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初斂去眸中的寒意。
世人從未懷疑過三王爺對大照的忠誠,可當權者似乎永遠活在自己的猜忌之中。
權高震主,歷朝歷代的規律。
可是,無人知曉,他從未效忠於任何一個人。
面前單膝跪地的少女一言不發。
“你可還有異議?”
凌若心中一種說不上來的滋味,他不認識自己,把自己當陌生人對待。
這樣似乎沒有什麼不對。
而他已經爲她選好了答案,現在問她……是在試探?
不管是不是試探,這都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這個世界的任務是保護三王爺程硯初的安全,凌若必須要想辦法留在程硯初身邊。
再者……凌若也想留在他身邊。
……就當是對他在上一個小世界的補償了。
可是這人似乎並不需要,還一直把她往外趕。
凌若動了動脣瓣,“主人,屬下……不願”
程硯初聞言,目光落在她身上。
王府的死士都是精心選拔出來的,而他們要記住的第一條就是。
——忠誠。
對王爺足夠的忠誠。
而謹記死士守則的死士們,是絕不可能違背主人的任何命令,甚至是任何一句話。
他輕飄飄的一眼,讓凌若瞬間失言,所有想說的話都哽在喉嚨處。
她太操之過急了。
反而露出了破綻。
凌若將頭壓得更低些。
“主人贖罪,只是我妹妹年齡太小……”
白十一帶了她的妹妹進王府,這並不是什麼隱秘的事。
這樣一來,她不尋常的變化就說的過去了。
程硯初移開了目光,像是已經相信她的模樣。
他漫不經心地斜倚着,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着檀木桌案。
一聲一聲地落在凌若心上,像是審判一樣。
他終於發出最後的判決,“王府沒人敢動她。”
三王爺發話,自然沒人敢動白糖。
這下凌若沒了藉口,只能應下來。
程硯初已經對她有了警戒,絕不會容忍她再一次忤逆他。
凌若出了書房,剛剛走遠了一些,就被人圍住。
“十一,王爺交給你什麼新任務了?”
“說來聽聽,十一,殺人我最在行了,我的劍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見血了……”
凌若着實沒想到死士會是這麼一副德行,跟她想的冷酷寡言,殺人如麻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情況。
初十在一旁看清楚了凌若的神色。
雙臂環劍,抱怨道,“十一,別這麼嚴肅嘛,我們是死士又不是死人……”
整個死士裡,就數十一最古板了,平時也不愛說話,最重要的是還不允許他們說話。
他們一羣糙漢子,哪能忍得住。
沒想到,平時沉默寡言的人竟然開了口,“不是殺人的任務……”
一衆死士也不管她說了什麼,只是統統震驚,原來小十一的聲音這麼好聽。
嬌嬌軟軟的,像是一把小勾子,撩在人心口上。
一羣大男人被萌到了心坎上,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不是殺人!
是要去太子府!
一衆人頓時傻了眼。
讓一個死士去做侍女?
人家明明是殺人的,讓她溫柔小意地去端茶倒水?
還是去太子府?!
一羣漢子頓時憤憤不平,十一平時跟他們一起鍛鍊,這時候他們想起來十一也是個女子。
女子哪有不想嫁一個好人家的。
隨然一個死士嫁人不太可能,但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現在想都不能想了就更過分了!
無論怎麼看,太子都不可能是那個良人。
大照誰不知道,太子荒淫,太子府妻妾成羣。
良家婦女進了太子府,就不可能完好無損地走出來,據說上個月就死了兩個。
可是皇帝又偏寵太子,朝臣有彈劾的大多被皇上給擋了回去。
皇帝偏心太子國人皆知,甚至還把兵權交到了他手上,無人敢說太子一句不是。
初十嘆了口氣,他們也沒有辦法,即便是王爺,太子看上了十一,也會把她送過去。
他們只是小小的死士,能有什麼辦法。
有不死心的站出來,“我們一起去找王爺求情吧。十一要是落到了太子的手中……”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可是大家心裡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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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折磨人的手段太多,小十一撐不住的,這一趟有去無回。
他們正在商議的時候,書房的門打開,三王爺就立在門口。
常年在沙場上浸染的男人一雙黑眸正看了過來,他的眸光不帶半分起伏,卻莫名的從骨子裡透出一股寒勁,讓人忍不住遠離。
只一眼,衆人立刻噤聲。
他們瞬間明白,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凍結了起來。
他們都能想明白的事,王爺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王爺知道……
所以王爺早就做好了打算,也早就……放棄了小十一。
凌若忽視程硯初,轉身離開。
死士的命本來就是主人的,他這樣做理所應當。
可凌若現在心裡就是很不爽。
反正她現在就要動身去太子府了,就當剛纔沒有看見他。
一衆死士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離開,急忙看向王爺,生怕他怪罪下來。
程硯初神色未變,似乎並不在乎,只是轉身又走進了書房。
他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皇宮。
後宮裡。
軟榻上中年男人僅着一身白色裡衣,躺在美人長腿上。
“皇上,吃葡萄。”
美人掐着嗓音說着嬌滴滴的話。
皇帝張口擒住葡萄。
隔着簾子,一個道士道,“聖上,靈王果然行動了,已經派人到太子府上了。”
榻上的男人看了過來,臉色蒼白的模樣。
“做得好,重重有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