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種滿了花的院子似乎有些熟悉,彷彿在哪裡見到過,可那是夢,夢見的東西能當真?
她想到了鬱明珠,也想到了鬱方臣,還有鬱夫人,在夢裡,他們是那麼鮮活的人物,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帶給她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她突然想到了鬱府那個被荒廢的小院。
那滿院的殘枝,那落了灰的屋子,她當初偷偷潛入相府的落腳之處,不期然與夢境中的院子相重疊,竟是絲毫不差,完全吻合。
雲微瀾猛地睜開眼睛,在滿屋明亮的晨光裡,震驚。
她確定自己沒有精神恍惚,但那時候落在那個小院時,卻是真真切切地產生過恍惚之感,對那小院有種莫名的親切熟悉,彷彿自己在那裡住了很久。
難不成,這是大腦深處潛藏的記憶被激發,在身體遭受極度的刺激之後而甦醒?
這個認知讓她震驚得一時無語,可事實上,連魂穿這種事情都讓她給碰上了,還有什麼不能發生?
小幺。
在夢裡,她被喚作小幺,如果沒記錯,鬱夫人也曾在見到她的時候脫口叫她“小幺”。
難道,她真的曾在鬱相府裡的後院住了那麼多年?
雲微瀾摸了把滿頭的冷汗,無力地靠在牀頭,兩眼無神地望着牀頂,發呆。
她似乎陷入了一個迷陣,原主的身份並不如她想像的那麼簡單,如果她真是小幺,自幼年開始就生活在相府後院,那麼,身份成了一個謎。
否則,這離羣索居與人隔絕的生活又如何解釋?
呆了片刻,她又摸摸小腹,雖然昨晚疼至昏厥,但意識卻還算清醒,知道自己吐了血,那血的顏色還是黑的,吐在文璟的胸口,好看得就像開了朵花。
這分明是毒發了啊。
操蛋的慕容佩,不是說十五才問他要解藥,怎麼這麼早就發作了?
早知道這毒還在,她就不喝那一大桶的皁胰子水了,折騰那勁兒幹嘛,差點沒把她洗虛脫。
手掌落在光滑平坦的小腹,那裡已感覺不到絲毫痛楚,彷彿昨晚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就像她做的那場亂七八糟的夢……
不對!
雲微瀾猛然一驚,低頭看去,看到連塊遮羞布都沒有的自己……
她一把扯過被子將自己裹住,留了個腦袋露在外面,一雙手還不死心地在被子下將自己摸了個遍。
真的,什麼,都沒有,穿!
第二回,在自己沒有意識的情況下,被同一個男人脫了個精光!
她以爲自己會發火,可事實上,半點火氣也沒起來,就算濺起了火星子,也被一汪的湖水洇滅了乾淨。
文璟就是那汪湖水。
她記得很清楚,在她最爲痛苦的時候,是誰在她身邊,給她以溫暖,還有……
她的眼神趨於寧靜,靜靜躺在牀上,望着染上金輝的窗紗。
有一個人,總是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彷彿一把擋風遮雨的傘,爲你擋去世間風霜。
溫柔而霸道地,一次次強勢進入你的生活,參與其中,你以爲心中無他,只將他當作生命中的一名過客,可等你驀然回首,卻發現心中早已烙下了他的影子,再也揮之不去。
房門輕響,一個輕淺的腳步聲漸漸從外走近,雲微瀾望着那幅高闊垂地的錦簾,看到一隻修長潤白的手輕輕挑開簾幔,隨後是一幅素白的衣袖,一張瀲灩如玉的臉容。
“醒了?”文璟一眼見到望過來的她,脣邊漾起淺淺微笑,徐步走過來,將手裡的東西放在牀頭。
從裡到外一整套衣服,一卷純白的束胸帶。
雲微瀾見到這上面的東西,臉上略有些不自然,畢竟是貼身的物件,就這麼由他拿過來,總有種被看光的感覺。
文璟將她的神情看在眼裡,脣邊笑意更濃,放下衣物便要轉身離開,“你先更衣。”
“等等。”雲微瀾伸手抓住他,卻覺得手心下隔着衣料的肌膚突然輕輕一顫,快不過一瞬,依然讓她敏銳地察覺。
她下意識就要鬆手,卻沒有動。
“好像這還是你第一次對我這麼熱情,看看,我的身體比我還要欣喜。”文璟沒有去看她抓着他手臂的手,而是偏頭朝她笑了笑,“把被子蓋好,現在可不比夏天,會着涼。”
說完這話,才似不經意地去撥她的手,隨意道:“若是不想起,就再睡會兒,我已讓人去跟許伯年請了假,這幾日你都不用去御史臺。”
雲微瀾依言放開了手,縮回被子裡,輕聲應“好”,然後微笑着看他離開。
等到簾幔落下,她才緩緩收了笑,攤開掌心。
掌心無物,剛纔傳來的異常感覺卻還留着,他的身體是否如他所說的那樣欣喜,他自己知道,她也知道。
她昨晚雖然疼得精神有些恍惚,分不清口中死死咬着的是什麼,可現在,難道還能不知?
若非被傷得重了,他的手臂好端端的爲何要包紮,若非沒有用藥,又爲何要將衣服用香料薰了一遍又一遍,差點將她薰得窒息?
既然他不想讓她知道,不想她內疚,她就當作不知。
這是他的心意,她成全,可這份心意她不會忘,會放在心底。
慢慢纏了胸,又穿上衣服,在起牀的時候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同,可到底哪裡不同,又說不上來,雲微瀾甩了甩頭,沒多想。
打開房門,入眼處是兩張欣喜的小臉,兩雙又圓又大的眼睛都泛着血絲,一看就是昨晚沒睡,尤其小白菜,眼皮都是腫的,肯定是哭過了。
福來正窩在初一懷裡打盹,在聽到裡面的腳步聲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