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金色光芒和紅色紋路,讓葉瀾衣確信,這就是將納蘭拓拉進了海中的東西。
而她落入幻境,恐怕和他也脫離不了關係。
小蛇似乎有些驚訝,赤色的眼瞳和葉瀾衣對視着,一股針刺般的疼痛朝着她的魂海刺來。
而葉瀾衣不甘示弱,直接咆哮着將自己的魂力衝擊出去,“跟老孃比靈魂力強弱,你是找抽麼!”
那小蛇腦袋一歪,讓葉瀾衣呆了呆。
這是,暈死過去了?
還沒等她想明白,水聲漸漸清晰起來。
胸腔一陣苦澀翻騰,讓她咳嗽着吐出幾口水,慢慢清醒過來。
自己在被什麼東西緩慢往前拖着?
一張眼,葉瀾衣就看見了一個肥碩圓潤的球。
金色的大眼眨巴了兩下,墨墨鬆開嘴,歡快地一翅膀“啪”地打在了葉瀾衣的臉上。
“墨墨!你這是故意的吧!把你的翅膀挪開!”葉瀾衣有氣無力地道。
“孃親,你終於醒了!”
看見眼淚汪汪蹲在自己腦袋面前的黑色毛球,責備的話最終被葉瀾衣默默嚥了下去。
“你把我拖上來的?”
這裡似乎是個荒島,細碎的白沙一路朝前鋪去,沒入荒涼的礁石之後。
而在距離她不遠處,東倒西歪着幾個人影。
贏無影面色蒼白地靠在一塊礁石上,而旁邊,梵清弦有些面色憂慮地在那幾個昏迷的人身上掃來掃去。
“是他們兩個找到的這裡。”小肥鳥蹦蹦跳跳地朝前跳去,“爹爹怎麼還沒醒。”
數了數人數,發現納蘭拓居然也在,葉瀾衣終於放下心來。
“你是第一個從幻境裡面醒過來的人,其他人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醒。”梵清弦輕輕嘆了口氣。
果然,是中了幻境了。
“是那條蟒蛇搗鬼?”葉瀾衣脫口詢問。
“呼摩羅迦並不擅長編織幻境,應該是這裡原本自帶的幻境。而且,它肉身已毀,剛剛攻擊我們的是它靈魂力幻化虛影,擊散我們的船以後就失去了力量。”
聽了梵清弦的解釋,葉瀾衣才明白他們爲何還能倖存。
如果那條巨大的蟒蛇是實體,恐怕他們現在早已進了對方肚子了。
想起自己的那個夢,葉瀾衣又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那條蟒蛇的名字?”
白衣男子的臉上浮現茫然奇怪的神色,“呼摩羅迦是上古神獸的一支,應該已經滅絕了,剛剛那一條,也只剩下殘缺的神魂。”
葉瀾衣愕然張了張口,將自己看見的事情說了一遍。
“真是有些奇怪了。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幻境應該是讓人回憶起最難忘、最捨不得或者最快意的場景,從而讓人沉溺其中。難怪你能這麼快清醒,你看見的根本不是你自己的記憶。”
葉瀾衣沉默了下來。
其實,她看見了讓自己捨不得的場景。
她看見了自己的前世,卻見到的是這裡的熟悉面孔。
這是不是說明,其實她已釋然,現在身邊的這些人,纔是她真正在意的?
梵清弦可驅散一切陰邪的琉璃冰蓮蕊護體,並沒有被幻境迷惑。
而贏無影只淡淡道自己以前有奇遇,不會受到任何幻境影響。
這片海域寧靜而死寂,彷彿已經億萬年都沒有人踏足。
淺藍色的海水同色的天空始終一成不變,甚至沒有時間流逝的感覺,靜寂得有些讓人心中發寒。
“等他們醒過來,我們就去島上看看。”梵清弦淡淡道。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個島的?”葉瀾衣有些奇怪。
他們剛剛穿越巨浪的時候,四周是一望無際的海域,根本沒有任何島嶼的痕跡。
贏無影有些艱難地翕動了下嘴脣,“它是自己出現的。”
唯二清醒的兩人正在奮力將其他人救上破碎的浮板,就見前方悄無聲息地出現了這座幽靈般的島嶼。
無處可去的情況下,最終他們只能選擇上來,卻始終提心吊膽,覺得這島有問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澹臺明月兩兄弟先後清醒,而又過了段時間,連納蘭拓和影衛煞也醒了過來。
唯獨陌風臨,始終靜靜地躺在地上,沒有一絲一毫清醒的意思。
梵清弦似乎有些憂慮,一直欲言又止。
“如果看不透幻境會怎麼樣?”葉瀾衣忽然道。
“不知道,也許一直會沉浸其中,直到自己的靈魂力在幻境中消磨一空。”
葉瀾衣默然,手指輕輕從陌風臨的臉頰上劃過。
“大美人,你這麼厲害,怎麼會連一個幻境都看不破,你到底見到了什麼?”
然而,當陸續醒來的人也都恢復了元氣,這個平素強大的男子還是緊閉雙眸,沒有絲毫清醒的意思。
葉瀾衣越來越有些不安。
而且,她感覺到,梵清弦似乎也有些不安。
“清弦,你知道他爲何醒不過來嗎?”
畢竟,陌風臨的過去,只有梵清弦最清楚了。
白衣男子皺眉嘆氣,“我只怕他在幻境之中,已經失去理智了。”
沒頭沒尾的話,更加讓人擔心。
“如果,我用魂力刺激一下,會怎麼樣?”葉瀾衣突然奇想。
“別亂來,搞不好你自己也陷進去了。”
一句話落下,葉瀾衣卻眼眸一亮。
“如果我陷進他的幻境,說不定能將他刺激出來!”
梵清弦沉默了許久,忽地下定決心般,“沒有別的辦法了,也許可以一試,我助你!”
他的琴音,除了攻擊,還能致幻和催眠。
葉瀾衣抓緊了陌風臨的手,將自己的魂力小心翼翼地朝着他的魂海探去。
沒入的剎那,就受到一股強大力量的反噬。
而梵清弦的琴音卻在這個時候恰好響起,仿若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讓阻攔她的力量瞬間軟化。
葉瀾衣趁機將自己的魂力徹底送進了陌風臨的魂海。
一瞬間,她的大腦眩暈,彷彿整個世界都旋轉起來。
等她清醒過來,卻發現自己在一片荒涼的沙漠之中,漆黑的天幕看不見日月星辰,只有一輪旋轉着的巨大赤色圓盤,遙遙地懸掛在正中間。
這就是九重天域?爲何荒涼得好似什麼放逐之地。
濃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刺眼的血色順着黃沙蔓延到遠方,隱約還能看見堆積的屍骨。
自己這是落在了戰場之上?
環顧了一圈,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塊隱蔽的巨石之後。
好可愛!
一個漂亮得突破天際的小孩子,正靜靜地站在巨巖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