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趙繼科的事情,李河川沒有管後面張曉旺和趙繼科之間關於輩分的掰扯,而且讓劉一順開車帶他到了梧桐河。
梧桐河左岸四公里處已經成爲幾個巨大的施工基地,百餘輛各式車輛來回穿梭,將一批批分篩合格的土壤和山石恢復原位,更有送往塌陷區填埋的,一切就如科幻大片一般。
不過李河川的目的不是這裡,而是那個人工湖。
巨大的人工湖已經蓄水成功,兩岸的護坡和綠植已經施工完畢,從遠處看去,已經頗具規模,不過有些荒涼而已。
新河道中出現的人工湖顯然吸引了一些鳥類,在湖中甚至能看到頭頂發紅的一種鳥在遊動。
在此釣魚的李安民告訴他,那是一種從秦嶺地區飛來的珍稀飛禽,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顯然域,梧桐河污染治理有了一定成效了。
這一點,即便人不承認,鳥也承認了。
這次來釣魚是李河川改組事業部後,第一次得以偷得浮生半日閒,加上李安民的命令,他纔來到這個荒地。
讓劉一順在山坡上等他,他拎着成套的釣具沿着一條石板路往下走。
劉泉來在人工湖收尾時,特意製作了仿木的避雨亭和石板路,也沒有想着是給李安民弄,就是純屬無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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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李安民看到了很是欣喜,隔三差五就邀請朋友來這裡釣魚。至於附近那家要聘請他爲安全顧問的公司,也被他以組織上有規定給搪塞過去。
釣魚,是李安民退休後最享受的一件事情。
李河川沿着小路往下走,看到兩側的垂柳翠綠,隨風擺動長枝,聞着清新的水汽,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
礦海集團發展太快了,快到他沒得休息,好不容易的放鬆,讓他格外珍惜。
嗯?前面那個避雨亭處有兩個釣魚的。
除了李安民,還有一個戴着寬邊遮陽帽的人。
李河川站在後面看不清來人的模樣,不過見對方也沒有回頭的意思,也沒打算打招呼,走到了李安民的身後。
李安民聽到腳步聲,扭頭看了他一眼,下巴一指左側,說道:“來了?坐吧。”
不知爲何,李河川覺得李安民特意把他安排在左側,與那人隔開,是在保護他。
李河川熟練的打開釣魚箱,拿出魚竿、魚餌和支架等東西。
他往河裡拋下魚餌,而後甩出了魚竿,固定好後,坐在了仿木座椅上。
李安民側面看了一眼右側那人,然後對李河川說道:“這個水庫水質很不錯,李總想必投入了不少資金吧?”
李河川一愣,現在的李安民已經退休了,因此不像以前那麼在意了,這次沒叫他“小川”,而是喊他“李總”,到底是什麼意思?
現場,除了多出一個不認識的人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他不由地提高了警惕。
“咳咳。”李河川看到水裡的魚翻了一個花,便盯着魚漂說道,“李局,梧桐河污染的事情,你甚至比縣長都熟悉吧?爲了防污治污,你跟環保局局長差點打架的事情,十里八鄉可是沒人不知道的。這麼說吧,梧桐河換做任何一個人,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幾個月就完成污染治理。”
“小夥子,挺有自信啊?”一直沒說話的那個人看着李河川的魚漂在動,說道,“可是我聽說,治理污染你可是得到了好幾個億的政府獎勵的。”
“那叫環保補貼。”李河川說道,“我跟縣裡前有協議,梧桐河配套的治污費以環保補貼的名義給我。”
李安民收回魚竿,掛上魚餌,再次甩出去,說道:“老張,這片水域算得上青山綠水吧?”
被稱作老張的人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說道:“這一點我不否認,兩個月前這裡是什麼景象,我知道的。礦海能夠用短短的兩個月就完成梧桐河流域的污染治理,這個效率和效果的確很震撼。”
李河川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不過心裡愈發冷靜下來。
老張越是誇獎,讓他感覺越是不對勁。
“可是我聽說,政府的本意是讓你加大投入,那個環保補貼要專款專用的。”老張終於說出了一句關鍵的話,不過他又有些無所謂地說道,“當然了,這一切都是道聽途說。”
李河川心裡咯噔一聲,壞了,這個老張從哪裡聽到的消息,開始懷疑環保補貼專款來了。
嚴格意義上講,李河川的確挪用了那筆資金,爲的就是在礦海鐵路運輸有限公司中佔據控股權。
如果不是吳曦月及時發現,恐怕這將成爲他的硬傷。
但即便如此,從轉賬時間上也是能夠知道,他的確違背了當初的協議。
這也算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他缺錢呢?
他看了一眼老張,心中暗道,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路?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老張不說,李河川也不好猜。他只好說道:“環保補貼的五個億,按約定是要用於環保項目的建設上,這是當初和縣政府籤協議時的一條硬性規定。”
“那你……”老張剛說了兩個字,李河川突然站起來。
他一提魚竿,水面晃動,一條一斤多的鯽魚被釣了上來。
李河川收竿,一把抓住活蹦亂跳的鯽魚,摘下魚鉤,扔進水桶之中。
掛魚餌,再次甩出。
李安民呵呵笑道:“李總來的晚,魚倒是先釣上來了。老張,你我落伍了哈。”
老張往上擡了一下魚竿,淡淡地說道:“好魚不怕晚,我釣的是大魚。”
他見李河川再次坐下,便說道:“李總,整個重整山河項目,僅僅是治理污染,你就是賺了這幾個億吧?有人說這個項目當初就是爲你量身定做的,要不然幾十個億的煤炭資源,怎麼輸送給你?”
李河川一愣,手放下魚竿,轉向看老張,鄭重地說道:“當初這個項目立項是經過省裡批覆的,縣裡進行招標時,也是公開進行的。說實話,當初我也怕競標失敗呢,畢竟前後忙活了很久,才促成了這個一體化項目。不能簡單的把治污和採煤割裂開來。換做任何一個人,肯定希望要後者,而不要前者的。可是那樣的話,政府需要投入多少才能完成治理?我是商人,自然要以利益爲重,但並不代表,我沒有社會責任!”
想到數百工人起早貪黑,忍受着惡臭,在這裡一干就是五十多天,李河川決不允許有人抹殺他們的功勞。
“李總何必激動呢?“老張仍然笑呵呵地說,”這是道聽途說而已。當然了,有時候人言可畏,李總也應該在意一些的。比如,那筆環保補貼的去向,說實話,我是看整體的,去哪裡也無所謂的。但我想,肯定有人很關心的。“
嗯?李河川聽到了不同尋常的話,這個老張,似乎在提醒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