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蘇回到客棧的時候,子夜已過。
他沒有驚動其他人,直接回了房,等到第二日起來時,外面天色已是大亮。
擊了下掌,候在外面的侍衛立即將命人備好的洗漱用具送了進來,他懶懶地扣着衣釦,隨口問:“公主起來了沒有?”
侍衛恭聲回答:“回殿下,還沒有。”
那蘇便沒有再問。
特敏從小嬌生慣養,自小便有賴牀的習慣,不睡飽足不會起牀,若是被誰吵醒了,這起牀氣撒起來那是沒完沒了,也就隨了她去。
等到他出門打算下樓去用飯時,他卻覺出了不對勁。
特敏的房前空蕩蕩,沒有她的那些護衛。
昨夜是爲了出行不走漏風聲,纔將守在門口的一應護衛都遣散了去,可如今已是白日,不在門口守着便不合常理。
他一頓,轉身便走到特敏房前,用手一推,房門應聲而開。
門竟然沒上閂。
那蘇眸光微縮,擡眼往牀上看去,牀帳輕垂,裡面人影綽綽,牀上的人正在沉睡。
他鬆了神色,拉住門環想將門合起,只合到一半,突然神色微異,推門大步走了進去。
“刷”地一下拉開牀帳,裡面情景一目瞭然,牀上的被褥捲成了被筒,爲了增加飽滿度,裡面還塞了個枕頭。
沒人!
他臉上瞬間閃過陰鷙之色,快步走到門口,“去,看看公主手下那些人都在不在。”
侍衛不敢怠慢,急忙挨個房間去查看,回來稟報的結果一致:房間是空的,牀上都沒人。
那蘇的臉色頓時陰沉,看着其中兩名侍衛,“若我沒錯,昨晚是你們二人值夜。”
那兩人心中一驚,立即跪地,“回殿下,是我二人值的夜。”
“既是值夜,總會連公主出去都不知!”
質問的聲音陰冷含怒,兩人不由同時一震,面面相覷,卻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殿下,您看。”另一人眼尖,看到角落裡一點黑紅,連忙去拿過來,臉色已然變了。
那是一小截沒有燃盡的香末,那蘇既然不仔細看,也知道是什麼。
安息香。
點燃之後,無煙無味,能讓在不知不覺中入睡,但效果只能維持一盞茶時間,吸入此香之人只會以爲自己不小心打了個盹。
爲了防止被那蘇這些侍衛發現,特敏對他們用了這安息香。
而這麼一來,沒有人知道特敏的去向。
而爲了防止他這個哥哥知道,她不僅用被子僞裝成了自己睡覺的樣子,更不會在房間裡留下任何線索。
那蘇擡腳重重踢了出去。
跪在地上的兩名侍衛頓時往後跌了出去,撞在牆上,一口鮮血噴出。
沒有人敢出聲,便是那兩名受了內傷的侍衛也立即爬起來,艱難地重新跪在他面前。
“去找!”那蘇眼裡幽光殘冷,“不準驚動旁人,暗中查尋公主下落,若她貪玩不肯回,捉也要把她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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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暮色西沉,燈火漸明之時,找了整整一日的衆侍衛空手而歸。
但凡有名氣有意思的地方都找了,別說特敏這個人,就是連她的護衛都不見一個。
那蘇沉鬱地站在窗前,望着樓下人流穿梭的街市,他身後,無人敢出聲。
特敏向來膽大,在南疆時無法無天的時候多不勝數,初次到京都,圖新鮮湊熱鬧是肯定的,昨日想玩沒玩成,又被那蘇呵斥了幾句,晚上瞞着那蘇偷偷溜出去這種事情極爲符合她的性子,但如今蹤影全無,一日一夜未歸,卻是不得不往壞的方向懷疑。
闖了禍?惹了事?遭了不測?
驀地,他看着底下幾個孩子嘻笑着跑過,目光一凝,隨後,轉身出門。
或許,他能確定特敏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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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蘇先去了御史臺,那裡的門房卻告訴他,他要找的雲微瀾雲大人今日沒來。
他心中的想法更確定了幾分,立即返身去了外城,那座安平王府舊宅,他是知道的。
也知道,那個人現在住在那裡。
然而當他站在那白牆黑瓦前,憑他的侍衛把門敲得震天響,幾乎把門板拍壞,裡面也沒傳出半點動靜,當然,也沒燈光。
“殿下,屬下進去看看。”侍衛想翻牆而入。
那蘇搖了搖頭。
他在一開始的時候也曾動過這個念頭,但仔細想來,這個舉動極爲不妥。
不說現在他隱瞞了身份入的京都,便說這樣的行徑,若是被雲微瀾發現,便是落人把柄,惹來一身腥。
“你們是找雲大人嗎?”這樣大的動靜早已吸引了一幫人圍在巷口,一個擺攤的小販終是忍不住道,“雲大人一早就帶着他家婢女出門了,到現在都沒見他回來過。”
那蘇握了握拳,一早就出門了,卻沒有去御史臺當值?
卻是可以百分百確定那敏失蹤與他絕脫不了干係。
“去安平王府!”他一拂袖,“留下兩人等在這裡,人若回來,即刻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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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王府。
“找我家主子?”初一站在大門內,看了眼站在門外的幾人,“他還沒回來,有事明日再來吧。”
說着,就讓文二關門。
“等等。”那蘇一出聲,旁邊的侍衛已按住大門,他只把初一當個不大的孩子,問得直接,“天色已晚,王爺就不用回府用膳?”
怎會這麼巧,一個兩個都沒回來。
“我家主子這些日子忙着呢。”初一沒什麼表情,“過兩日各國使臣要來,主子很多事情要負責,天天都沒時間吃飯,這個時候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