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鬱明珠皺起了眉頭。
“鬱小姐,謝謝你剛纔仗義執言,出手相救。”初一忽然上前一步,雙手抱拳,深深地朝她行了一禮。
鬱明珠一怔,連鬱夫人也停止了動作,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這個孩子。
他應該還不滿十歲吧?
可這言行做派,卻比她那個十五歲的兒子還要穩重得體。
“鬱小姐今晚所做的一切,初一牢記在心,他日有機會定會報答。”初一禮畢,挺直了脊背,小臉肅然,“小白菜的臉傷得很重,現在初一要爲小白菜療傷,這邊已經不需要鬱小姐幫忙了,還請鬱小姐隨夫人回房吧。”
說罷,他朝鬱夫人與鬱方臣微微點了點頭,牽起一臉麻木的小白菜,走入自己房間。
眼前的房門關上,鬱夫人耳中迴盪着初一的那句話,竟是震動得忘了挪步。
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居然如此鄭重地對一個大人說“報答”?而且那神態語氣,讓她完全能感受到這話的字字千鈞,言出必行,而不是隻是一個孩子的隨口稚言。
安平王府出來的人,即便只是一個孩子,也是這般氣勢逼人麼?
“娘,走吧。”鬱明珠轉身,語氣中不知爲何多了分寥落。
連這兩個孩子都這麼親近,他跟安平王的關係一定很好吧?
房內,燭火點起,初一將小白菜安置在桌邊的椅子上,去包裹裡尋找消腫去淤的藥。
小白菜僵木地坐着,眼睛直直地望着桌上的那點燭火,腦子渾渾噩噩,竟想不起來自己今晚犯了什麼錯,只知道被人一下接一下地抽着臉,起先還知道疼,後來就只剩下麻木。
耳朵嗡嗡地響,她知道眼前有不同的人在說話,可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就連初一的話也聽不清。
她是耳聾了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就心慌起來,要是耳朵聾了,她連瀾哥哥說的話都聽不見,以後還能幹什麼呢?
初一找到了藥,正要給小白菜抹,忽聽外面有熟悉的聲音傳來,“是誰把碗摔在我門口了?”
他連忙放下藥,跑去開門。
門外,雲微瀾皺眉繞過那一灘湯水,文璟的眸光卻落在敞開的房門上,那裡面沒有小白菜。
“喲,小初一,你這是打算誘惑你瀾哥哥我麼?”雲微瀾一擡頭,見到穿着單衣散着頭髮的初一,忍不住打趣。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初一如此衣衫不整的模樣。
“你這人!”初一沒好聲氣地瞪她一眼,看向自家主子,“主子,你們先到這邊來再說吧。”
“嗯?”雲微瀾挑了下眉,看向房內,臉上笑容一斂。
沒見到小白菜。
什麼話都沒說,她越過文璟直接走向隔壁房間,剛邁入房門,視線正與轉過頭的小白菜對上,頓時一愣。
房內燈光並不明亮,可她還是一眼看到小白菜高高腫起的臉——怎麼回事?
“瀾哥哥……”小白菜一見到她,一直沒有流下來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雲微瀾快步走了過去,伸去捧起她的臉,剛一碰到她的皮膚,她就疼得往後一縮,“啊”了一聲。
“別碰她的臉。”初一連忙喊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雲微瀾眉頭一皺。
這紅腫的臉上能看出浮起的指印,一看就是被人打的,還有額頭,還被撞破了皮,泛青了一塊。
初一抿了抿脣,將剛纔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雲微瀾越聽,這皺起的眉頭就越緊,到最後幾乎能夾死蒼蠅。
“慕容丹!”她冷冷地吐出這三個字。
小白菜看着她冷得能結霜的眼神,嚇得往後縮了縮。
“別怕。”察覺到她的害怕,雲微瀾緩緩放鬆了神情,拿起桌上的藥膏,想了想,交給初一,“你來塗。”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此刻的情緒,會弄疼小白菜。
初一點點頭,將藥膏倒在掌心,然後用指尖蘸着,一點點抹在小白菜臉上,邊抹邊吹氣,小白菜儘管疼,可乖巧地坐着一動不動,只是眼淚忍不住還是蓄起了淚水。
雲微瀾緊抿着脣,眼神再次結起了寒意,一言不發地往外走去。
“瀾哥哥?”
“沒事,我讓人把外面收拾一下。”
疾步出了門,她直接走到那一片狼藉的地面前,俯身拾起那個木質托盤,掉在上面的碎瓷滑落在地面,再次摔得更碎。
“我和你一起去。”身後,文璟的聲音溫潤如玉。
“好。”她頭也不回,徑直往皇室所住的那邊而去。
不多時,隔壁房門打開,鬱明珠快步走出。
“珠兒,你站住。”鬱夫人追了出來,“回去睡覺,哪裡都不許去。”
“娘,我就去看看。”鬱明珠輕巧閃過鬱夫人的手,人已快步朝前面快要看不見的身影跟了上去。
“姐,等等我,我也去。”鬱方臣一個矮身,從鬱夫人腋下鑽了出來,動作靈活得像只猴子。
“臣兒,你給娘回來……”鬱夫人氣得跺腳。
另一個屋內,小白菜呆呆地望着初一,“我好像聽見王爺在說,一起去?瀾哥哥要去哪兒?”
初一抹藥的手一頓,轉頭望向門外,緊緊抿起嘴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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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算太晚,但行館的整個東苑已安靜得聽不到人聲,一如寂靜的皇宮。
各個院子裡還亮着燈,但習慣了深宮的謹言慎行,行走無聲,這裡的人,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都儘管減少在外走動,便是有事在外行走的,也是無人說話。
雲微瀾提着托盤,一路疾行如風,引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