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擊型機器人, 是什麼意思？”零號感覺自己的手有點抖。紀柯像是也感受到了，他直起身，緊握住零號的手。
拉希爾還在講解, “你知道□□麼？就像它一樣, 當你的身體承受着放大無限倍的壓力的時候, 你的身體內部機能就會崩潰, 然後由你所在的地方開始——
毀滅性的爆炸。”
零號聽到這裡的時候, 只有一個疑惑，“爲什麼我會變成這樣。”明明之前檢測的時候，紀柯還說他的身體機能完好。
他突然想起自己被帶進外面的白色走廊之時, 紀雲出現前後，他控制不住身體的情況。造成他現在機能突變的, 很可能是紀雲對他的腦部做了什麼。
紀柯明顯也想到了, 臉色倏地陰沉下去。“紀雲不敢對你做什麼, 他應該是不小心觸發了你的腦部神經，導致別的機能出現問題。”紀柯開始一條一條細數調節機器人腦神經的方法, 猛地聽起來感覺像是很沉穩，但只有被他握着手的零號，能感覺到他到底有多緊張。
零號從來沒見過這麼沒有風度的紀柯，對方一貫都是表面冰冷行事果決，不驕不躁精明睿智的。但此刻面無表情的臉上透露着的, 是比他還激動的恐慌, “沒事,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嗯, 其實機器人總有一天會壞的。”零號使勁抽出自己的手, 然後反握住他的手，“我只不過, 比其他的機器人早壞了一點。”
他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顯得無所謂一點。
“畢竟嘛，我是個試驗品，你那麼厲害，以後的成長型機器人做的更防干擾一點，就一定不會再出現我這種問題了。”
“閉嘴！”紀柯突然大吼一聲，尾音都開始有點抖，他緊握住零號的手。狠狠拽着他將他拖到一旁的實驗臺上，聲音都開始猙獰起來，“待着別動。”
紀柯轉頭看着拉希爾，“你不是想要人造人麼？這個實驗室我帶你進來了，我對人造人所有的研究都在這裡了，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但我的前提是，趁着實驗室的電磁波與外界隔斷，紀雲現在進不來，幫我把零號治好。”
拉希爾深深看他一眼，想要告訴他“營養額度”問題，是所有機器人問題的黑洞，這是現代機器人制造項目中最無法控制的問題，因爲這就像是人類隱藏性癌症一樣，屬於不發生的時候檢測不出來，一旦發生絕對沒有挽回的可能的絕症。
但是拉希爾這時候只是看着紀柯的神情，就怎麼都說不出來這句話。
他默默跟上紀柯的步伐，配合着他開始更換儀器檢測零號的全身。
“找到神經故障的病發源，按情況切斷它。”紀柯將手上的檢測儀交到拉希爾手上，然後開始從別的機器上搜尋資料。
只是時間還沒來得及讓他理清有些混亂的神經，就聽到人造人實驗室的報警系統突然大聲報警。
“警告，有外部撞擊。”
那聲報警警鈴剛剛想起，安防系統就開始重複提醒。紀柯直接按下了第二層防護罩，如果從外面看的話，就能看到整棟大樓從一樓人造人實驗室往上的地方突然懸浮架空，從地底深處厚重的防護牆，密不透風嚴絲合縫地將一樓全部包裹起來，然後懸浮起來得樓層穩穩架到一樓樓層上，二樓的牆從中間打開，套在一樓形成了第三層防護。
“局長，我們現在怎麼辦？”操控着手下用機器撞擊實驗樓外部的人側頭問紀雲，紀雲緊盯着前面不遠處他的主要攻擊地——一樓，目光沉沉，帶着讓人心驚的陰沉。
那個黑衣男人還在他的身後跟着，依舊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像是在等着紀雲的指令。
“接着撞，我就不信他真的能打造出來一個無堅不摧的實驗室。就算破不開他實驗室的門，我也要把他逼出來。”紀雲生氣地對旁邊得手下吼着，“這裡又不是市區，沒人回來這個大山裡，不用怕有人看見，給我狠命撞！”
“是！”那個負責開樓的人衝他一敬禮，然後趕緊帶着人接着去開樓。心裡忍不住爲樓裡面的人捏了把汗。真是不知道鬧了什麼矛盾，能讓一家人這麼玩命兒。樓外面的父親能爲了錢把兒子還在裡面的樓給破開。真是百年難遇的奇聞。
那人心裡嘆氣，但是不得不按照紀雲的說話行事。畢竟紀雲明面上還是受人愛戴的國家安全局的局長，他身爲對方的手下，紀雲的任務他不得不執行。
但是他派人撞着撞着就發現了，紀柯打造的這棟樓，真的是撞不開的。但還沒等那人爲難，就聽見身後的紀雲說道，“用聲波炮。”
聲波炮，那是這幾年來的最新科研成果，能夠讓炮彈射出彈道的時候再度撞到射出的聲波上，藉助聲波進行二次加速，從而帶出多於十幾倍的攻擊力。聲波炮可謂是目前爲止攻擊力最爲強大的重型武器，紀雲居然調出來這東西對付自己兒子。
那名手下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指揮衆人發射的手遲遲揮不下去，紀雲看不慣他的肉性，直接喊了一句“發射”。
紀柯正趴在機器前面找可用的資料，三人突然感到一陣地動山搖。
警報聲再次響起，系統報警道，“警報，警報，防護系統殘留８０％。”
緊接着沒多久，又是一陣劇烈晃動，系統再度報警。
“７０％”
紀柯按下其他的防禦設置，但是實驗樓外部已經被攻擊的太過慘烈，這時候調度出來別的防禦，速度要比平時慢了三倍。當新一輪防禦設置剛剛建好一半的時候，就再次感到一陣搖晃，聽見報警聲又響起，“５５％”
“快呀！”紀柯忍不住大聲吼道，同時轉頭對着拉希爾說，“快，帶着他去安全倉。”
這種時候由不得絲毫猶豫，拉希爾二話不說，拽起起零號跑到側面的牆邊，紀柯按下安全倉的按鈕，牆面登時從中間分開，露出了裡面的一小片空地。安全倉的空間非常小，是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使用的地方，能夠最大限度地保護裡面的人，但是隻夠站下兩個人。拉希爾看了紀柯一眼，拖着零號走了進去。
“不！紀柯！”零號拼命地掙扎起來，他的成長速度遠超正常的速度成長起來，現在看起來已經有十八歲青年的模樣了，力氣自然要比之前小孩子的時候大得多。他拼命掙扎起來，拉希爾一時也不能完全控制得住。一不小心，就被他掙脫。
零號甩開拉希爾拽着他的手，兩三步跑到紀柯身側。沒等紀柯說話，伸手按下了安全倉的按鈕。實驗室裡，頓時就只剩下他和紀柯兩個人了。
“你不走我也不會走。我要保護你。”零號說，“我說過的，我要保護你。”
紀柯看着零號已經抽條長成青年模樣的臉，抿緊嘴沒再說話。他轉頭看向操縱實驗室安全性能的顯示屏，零號也跟着他，看着顯示屏上的數據。顯示屏的屏幕清楚地倒映着他的臉，那是一張已經完全長開了的臉，每一分每一寸的五官都精緻漂亮。簡直就是上帝的傑作，他的五官合在一起總是能看到紀柯的影子，但是細看之下，又完全不同。
但這不僅是零號的臉。
它也是紀念的臉。
紀念透過零號的眼睛看着屏幕上映出來的自己的臉，想想現在的境況，再聯想到自己一睜開眼就是從一千年前的人造人時代醒來，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而這時紀柯和零號都緊盯着屏幕上的防禦數據。防禦設置建造的越來越慢，現在才建到８５％，但是防護系統殘留卻降的越來越快，轉眼之間，就只剩下３０％了。
系統還在不斷報警，“重建防禦設置程度９０％，殘餘１０％。”
“……重建防禦程度９５％，殘餘０％。”
紀柯聽見報警的最後一聲，眼神突然半合了眼睛，他側頭看着仰着頭看着他的零號，伸手撫上他的臉，“對不起。”
“你不用爲任何事跟我道歉。”零號說道。
不管是你當初因爲不能面對而放棄了我，或者是現在爲難以治療我而道歉。
紀柯一把將他按在懷裡，與此同時，只聽“嘭”的一聲巨響，兩人身後的牆面突然被炸開，實驗室的防護層厚重無比，即使被炸了開，也沒有傷到兩人，但是牆面已經破了一個洞。
之前見到的那個黑衣人帶着紀雲走了進來。
與紀相似的臉上，滿是奸計得逞之後的暢快。
“我已經等不了了，兒子，無數的金幣在向我招手，我已經等了太久了。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是煎熬。”
紀雲搖頭嘆息，看着紀柯的目光帶着瘋狂的偏執。
他又轉頭看向站在紀柯身旁的零號。眼中透着濃濃的算計，“小成長型機器人長得挺快啊，你長得這麼快，不會有副作用麼？”
“閉嘴！”對現在的紀柯來說，零號就是他的死穴，“他沒有副作用。”
“是麼？”紀雲似笑非笑地看向紀柯，“我的檢測儀可是告訴我，一旁邊的這位小盆友，他的身體電波可不太正常喲。”
紀雲說道，“我雖然不會製造人造人，但我手下的科學家們，可已經研究出來了怎麼解決營養額度的問題。”
“果然是你！”紀柯心裡的憤怒熊熊燃起，如果不是實驗室裡沒有武器，他真想親手殺了紀雲。
“別激動，兒子。聽我說完。”紀雲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呵呵笑道，“只要你願意給我造出人造人，我就幫你解決你小朋友的身體異常。怎麼樣？很公平。”
紀雲晃晃手裡的檢測儀器，“機會只有一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