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請他喝酒麼!這明明是借請他喝酒的名義給慕容亭難堪!
她不過是在報復羞辱他們罷了。
若是他歐陽芮也就認了,畢竟至始至終所有的事情的都是他安排的,都是他做的。
可是慕容亭卻委實冤枉了些。
他不過是擔着大皇子之名,在這個位置之上明明該出手的時候,卻偏偏一直猶豫一直猶豫。
猶豫到他歐陽芮看不過眼了,便擅自替他做了決定。
她柳絮絮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地方!
她不過是仗着慕容亭對她用情之深罷了!
歐陽芮越想心中就越發不能平靜,他狠狠地酒杯往地上一摔,當下拂袖而去。
氣走一個少一個!柳絮絮無動於衷地收回視線。
她心情本就不好,沒理由爲了某些個不想見的人,被攪得更加不好吧!
甚至慕容亭,被惱羞成怒,沒被她氣得當下翻臉,她不得不承認,他的風度越發好了。
皇家果然就是個裝逼的地方。
當初的莫離,可沒這麼好的脾氣。
啊呸呸呸,什麼不想,想這個做什麼!
“蕭將軍考慮得如何?”慕容亭好似沒看到也沒有聽到兩人的舉動一般。
半點不受影響,望向蕭崢時,眼裡平靜無比。
可是,他放在桌上的手卻握緊了鬆開,鬆開了又握,心中苦笑連連。
她現在連他倒得酒也不肯喝了麼?
“大皇子太看得我了。”蕭崢也不正面回答,只是淡淡一笑。
然後捏着筷子給柳絮絮佈菜。
柳絮絮氣跑了歐陽芮,心裡正得意,見他如此,很自然就拿起筷子開吃。
如此親密無比,如此默契的相處……慕容亭垂下眼斂,隱去裡面的黯然。
他只到自己說:“若是連你都沒有能耐,這天底下就沒有有能耐的人了。”
這不是恭維的話,而是事實。
慕容亭從來就沒有小看過蕭崢,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與他爲敵。
但是他自己卻清楚的知道,在歐陽芮逼迫之下,也遲遲不作決定,也許是因爲心中那個再也沒法回頭的念想。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他從未這般過悔。
也許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自己對她的在意已經如此之多了。
“大皇子最應該爭取不該是聖上的決定麼,爲何反而要捨近求遠?”蕭崢臉上的笑意不變。
對慕容亭的僵硬也視而不見。
他的語氣一如往日那般溫潤。
就好似多年深交的至友一般,對他循循誘勸。
慕容亭此行的目的,他心中通透,無非就是兩個字——皇位。
比起慕容翔,他的確更加名正言順,而朝中雖然被慕容翔控制了大半,但是擁戴他的人卻更加的忠心不喻。
“大隅與離照不適合現在開戰。”他一語道破理由。
老皇帝的確曾私下告訴他,有意將皇位傳於他。
可是,離照的虎視眈眈卻讓他不得不防。
一旦風頭不對,兩國隨時都可能拉開戰爭。
老皇帝如今大如從前,人老將死,其心也善,大善雖有,小惡也不斷。
故而,他一心想着利用柳志來逼迫柳絮絮。
他知道此事,趕在蕭崢
進宮前,先不步攔住了他。
如果,真讓
蕭崢反擊,那將不是慕容皇氏能夠承擔的。
當年老皇帝對蕭家所做的事情,就足矣令蕭崢反了皇室。
可他沒有。
所以慕容亭便認定他心裝天下,必然不會眼看百姓生於水火之中而無動於衷。
“是麼?”蕭崢這才放下筷子。
他見柳絮絮朝自己看來,便示意她專心吃飯。
而他,卻不緊不緩地說:“開不開戰,於我何干?”
慕容亭一愣。
這與他想象的大不一樣。
他怎麼也沒有料到蕭崢竟會如此說。
他問:“你有何條件?”
蕭崢不是尋常人,他能忍下血海深仇而不報復,足見心懷之寬。
可此時,他卻拒絕了自己。
他看向他,卻見他雖與自己說話,眼裡也含着笑意,可那視線與笑意均是對着對面的人,而不是他。
他於是懂了。
蕭崢的心懷的確夠寬,可是那也得有個度。
從父皇一再逼迫柳絮絮,他終於不再忍了麼?
可是,豈止是父皇。
就連他也逼迫過她,不是麼。
如果說早在去君疾之前,他遲遲不出京,是爲了逼迫她返京,是想讓她離開蕭崢,想再給自己創造一個機會。
那麼,當蕭崢在洪水決堤遇險,看到她苦苦在大洪裡掙扎時,他真的很幸慶,她沒有在他的逼迫下返京。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們也許就再難回頭了。
“明日宮中會有人來宣旨,先恭喜蕭將軍了。告辭!”
眼見蕭崢避而不答,他心知多說無意,便起身告辭。
柳絮絮終於暫停了一下手中的筷子,這才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又很快垂下去,繼續吃她的飯。
“不送。”蕭崢微微點頭,沒有起身,也沒有行禮。
直到慕容亭走出望江月酒樓,柳絮絮這才摸摸肚子放下筷子。
“你怎麼不吃?”她問。
“這不是沒有功夫吃麼?”蕭崢苦笑。
“也是。”本想好好的吃一頓飯,結果天不遂人意。
她略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很不客氣地打了個飽嗝。
他滴食未進,她卻吃撐到了。
她於是懶得動,攤在椅子上又問:“不如再叫些吃得吧。”
“不必了,我也不是很餓。”
說着,便就着她吃剩下的,勉強吃了吃。
柳絮絮難得不好意思。
“我只顧着吃,忘了要給你留了。”
可是,這也不能都怨她,不是他一直給自己夾菜,她哪能吃得這麼兇殘。
蕭崢笑了笑,“沒關係。”
她聳了聳肩,繼續又問:“你爲何不答應他?這大隅的江山放在慕容亭的手中比慕容翔合適多了。”
如果她對慕容亭有着介懷,那麼對慕容翔只剩厭惡了。
比起其他的皇子,這個慕容翔的能力更強,手段更狠。
這種不擇手段的人,也許在皇室中才能夠更好的生存,可是對於百姓來說是福是禍就很難說了。
再說,離照國那邊蠢蠢欲動,總覺得會真如蕭崢所言,會有一場惡戰。
皇室不是向來都不認什麼血親的
麼,更何況慕容翔對離照國君而言只是個外甥,又不是親兒子。
“我爲何要答應他?”蕭崢反問。
見柳絮絮不明所以。
他不得不放下筷子解釋道:“慕容亭早年詐死,一直隱藏在南陵封地,南陵保了他這麼多年,不可能沒有囤積力量。”
“可是他們卻讓慕容翔佔了先機,奪了太子之位?你當南陵王侯就這麼點能耐?”
“你是說,他們故意示弱?”柳絮絮訝異。
蕭崢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只是笑了笑,繼續說:“他跟在你身邊兩年,這兩年你可有發現絲毫不對之處?”
“沒有。”柳絮絮果斷搖頭。
正是因爲如此,她對慕容亭纔會如此惱怒。
他一次一次欺騙她,當她是死得麼!
“那就是對了。此人深不可測,以他的能力,不可能沒有辦法重壓權利。”
“你是說……他是爲了試探你?”柳絮絮一愣。
愣仲之後,心中更氣憤了。
她猛地往桌上一拍,罵道:“太過份。”
“沒什麼過不過份,不是隻是想讓我表個態罷了。”蕭崢倒是不在意,長長地伸出手,握住她拍在桌上的手。
“這麼大力,拍得手不疼?”
“當然疼!”柳絮絮答。
她突然就嘆了口氣,鬱悶地看了他一眼,“這是懷壁其罪,有暗龍令在,一個兩個都有意無意來那麼一下,真讓人受不了。”
“嗯,的確煩不勝煩。”蕭崢附和道。
媽蛋的,真把小爺惹火了,便一把火燒了那玩意,看你們誰再惦記。
“哎,他們鬥他們的,咱們就不跟着摻和了,不如我們去找我爹吧?”
“嗯?”蕭崢不解望向她。
“我孃的祭日要到了。”柳絮絮這才如實相告。
“好!”蕭崢想也沒想就應下。
他知道她從小就失去孃親,這些年很甚少去祭拜。
不是不孝,而是地方實在遙遠。
柳相這麼一走,她心中必然是不捨的。
如今提出來,怕是爲的也不僅僅是祭奠,多半也是擔心爹爹。
“呵呵,真好。那我們何時出發?”見他答應,她眼裡一亮。
“再過幾日,等我將京中的事情都安排好。”蕭崢道。
柳絮絮理解地點點頭。
她也知道,兩人若想大搖大擺出京中,必然會到阻截,蕭崢會這麼說,也是情理之中。
她也不希望,再遇到上回那種半路上被人劫的事情。
那簡直就是一場惡夢。
雖然蕭崢現在已經沒有寒毒的困擾了,可是她又變得手無束雞之力了。
如此一想,她便說:“我看我們還是悄悄地走吧。”
“也好。”眼下他雖然很有自信能夠護她周全,可是凡是都有個萬一。
他也不想冒險。
雖然此時留在京中才是最安全的,不過,她既然煩了這裡,暫時離開也是好的。
不過,再走之前,她總有足夠的時間,給他準備生辰禮物吧。
他都期待整個晚上了,也沒見提及,不免有些失望。
柳絮絮沒注意到他殷切的目光,心裡琢磨着要怎麼悄悄離開京中,又不被發現。
這的確是個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