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痛苦地蹲在地上,一雙手從後面將她圍抱住,緊緊地抱在懷裡。
“誰?!”
她全是無力只能將頭全力向後撞過去,期望將身後的登徒子撞開。
“是我。”
明姝的手托住她的腦袋,防止她將自己撞疼了,沉聲道。
“你怎麼會在這裡?”
心臟的痛更加劇烈了,她只能將自己抱成團抵禦疼痛,臉色發白,不斷有冷汗從額角留流下來。
明姝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低聲道。
“你生病了?我送你去醫師那裡?”
她被抱了起來,身體騰空,拉住他的衣服搖了搖頭道。
“我沒事,醫師幫不了我的,你如果想幫我就讓我靜靜地呆在這裡。”
明姝沉吟了一會,坐在了樹樁旁邊,靠着樹樁將懷裡的人抱緊。
“我知道你的性格,說不去誰都不能強迫你去,我相信你的判斷,你別動,我抱着你什麼也不做。”
劇烈的疼痛已經讓她說不了話了。
夜風靜靜地吹着,蟲鳴蛙叫聲,螢火蟲從草地上升起將兩人籠罩,不遠處巡營的士兵舉着橘紅色的火把經過。
天邊太陽露出一角,晨間的薄霧將兩人打溼,仲夏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個溫熱的懷抱裡,抱着她的人閉着眼睛靜靜地睡着,漆黑的眉毛,長而翹的睫毛將那雙狐狸眼遮住了,不點而紅的薄脣,真是一副禍國殃民的長相。
薄薄的陽光打在他臉上,仲夏看癡了。
睫毛顫抖了一下,露出清亮的瞳仁。
日出之下,兩人就這麼對視着。
“我....我謝謝你,那什麼我還有事先走了。”
仲夏趕緊從他身上起來,急忙扯出一面旗就要走,手卻被人拉住了。
明姝看着她道。
“你還有我,我不會像可汗和可敦一樣利用你,你可以放心地把後背交給我,如果你想要可汗之位,我絕不會和你爭。”
她閉了閉眼,將眼淚逼回去,轉過身勾起一抹笑道。
“你知道的吧?父汗其實更屬意你當下一任可汗,他只是把我當做磨鍊你的磨刀石。”
他愣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解釋道。
“我原先並不知道,但出征之前他找我說了一些話,然後我才知道原來是這樣,以前我對可汗之位並沒有抱過希望。”
她冷笑一聲道。
“那恭喜你,以後你可以抱希望了。”
說着就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他緊緊拉住,着急地解釋道。
“不!我不要那個位置,我只要你。”
“你.....”
仲夏瞪着他,再也說不出話,臉逐漸紅透了,不敢再看他幽深的眸子。
"我和可敦的對話你都聽見了?"
明姝頓了一下,小心道。
“只.......聽到了一點。”
她朝天翻一個白眼,要是看不出他在撒謊,她眼瞎了算了。
一想到這人聽到了全過程,再聯想到之前他的態度如此的殷勤,瞬間反應過來,質問道。
“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
“發現了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的眸子眨了眨,眸子裡一片清涼無比,這這麼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她雙眼一瞪,怒道。
“你還撒謊!"
他瞬間就求饒了,拉着她的手央求道。
“你別生氣好不好?我承認我早就發現了,就在那天你喝醉了之後。”
隨着他的講述,她的臉更紅了,一想到眼前這人已經將她看光了,她就恨不得踹他兩腳。
指着他怒道。
“你好不要臉!”
“是是是,我不要臉,我特別不要臉,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你放手!”
“我不放!”
兩人正在拉扯着,突然想響起了一聲不太合時宜的聲音。
“咕——”
仲夏盯着自己的肚子默了,怎麼在這個時候響了,這下子在他面前又丟臉了。
明姝悶笑一聲,拉着她道。
“走吧,我們去吃飯?”
“兩個大男人別拉拉扯扯的。”
“你又不是真男人。”
“你說什麼?!”
“我錯了。"
可汗營帳中,可汗已經喝了三罈子酒了,隨從喀什擔憂道。
“可汗您不能再喝了,您的身體承受不了的。”
可汗揮着粗壯的手臂把他推開,喝道。
"讓本汗喝!本汗這心裡不好受啊。"
喀什嘆了口氣道。
“小可汗如今已經成長到能和明姝特勤較量的地步了,他終歸是您的親兒子,難道不比明姝特勤更適合下一任可汗嗎?您或許還可以試着將小可汗挽回呢?”
可汗苦笑一聲道。
"挽回?怎麼挽回?你別看那孩子平時裝得和傻子一樣,其實心裡什麼都清楚得很,包括我對他的利用,可敦對他的利用,他都清楚。"
喀什一驚,皺着眉頭道。
“平時竟然一點也沒看出來啊?”
可汗醉醺醺地一笑。
“那孩子在我們都沒注意的時候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城府遠比我們想象得深得多,這纔是我心痛的地方,那是我親生的孩子,唯一的兒子........”
喀什替他辯解道。
“可是您都是爲了大顏部落啊,小可汗身份特殊,又被可敦那樣子教導,您不放心他也是情有可原啊,怪不得您啊。”
可汗諷刺的一笑。
“我利用她磨鍊明姝,你忘記了嗎?你覺得她會原諒我嗎?”
“這........”
喀什也無話可說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原諒這樣的欺騙,小可汗自然也不例外。
掙扎了一會還是勸道。
“或許您可以再試着挽回一下?”
可汗灌了一口酒,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喃喃道。
“那明姝怎麼辦?我知道該怎麼辦,你讓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喀什嘆息一聲,早知今日,當初何必做得如此絕情呢?
日子一天天過去,仲夏的封地已經準備好了,她不日就要出發去往封地,與此同時赤奴部落的達爾和娜娜珠也到了。
“仲夏!”
小姑娘像一朵夏日的花,熱烈而純淨,向着仲夏奔來。
仲夏無奈地看着她道。
“娜娜珠,你沒和你哥哥在一起嗎?”
她臉紅透了,扭扭捏捏地掰着手指不敢看她。
“我哥和他們打獵去了,要我來問你要不要一起去?”
仲夏搖頭拒絕道。
“不用了,我馬上就要去封地了,沒空。”
她臉上呈現出想而易見的失望,低頭道。
“那好吧。”
又瞬間擡起頭,眼睛亮閃閃地道。
“那我可以去你封地找你嗎?”
仲夏猶豫了一下,不忍心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傷心,點頭道。
“當然可以。”
“嗚呼!太好了!”
娜娜珠衝上來就抱住了她,又鬆開,羞澀地看她一眼跑了。
仲夏撓了撓頭,轉頭忙着整理東西去了。
無數的馬匹馱着行禮走在草地上,五千精兵護衛在兩旁,仲夏騎在白馬上,無奈地看向旁邊的三人。
“你們爲什麼要跟過來啊?”
明姝眉眼一挑道。
“怎麼?不歡迎?”
她無奈地擺手道。
“我哪裡敢啊。”
達爾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家妹妹,昂着頭撇嘴道。
“你們可汗說我可以去的,怎麼你有意見。”
娜娜珠羞澀地看了一眼仲夏,抿嘴笑了。
明姝衝仲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仲夏看向娜娜珠,無奈地攤手,我能有什麼辦法?
他湊過來低聲道。
"那你是打算取妻生子咯?"
她回道。
"我也想啊,可惜沒那功能啊。"
“如果有那功能你就會咯?”
“可事實上我沒有啊。”
“你們兩個在那嘀咕什麼呢?”
達爾不耐煩道。
仲夏轉頭道。
“沒什麼。”
騎着白馬當先跑了起來,陽光下,少年身姿輕盈美容秀美無雙。
明姝和娜娜珠同時看癡了。
仲夏的封地在河邊,一處肥沃的草場,樸實的牧民趕着牛羊,微風輕拂,流水聲潺潺,讓人眼前一亮。
娜娜珠赤腳踩在草地上快樂地旋轉着,大喊着。
“仲夏你的封地太美了,我一輩子都不想離開。”
達爾感嘆自己妹子女大不中留,但不得不承認,這裡的確很美。
明姝皺着眉頭湊近道。
“你要做好心裡準備,這裡應該很貧窮。”
仲夏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道。
“我來之前已經調查過了,雖然貧窮但很有潛力,我會把它變成草原上最富庶的地方。”
達爾狐疑地看着兩人,他敏銳地發現了不對勁,尤其是明姝那傢伙,經常一臉癡漢地看着他家未來的妹夫,莫非........明姝是斷袖?!
他一定得替自家妹子守好未來夫婿,可不能被一個男人搶走了。
他上前在白馬上抽了一鞭子,小白大人打了個響鼻,擡起後腿給了他一下,猛地向前竄去。
騎在馬上的仲夏:...........
“達爾你丫的是智障嗎?!”
聲音遠遠傳來,仲夏的身影已經遠了。達爾揉着前胸,看着自家的妹子,暗道,妹妹啊哥哥可都是爲了你呀...........
雖然已經預想到了這裡的貧窮,但仲夏依舊被嚇到了。
牧民們衣着破爛不堪,帳篷也是破破爛爛的,裡面只有幾件腐朽的傢俱,幾個老人擠在角落裡凍得瑟瑟發抖。
她連續去了好幾個地方,都是這副破爛的光景。
“穆牙,把我帶來的行禮取出一半,分給他們。”
這裡的牧民很少,取出一半已經夠他們生活一段時間了。
“是。”
穆牙毫不遲疑地轉身取東西去了。
仲夏拿了幾件厚棉衣,走到幾位老人身旁,把他們都包住。
老人不住地點頭感謝,烏黑開裂的手緊緊抓着她的手。
“謝謝,謝謝大人。”
“不用謝,以後你們的生計就是我努力的方向了。”
旁邊娜娜珠一臉崇拜,達爾也點點頭,暗道,性格寬厚仁愛,勉強能當我的妹夫吧。
明姝上前幫她分發棉衣。
採買物資,購置各種物品,然後建立一個個站點,仲夏帶着五千精兵忙了整整一個月。
明姝看着眼前的景象,一個個寬闊的帳篷立在這片草原上,裡面放滿了各種的物資,神態祥和的牧民趕着牛羊經過,每個人都會朝仲夏恭敬地彎腰行禮。
“你的打算可以告訴我了嗎?我想了很久都沒想出來。”
仲夏一雙眼睛閃着別樣的身神采,朗聲道。
“我想把這裡建立成整個草原的交易中心!”
明姝無法理解這個詞彙,
“交易中心?”
下一刻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驚訝道。
“你的意思是,要讓草原上所有的走貨商都到這裡來交易?”
她歪頭一笑道。
“不行嗎?”
他也笑了。
“行啊,當然行,我只是很好奇你怎麼想出這麼厲害的計劃的。”
她細細地和他解釋道。
“我一來到這裡就發現,此處沒有起伏的山丘,全是一望無際的平坦草地,走貨商們來到這裡就不會怕被躲在暗處的人算計了,而且此處位於大顏部落的邊緣處,距離赤奴部落等其他部落都很近,你再看這裡位於河邊,交通極其便利,打造成一個交易中心再好不過了。”
“原來如此,卿卿的智慧我等不能及也。”
仲夏瞪他一眼道。
“誰是你的卿卿,一邊去!”
“哈哈,自然是你啊。”
她簡直不能和他說話了,一開口就是各種土味情話,難道古往今來的直男都是一個樣嗎?
“仲夏!”
她看過去,達爾揮舞着手臂騎在馬上喊道。
“要不要去打獵?”
她正想放鬆一下,於是回道。
“走唄!”
明姝趕緊道。
“我也去!”
達爾一臉疑惑道。
“我之前問你的時候,你不是說你不去的嗎?”
他瞄了一樣仲夏,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理直氣壯道。
“我現在又想去了不行嗎?”
“行,當然行啊,快走吧,等下獵物都跑了。”
仲夏當先跳上白馬跑了起來。
明姝愉悅地一笑,也跳上了黑馬追了上去。
達爾看着一前一後的兩人,暗道,怎麼有種夫唱婦隨的感覺啊,不行,我可不能讓他們兩個呆在一起,等下別好好的妹夫被拐跑了。
於是大喊一聲道。
“唉!你們等等我啊!”
娜娜珠騎着馬,帶着幾個當地的少女少年等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