理解的表情下,和睦的一家三口終於離開了房間。
直到傍晚,趙允信跟在醫生身後走入病房。醫生邊交代後天就可以出院,肥胖的臉上粘着的白飯卻聳動不掉。白蘭玖才偷偷揹着醫生對趙允信調皮一笑,惹來他寵溺一笑。
醫生輕手關上房門,白蘭玖拉了拉趙允信的衣角,招了招左手,示意他將耳附過來。
待趙允信順從地湊過耳後,白蘭玖輕聲在他耳畔調笑道:
";你絕對看到那飯粒,爲什麼不告訴張醫生?";
聽得白蘭玖話中玩笑的意味,趙允信倏然展顏,輕聲笑道:
";張醫生自尊心極高,如果我貿然指出,說不定他還會不高興。";
拉着趙允信坐在牀邊,白蘭玖雙手抱着他臂腕,頭枕在他肩上,笑了笑,道:
";嗯,知道你最有道理。";
或許是白蘭玖故作大人的話語引得他發笑,趙允信倏然偏頭倚在她頭上,笑道:
";你說了算。";
出院的那天,白若雲十分友善地迎接她。儘管,白蘭玖卻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趙允信身上。
晚飯時間,除了白父出差外,何氏母女,白蘭玖加上趙允信,相處得倒也融洽。至少,面上她二人做足了對白蘭玖的深切關心。
飯後何氏在廚房做甜點,白家二女和趙允信則在客廳閒聊。當然,聊得起勁是外向開朗的白若雲,對象自然是她的未婚夫趙允信。而白蘭玖,只是安靜地坐在他身旁,時而點頭應和。
在估量着何氏甜點快做好時,白蘭玖揉了揉痠疼的眼角,頰邊漾開笑容,滿是歉意。
";小妹,阿信,我有些困了,阿姨的甜點我恐怕是等不到了。";
白蘭玖委婉的話讓白若雲心下一動,臉上倒是爲自己的不察而抱歉十足,急忙走到她身畔,關切地說道:
";姐姐剛出院身體還不好,是我拉着你說了這麼久,我送你上去休息。";
其實,白蘭玖本打算點頭應下,可話未出口,坐在她身畔的趙允信先笑了笑,握起她的手道:
";無礙,若雲你也忙了一天,我來送阿玖回房就好。";
說罷,也不等白若雲反應,對她頷首一笑後,左手攏住白蘭玖肩頭,兩人上了二樓。
直到打開房門,趙允信方松下手臂,右手揉了揉白蘭玖額前碎髮,頰邊噙滿微笑。
";好好休息,這段時間不能吃辛辣海鮮,否則小腿會留疤的。";
點頭應下他殷切的叮嚀,見趙允信正欲轉身離開,白蘭玖卻驀地糾住他衣袖。
";怎麼了?";
他的視線停在白蘭玖欲言又止的臉上,眼底流過的關心,讓人心房一暖。或是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太過孩子氣,白蘭玖半晌才鬆開趙允信,低眉垂眸道:
";...你路上小心,記得到家給我電話。";
彷彿察覺到白蘭玖心下的憂慮,趙允信伸手撫上她耳畔,緩緩將她擁入懷中,下顎輕輕抵上她前額,笑道:
";放心,我知道怎麼做,你安心休息,不要耍小性子。";
";那...我最後使一次小性子好不好?";
她輕若靈泉的聲線慢慢染出幾絲撒嬌,本欲無奈發笑的趙允信卻被她兩手勾住脖頸,身子一彎,臉頰一低。
這樣一勾,一彎,一低,白蘭玖溫熱的脣瓣,像是故意錯過重點般,緊緊貼在他脣角,不肯向後右移動分毫。
驀地察覺到原本虛擁着她的手臂急速收緊,有力的臂腕一用力,白蘭玖便被抱起,闊步走入房間。寬厚手掌掩上房門,遮住樓道盡頭那縷幽怨的目光。
四片脣瓣止不住交纏,溢出的炙熱猶如烈火的溫度,索取着對方甜膩的體溫,原本樸素的房間,似都被渲染出一圈圈粉色漣漪。
密集的親吻落在白蘭玖稍涼的眼角,脣畔,頰邊,宛若牽引出情|動的絲線,撩撥着彼此的心絃。
她胸前嬌嫩的軟|肉緊貼着他厚實的胸膛,白蘭玖意識到,這溫柔的男子,竟是有着這般強健的臂彎。
因着脣間越發乾燥的窒息,白蘭玖雙手疲軟地垂下,身子的重量託在趙允信皓腕之上。
直到她再吸到空氣時,已不知不覺落入牀鋪上,被翻身在上的趙允信鉗在雙臂之間。
兩脣分離那瞬,趙允信灰眸中盈滿清涼的熱情,素來分明的輪廓,此刻在白蘭玖眼中卻是模糊幾分。
";阿玖,我不想做你不喜歡的事情...所以,別再使這種小性子了...";
壓得低沉的聲音摻着他特有的磁性,一字一句由白蘭玖耳畔的薄脣,漏入她腦海。
騰的一聲,白蘭玖俏臉飛紅,眉眼處寫不盡的嬌羞似在誘惑着身上的人,盡情去疼愛。
男人分明的指節替白蘭玖掠開纏在臉畔的髮絲,趙允信由牀上霍然起身,復又俯身在她脣上一吻,仿似蜻蜓點水。
";好眠。";
哐當...
房門合上的聲音刺破屋內的寧靜,就連方纔纏繞的緋色氣氛,也頃刻消失無蹤。
指尖輕扶上還殘留着溫度的脣瓣,白蘭玖驀然笑了笑。
我親愛的,你也要有個好眠...
款步走下二樓,到客廳時,看到的是白若雲與何氏言笑晏晏的和諧模樣。頰邊微笑不減,眸底卻掩去上一秒的溫柔。
";伯母,若雲。";
得禮的問候讓坐於沙發上的兩人驀然起身,在何氏躊躇如何起話頭時,白若雲便輕扯她衣角,對趙允信笑道:
";允信哥,我媽剛做了草莓布丁,來,一起吃。";
熱情的邀請似陽光,打在趙允信身上。但當事人只微微頷首,接過執事遞過來的大衣,笑道:
";謝謝伯母好意,只是剛纔家中有些急事,父親讓我先回去,只能下次再嘗伯母的手藝。再見...";
向兩人展開禮節性的笑容後,趙允信轉身離開。這般堅決的態度,讓白若雲有種...
他似乎不願在此多留半刻的,錯覺...
靜靜躺在牀上,白蘭玖由漆黑中注視着帳頂,明明看不清,卻久久不曾移開。
默然翻身,白蘭玖前身貼在牀上,兩臂交叉緩緩將頭枕在其上,不知在想何事,片刻又苦笑搖頭。
咚咚咚!
清脆的叩門聲劃破房間的黑暗,白蘭玖驀地回神,理清思緒涼涼地問了句:
";有什麼事?";
門外頓了幾秒,才忽的響起一陣男聲。
";大小姐,夫人讓我給您送甜點來。";
嗯了一聲後,白蘭玖起身按開房燈,打開房門。
看着桌上那形狀顏色皆是美味的布丁,白蘭玖也不曾動手,只緩緩地躺入牀上。
……
還算和諧的生活,在趙允信每日的電話問候中,慢慢過去。
那日,天上的太陽極爲耀眼,花園的花朵也極爲鮮豔,僕人臉上也笑開顏。
自然,如此開朗而美好的事物,與白蘭玖這副病弱身體,總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至於爲什麼白蘭玖小姐,會拖着疲累的身子,到花園中曬太陽,那全是多虧趙允信先生早晨的慰問電話。
時間回溯到今晨八點,剛洗漱完畢的白蘭玖照常回到臥室,坐在書桌前準備拿起昨晚還剩三分之一的書,繼續看完。
很巧合,她剛碰到書的封面,置於左角的手機鈴聲,十分不知趣地大聲作響。慣性地拿過電話按下接聽鍵,白蘭玖的注意力停在翻開書籤的右手上,不曾注意來電人的姓名。
";喂,你好。";
稍帶慵懶的聲音和着她禮節性的開場白,讓電話那口的趙允信微微一愣。旋即回神後,才緩緩搖頭,無奈輕笑。
";你啊,是不是又窩在房裡看書。";
本該是句責難的話,由趙允信口中吐出,卻是有着繼續不易察覺的溫柔。若非不久前夜間他那壓抑着激|情的聲音猶在耳畔,白蘭玖會以爲,這男人永遠都是那副溫柔寬容的性格。
";我…嗯,在看…
。";
或是從未聽說這書名,趙允信倒也難得好奇地回了聲道:
";這是小說?";
腦中千迴百轉的思緒繞了幾下,白蘭玖兀自點頭,伸手拿出書籤,脣畔溢出輕笑道:
";嗯,純美的愛情小說…";
";乖,多出去走走。今天天氣不錯,我中午過去找你,晚上我們跟凌羽一起吃飯,好不好?";
在醫院答應的聚餐如期而至,白蘭玖倒也不曾驚慌,左手掀開那本被執事特意包上封皮的小說,頷首笑道:
";好,我等你。";
電話切斷後,白蘭玖拾起小說,請李媽拿了木椅,放在花園亭中。
靠在背椅上,感受着撒過腿上的陽光,溫暖混着愜意襲向白蘭玖的神經。驀地有些明白貓兒喜歡曬太陽,白蘭玖只垂了眼眸,倒不着急把書中內容一一觀盡。
想來是那越往身上鋪來的陽光太過溫暖,本只打算閉眸假寐的白蘭玖,意識卻是模糊起來。
夢中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身上厚實的重感傳來,白蘭玖才懵然睜開眼,對上的是趙允信恬靜而清秀的側臉。
輕吟一聲後,趙允信驀地回頭看來,視線交匯時眼底染滿柔情。
";我吵醒你了......";
聲音輕柔似水,彷彿怕點碎那纏繞於她周身的夢境。
緩緩搖頭後,白蘭玖坐起身來,見趙允信把原該在她膝上的書本拿在手中,也未置一詞,只淡笑道:
";等我一會兒,我回房換件衣服。";
瞭然地點頭後,趙允信替她揭下毛毯,不曾留意到白蘭玖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
由樓梯拐角拾級而上,白蘭玖並未注意角落處那抹若有似無的目光。
回房從衣櫃中翻出不久前爲這次聚會準備衣服,穿戴好後,在對着鏡子狠狠地下功夫化了個妝。
而趙允信則是坐在客廳,拿起報紙,翻到財經那幾頁,目光便停在上面,標題是:
【趙氏企業投資失利,資金週轉不靈。】
直到被那脆生生的聲音喚回神,他慣性地擡眼,脣瓣準備溢出的微笑,卻瞬間凝固。眸中的視線,宛若絲線纏繞在駐足在不遠處的白蘭玖身上。
黑色蕾絲小禮服貼身剪裁,勾勒出她身體順滑的曲線,原本常束的馬尾在頭後挽成髻子,發間斜斜點綴着裝飾性黑色小禮帽。
穿戴的黑色配上那張眉目若畫的姣好面容,竟是蛻去了素日的清新之氣,散發出神秘而妖嬈的氣息。
即便知道白蘭玖本就姿色不俗,但這般成熟而魅惑的裝扮,卻是讓趙允信驚在當場。
紅若朱丹的脣瓣悠然浮起淡笑,弧度極好,十分恰當地透出那深藏於眸底的神秘。
強自回神後,趙允信放下手中報紙,悠然走到她身旁,行了紳士一禮後,拾起她戴着黑色齊腕手套的右手,仰臉漫開輕柔一笑。
";我的女士,我是否有幸能邀你共度一日時光?";
以拳掩口默然發笑,白蘭玖回握住那雙並不寬大的手掌,微微福身。
";很樂意,我的騎士先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