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敏!”那蘇再次沉了語氣,“如何跟三王子說話?!”
特敏哼了一下,撇過頭去。
“特敏公主真是心直口快,活潑可愛。”赫連希反倒朝那蘇擺擺手,很是大度,“可惜她說了這麼多,赫連還是沒明白。”
他偏頭看向雲微瀾,容色如花,“不如大人稍後與赫連同席,我們慢慢說?”
“多謝三殿下好意,只是,不必了。”雲微瀾淡淡道,“今日晚宴,二公主也會出席,本官自當與二公主同坐一席。各位,先走一步。”
不管赫連希抱着何種目的,想看她出醜,或者是爲她保留面子,她都會與他保持距離。
而身份……
她牽脣一笑,有何在乎?
她從未在乎過別人的看法,也未在乎過自己身份,她只在乎她在乎的人,其他人的想法,與她何干?
特敏,且讓她說去吧。
一來,那蘇不會任她放肆。
二來,皇帝與大臣們不會任他國人羞辱他們的駙馬。
自家的孩子自己怎麼打罵都可以,但別人欺負就不行,說的就是這個理。
再有,像特敏那樣刁蠻任性之人,她若與她在口舌上較真,豈非自降格調?划不來。
在場之人大多都認識雲微瀾,也聽說過她的脾氣,本以爲她必然不會相讓於特敏,沒想到她卻灑然轉身,留給衆人一個瘦削卻挺拔的背影。
灑脫,沉穩,彷彿世間諸事不留於心,天地間唯自己颯颯而行。
相較之下,高下立分。
原本對特敏忿忿之人便也覺得爭辯之心淡了,何必?逞口舌之利,損己之氣度,不划算。
於是,對特敏除了保持該有的基本禮節之外,其他的,也就沒有了。
許承玉瞥過特敏,冷冷一笑,轉身快走幾步,追上雲微瀾,與她並肩而行。
兩人身高雖有相差,但身影同樣秀挺,於萬燈明璨中行走在寬闊深遠的宮道,彷彿一道清朗舒捲的畫,讓人的目光忍不住追隨而去。
赫連希凝眸望着那身影,忽而攬過美侍的肩,“走罷,陪爺喝酒去。”
也不與那蘇支會一聲,自行摟着美人先走了。
後面北漠的使臣互望一眼,又不着痕跡地看了眼身後的侍女,與那蘇拱了拱手,也隨後而上。
特敏雖蠻橫,卻不笨,怎能感受不出周圍氣氛的變化,恨得直跺腳,“他們是什麼意思?”
那蘇擦肩而過,“特敏,你若再不改改你的脾氣,以後就呆在滿都吧,再也不要出來了。”
“那蘇,你!”特敏本還想讓那蘇安慰安慰她,沒想到他會如此冷淡,氣得直呼名字,連哥都不叫了。
那蘇卻根本不理睬。
跟着的兩名侍衛想跟上去,又覺得這樣扔下她不妥,便小心地道:“公主,您別生氣,殿下只是……”
“啪!”
一巴掌重重甩了過來,特敏憤恨道:“多嘴!本公主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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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微瀾與許承玉入殿的時候,皇帝還沒有來。
她擡眼掃了一圈,不僅皇帝沒來,便是文璟也不在,還有慕容顯與慕容丹……
倒是有兩個人,本來坐在位子上,看到她進來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
慕容佩,還有慕容憐。
其他三五成堆在小聲交談的人也都看了過來。
許承玉笑意輕鬆,“二公主在等你,還不快過去。”
雲微瀾朝他笑了一下,朝慕容憐走去。
這一段並肩同行,路不長,心意可貴,但無需說出口,只一個眼神,一個微笑便可。
周遭目光無數,有一道目光淡淡看來,又淡淡收回,快得她想示意的機會的沒有,那是鬱明珠。
而前方,一人怯怯而立,笑容裡帶着嬌羞,因她的靠近而歡喜,那是慕容憐。
多多少少還是有了些無奈,有些感情,註定要辜負,但可不可以不傷人?
眼前的慕容憐臉色明顯比以前好了許多,許是如今生活得到改善,心情愉快,氣色也跟着好了。
“二公主,你先坐,我過去跟四殿下打聲招呼。”雲微瀾給予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嗯。”慕容憐紅着臉小聲應了,緩緩坐回位子。
她身後,香兒捂嘴笑。
“四殿下……”
“你確定要和二公主坐?”慕容佩低聲打斷她。
“不跟她坐跟誰坐?”雲微瀾覺得他問得好笑,亦小聲道,“別忘了,我現在可是駙馬爺,總不能放着未婚妻子不管去跟別人坐吧?”
慕容佩本來沒什麼表情,聽她說“未婚妻”三個字說得順溜無比,忍不住嘴角輕抽——她還真當自己是男人了。
“昨天跟四殿下借的東西,可帶來了?”雲微瀾嘴脣微動,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慕容佩輕瞥她一眼,“嗯。”
袍擺微動,他已轉身,一個物件在袍袖拂過她時落在了她掌心。
誰也沒注意到這一細節,哪怕有不少人正看着這一邊。
雲微瀾輕輕一握,笑了。
正待往回走,忽覺殿門處有目光直射過來,一擡頭,卻見那西域玄冰使者正帶着兩名隨從走入大殿,在禮部官員的陪同下走向席位,然而剛纔那道視線卻已消失無蹤,無從判斷是誰的。
雲微瀾淡淡一笑,今晚看熱鬧的人頗多,只當是其中一個吧。
走到慕容憐身邊,正要坐下,便聽得內侍特有的細嗓高唱一聲:“皇上駕到——明貴妃駕到——太子殿下,長公主,安平王到——”
所有人都離席站起,除赫連希,玄冰,那蘇,特敏幾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