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 決意突圍
“皇帝陛下?”家老的一聲稟報讓林弈一驚,霍然從案後起身,忙快步出了正廳,許峰等一幫將軍也趕緊起身跟了出去。
還未到外院,林弈便見子陵繞過前院玉石屏風走了進來。一領繡金邊黑袍頭戴一個玉柱冠,子陵並沒有穿着正式的皇帝朝服,身後也僅跟着兩名近侍,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上將軍!”子陵遙見一身戎甲的林弈步出正廳,遙遙拱手道。
“陛下!臣不知陛下駕臨,有失遠迎,請陛下恕罪!”林弈連忙立定身形躬身一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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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陛下!”許峰等人忙也躬身作揖道。
“衆位將軍都在啊,那正好,朕有事想與衆將軍商議,走,進廳去!”子陵掃了一眼林弈身後衆人,欣喜揮手道。
“陛下請!”林弈側身虛手一請,將子陵讓進正廳。子陵也不多客套,徑直走到正廳內的主案後落座。
“衆位將軍,上午朝會之事,不知將軍們心下有何看法?”子陵坐定開門見山開口問道。
“回稟陛下,臣正與幾位將軍商議此事。”林弈坐在子陵左下首,擡手恭敬回道。
“哦?這麼說,朕來的正是時候?”子陵淡淡一笑道:“不知將軍們可否商議出良策,以解眼下困境?”
“臣斗膽問一句,陛下之意是傾向主戰還是主降?”林弈並未回道子陵問好,卻突兀一句問道。林弈心知,唯有確定作爲皇帝的子陵心中的想法,才能繼續與之商談。若是子陵如韓談一般主張降楚,那林弈唯有另作他謀了。
子陵聞言收起笑容,沉吟問道:“主戰如何?主降又如何?”精明的子陵也不正面回答林弈的問題,而是又將球踢回給了林弈。
“若是主戰,臣願與衆位將士爲陛下謀劃出一條良策,以保我大秦社稷不至於隕落。若是主降,那臣等唯有聽從陛下安排。”林弈心下微微冷笑,暗道這子陵倒也頗有城府,話鋒一轉肅然正色道:“不過,臣等身爲大秦銳士,向來以大秦江山爲擔當,若是都城隕落,帝國最後一絲的希望都滅亡,那臣等唯有死戰殉國,以慰帝國萬千英靈!”
“好個死戰殉國!”子陵慨然拍案,起身肅然對着廳內的將軍們長長一躬身道:“衆位將軍有此爲國死戰之志,子陵身爲帝國國君心下感動,唯代贏氏皇族列祖列宗謝過衆位將軍!”
“陛下言重了,此乃我等帶甲銳士職責使命所在,不敢當陛下一謝!臣懇請陛下,爲帝國江山社稷計,帶領我等走出眼下困境!”見子陵如此之舉,林弈心下猜度子陵定是傾向主戰一派。
果然,子陵重新落座後,長長一聲嘆息道:“將軍們有此之志,子陵敢獨自苟且偷生乎?實話說來,今晨朝會朕也沒想到,素來對我父皇以及大秦忠心耿耿的韓大人會提出降楚主張,實是大出朕的意料!朕回宮後細想一番,雖然韓大人所說皆是在情在理,若是再繼續堅守,城破國亡是唯一的結局。然則,即便是爲了城內的萬千老秦人不至於徒流鮮血,身爲帝國之君,朕也不願束手就擒,將我贏氏社稷拱手送人!”
“陛下決心死戰?”子陵之意再是顯然不過,林弈卻仍需要子陵明言肯定。
“戰是肯定要戰,不過若是將軍們能在死戰之中,設法存得我大秦社稷、贏氏宗廟、帝國希望,那子陵縱死也無憾了!”子陵點點頭正色肯定道。
“有陛下一言,林弈代萬千帶甲銳士向陛下誓言,定當死力周旋,拼死力保大秦社稷!除非是,再也沒有一個活着的銳士,否則絕不讓叛軍輕易染指我大秦宗廟。”林弈肅然挺身拱手道。
“好!將軍一言,寬我心也!”子陵欣慰一句道:“至於如何謀劃,子陵願聞將軍長策!”
林弈沉吟片刻開口問道:“不知陛下欲對城內萬千老秦人如何處置?”
“咸陽城內老秦人皆是從隴西故地遷徙而來的,在帝國危亡之時,仍對我贏氏皇族不離不棄,子陵怎忍心捨棄?”子陵搖搖頭嘆息道。
“陛下愛民之心,臣感佩之至。不過,以我軍眼下兵力,恐怕難以保得城內十餘萬老秦人周全!”林弈皺眉一句道:“若是要保得贏氏嫡系皇族安全撤離咸陽,那臣等尚有幾分把握。陛下恐怕不知,城外叛軍兵力已增至六七十萬之衆,叛軍魁首項羽也領兵趕到咸陽城下了!”
“項羽?朕也有所耳聞,那是個喜好屠城的瘋子!”子陵點點頭,隨即凝眉沉思片刻,臉色堅定道:“城內的老秦人子陵是無法忍心拋棄,但將軍所言也是事實,兩全難以齊美也!”頓了頓,子陵悠然一聲嘆息道:“既然如此朕決意與咸陽城及城內的萬千老秦人,生死共存!”
“臣等(末將)願誓死追隨陛下!”廳內的將軍們聞言感佩,齊齊拱手嗨然道。
“將軍們誤會也!”子陵擺擺手淡淡一笑道:“子陵之意,乃是子陵與城中老秦人死守咸陽,請將軍們設法殺出一條血路,護送我贏氏嫡系皇族,前往我老秦人隴西故地,找尋隴西皇族以圖躲避兵災,日後再尋機圖謀恢復我大秦江山!”
“陛下不可!陛下貴爲天子,亦是我大秦希望所在,怎可如此輕身?”林弈聞言大爲驚訝,沒想到在他眼中十分看重皇位權勢的子陵會有如此慷慨壯烈的想法,心下竟是微微悚動,肅然拱手道:“臣願意替陛下死守咸陽,請陛下隨同衆位將軍一起撤離咸陽!”
“老將願隨上將軍一同死守咸陽!”許峰白眉一展慨然拱手道。於是,廳內的幾位將軍也紛紛慨然請命,死守咸陽。
“諸位將軍無需再爭了!”子陵擺擺手堅定道:“子陵心意已決。咸陽城內萬千忠於我大秦的老秦人無法逃脫叛軍追擊,王城內的贏氏太廟也無法隨同大軍一同撤離。子陵之所以要堅持留下,亦是爲了不至於愧對贏氏列祖列宗。”
說到這裡,子陵悠然一嘆道:“父皇已然仙逝,皇兄子桓亦是生死不明,子陵獨忍偷生乎?”一言落地,廳內的將軍們爲之動容,噓唏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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