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着葉瀾衣茫然無辜的眼神,葉修闌又心疼得無以復加,不但一句重話不敢說,甚至也不敢逼她回憶,只能溫聲軟語地勸着她回到憶闌軒休息。
等到一切靜謐下來,葉瀾衣才揉着額角,終於有空閒安心思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似乎,她的記憶出現了大段的空白。
一回想,就有很多碎片在腦海中衝撞,可全部支離破碎,無法組成完整的圖案。
她緩緩在房間裡巡視了一圈。
目光落在緊閉的窗櫺上。
一個畫面驟然撞進來。
是紫衣妖孽笑吟吟掛在窗櫺下面,偷偷溜過來和自己相會。
還有這滿屋子裝滿了各式衣服首飾的箱子。
看一眼,就驚悚地浮現起剛剛那個外表冷峻的英俊男子殷勤含笑問自己,好不好看,喜不喜歡的場景。
他絕壁是自己親爹!
血脈之中的親近,無法作假。
而且仔細回想的話,很多破碎的場景中,都還有他的影子。
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會出現間歇性失憶的狀況?
想了想,她果斷打開門。
結果,就看見了一雙眼巴巴的眼睛。
“爹......”
張了半天的口,終於彆彆扭扭地喊出一個字。
葉修闌的眼睛唰地一下子亮了起來。
似乎一旦開了口,繼續喊下去,就一點也不是難事。
只是,這個殷勤盯着自己的人,真的是九霄神兵閣的閣主嗎?
哪裡有一點超級大勢力之主的樣子!
寵溺的眼神讓她都有些吃不消了。
“衣衣想去哪兒。”
某位閣主大人一臉殷勤地道。
“我想去找影月閣。”
在她的記憶裡面,影月閣似乎是售賣情報的?
所以她下意識就想去找這個地方。
找他們調查自己,將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查出來。
葉修闌怔了怔,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衣衣想知道什麼,爲什麼不知道問爹爹呢?”
葉瀾衣一怔。
許多年來養成的警惕心理,讓她雖然接受了葉修闌就是她父親的現實,卻壓根沒想到找他求助啊!
葉修闌嘆了口氣,“你跟我來。”
“這裡是?”
葉瀾衣驚訝地看着自己面前一疊疊類似文書的東西。
每一份上面,都有一枚銀月印記。
這是影月閣出品的標記。
在這間顯然是葉修闌私人書房的地方,整整齊齊擺放着一整架這樣的東西。
“這些都影月閣送來的信息。全部是,這一百年的,你慢慢看看。”
“這一百年的?”
葉瀾衣有些風中凌亂,隱隱有個驚悚的猜想。
“你說我沉睡了很久,我究竟是睡了多久?”
“一百年吧。”
葉修闌有些心疼地看着她。
心中一萬匹草泥馬掠過,都無法形容葉瀾衣此刻的心情。
一覺睡醒,前塵往事混亂也就算了,莫名其妙就老了一百歲?
她的世界觀都有些崩塌了!
所幸,在她混亂的記憶裡面,還是很快抽離出一條相關的信息。
她現在,並不在太虛大陸了。
而似乎有人告訴過她,九重天域上的一百年,只相當於太虛大陸上的一年。
這麼想想,她的心情頓時好多了。
按照時間順序一份份打開這些隱秘的信息,葉瀾衣越看越心驚。
實際上,在看第一份的時候,就有破碎的畫面呼嘯而來,讓她明瞭自己變成現在這樣子的原因。
在世人傳說和九重天域的官方簡單記載中,百年前釋天神皇的重蓮宮遺址出世,最終雲臺天池司音神王獲得傳承。
但是雲臺天池之主雲弛大帝在重蓮宮中身隕,從緊那羅族長老們的口中傳出的疑兇爲天衍聖城城主。
而同一時間段,天衍神王背離九重天域,率荒族餘孽高調回歸放逐之地,從此拉開了放逐之地和九重天域長達百年的對抗和征戰。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影月閣的資料中,記載了驚心動魄的往事。
這些事情,只隱秘地收藏在少數知道真相人的手中,不爲外人所知,也因爲某些原因無法公佈於衆。
葉瀾衣卻在看見的第一眼,就確定這些都是真的。
那個百年來從未露面,被九重天域對抗荒族人聯盟尊爲神族之王的人,不是一直在閉關吸收釋天神皇的傳承,而是在幽暗的地宮中,孤獨一人和體內的魔種對抗。
甚至,那些被趕去放逐之地十萬年的種族,也並不是背叛和墮落的一方。而現在想要將他們重新帶回九重天域的荒族王者,也不過想替自己的後人拿回他們應得的東西。
而她自己,沉睡百年,則是在當年重蓮宮的混亂大戰中,因爲自爆魂力重創雲弛大帝的神魂,而導致魂力受損,在劍池下養了百年才勉強甦醒。
一百年中,神宵大帝突有所悟,四處遊歷,尋找突破神皇的機緣,將九霄神兵閣放心地交給了自己突破到大帝的小徒弟。
這個擁有兩位大帝、於南域中近乎隱世的龐大勢力,隱隱是除了中、西域神族聯盟外,實力最強大的一個勢力了。
而當年許多人夢中聖地的雲臺天池,卻因爲雲弛大帝的身隕,而被司儀神王關閉崑崙山脈,消失在世人眼前。
甚至連中域盛極一時的天衍聖城,也淪落到了一個尷尬的地位。
城主成了荒族叛軍的頭頭,而一羣人剛想衝去找他們算賬,就見他們那個神皇老祖的弟子紫穆神尊淡定地站在城門口,笑眯眯宣佈,他們早在去重蓮宮之前,就將城主換人了!
現在的城主,就是以前的老城主陌非離!
一言既出,一片譁然。
不是說陌非離死了嗎?
怎麼又活過來了?
葉瀾衣讀到這裡,驟然有一種天衍聖城那位老祖宗在下一盤很大棋的錯覺。
這位老城主在九重天域積威甚重,而見到那些來問罪的人,更是輕飄飄一句,他兒子已經成年,所做事情都是他自己決策,和天衍聖城無關。
末了還表示,如果誰將他兒子抓回來了,他一定親自上門感謝,順帶教訓一頓。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們還問個什麼罪啊!
最終,一羣人以特麼你逗我的表情,灰溜溜地滾了回去。
葉瀾衣讀到這裡的時候,卻突然產生了一股強烈的感覺。
她,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