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梨花微微愣了一下,並未轉身離開,而是繼續說道:“先生果然是慧眼獨具,我的確是想要成爲一名強者,而且越快越好,因爲家父年長,膝下無子,家族勢力逐漸衰弱,早年間家父執法嚴明,曾經得罪了不少蛟族權貴,如今他們得勢,如虎狼環飼,讒言不斷,導致家父在王爺心中的地位不斷下降,一旦失勢,必定羣起而攻之,到時候別說是在黑極殿,只怕在黑水城都無立足之地,我身爲長女,肩負家族衆望,一刻也不敢懈怠,只想能早日突破,繼承父業,成爲鐵家的頂樑柱,上無愧於先祖,下無愧於族人。”‘鐵將軍’的名號在黑水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鐵梨花能說出這番話,已經是外人不得而知的秘辛了,這也的確是事情,要不是鐵玉成跟青蛟王有着多年征戰的交情,只怕早就被心懷不軌之人給取代了,但是如今的黑水城已經是蛟族的天下,鐵家屬於外姓,這種信任註定會越來越淡薄,所以鐵梨花若不能迅速成長起來,鐵家的地位註定不保,真有那麼一天,落井下石的傢伙自然不少,處境就越發的危急了。吳易卻依然搖頭說道:“你說的或許是實情,但是這依然不是你今天來找我的最根本原因,以鐵家在黑水城的勢力,二十年只能,地位無可撼動,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能考慮到這麼長遠,並非沒有可能,但是以你的個性,不可能因爲這個隱憂,來向我求教,今天你能來,與家族無關,這件事情你爹也肯定不知道,全都是你自己的決定,而促使你做出這個決定的真正原因,是你骨子裡的恨意,我不知這股恨意從何而來,但這股恨意已經影響了你的心智。”這下輪到鐵梨花驚呆了,那可是她心中隱藏最深……最深的秘密,沒想到被這個素不相識的人族修士給看穿了,吳易能看出她心中的恨意,越發能顯出他的不凡,自己這個決定並沒有錯,可是要讓她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實在太難了。“我……我……不能說!”鐵梨花嘗試了幾次,最終還是咬着嘴脣,沒有吐露心聲。“若是你有難言之隱,不必爲難自己,我並非是要強人所難,只是這股怨念已經紮根於你的意識深處,要是無法釋放,早晚會釀成大禍,我曾在師祖面前立下重誓,不可能明知你會走火入魔,還把秘法傳授給你,你還是走吧!”吳易不想讓她太過爲難,真誠解釋道。說完這話,吳易已經轉身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此時鐵梨花終於忍不住,冷聲說道:“我要殺一個禽獸,只有變成像你一樣的強者,纔有可能殺得了他,所以我纔來求你,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鐵梨花的語氣森寒陰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蹦出來一樣,帶着無盡的怨氣跟殺機,兩行清淚不可抑止的從臉頰滑落,渾身顫抖不止,像是經歷了一場酷刑,對於‘鐵娘子’而言,寧願流血,也不願流淚,尤其是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只是不知道因爲什麼,她對吳易有一種特別的信任。“他是誰?你爲何要殺他?”吳易沉聲問道,此刻的追問近乎冷酷,但他必須弄清事情的原委曲折,否則不可能建立真正的信任。“敖英勃,黑水軍團的軍團長,青蛟王的手足,我要殺了他,殺了這個禽獸!”鐵梨花近乎咆哮的嘶吼道,眼淚洶涌而出,壓抑在心底的委屈跟怨恨,終於第一次肆無忌憚的宣泄了出來,這麼多年她一直強裝堅強,那一切都埋在心底,那種滋味太煎熬了,就像一條毒蛇盤踞在她的心裡,時不時就要咬上一口,帶來撕心裂肺的痛苦。吳易吃驚的問道:“你要殺他?他與你爹同爲黑水城的重臣,而且一個主外攻掠,一個主內防務,彼此之間並未權利交集,爲何會讓你如此的憤恨?”“這件事情跟我爹無關,跟家族無關,是我與他的私人恩怨,要不是爲了殺他,我只怕早就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鐵梨花銀牙緊咬,厲聲說道。“究竟是什麼恩怨,你非要殺他不可?”吳易被徹底弄懵了。“十年之前,我纔剛剛幻化人形,在黑極殿閒逛,沒想到遇見了這個畜生,結果……結果被他玷污了清白,當時我真的想一死了之,可想想爹爹,想想年幼的妹妹,家族勢弱,要是沒有我,只怕他們的處境會更加的艱難,而且……而且我也不甘心,不甘心這個畜生就這麼繼續逍遙東海,所以我暗中立誓,發瘋一般的修煉,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手刃此獠,就算是拼的同歸於盡,也無怨無悔。”鐵梨花最終還是將壓在心裡十年的秘密吐露了出來,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雙腿發軟,再也支撐不住,坐在了石凳之上,伏身大哭起來,委屈和怨恨,全都混合在滾燙的淚水之中,蜿蜒滴落。一朵梨花春帶雨,我見猶憐何況他?這一刻的鐵梨花,不再是那個傲嬌跋扈的拼命三娘,而變成了一個委屈、柔弱的小女子,鐵玉成性烈如火,要是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跟敖英勃拼個你死我活,他就算再得青蛟王的器重,也比不過敖英勃,畢竟他們是親兄弟,而鐵家終究只是一個外姓,甚至在他們眼裡,只是被奴役的棋子,隨時可以丟棄,所以結局可想而知,她只能忍,只能將所有的委屈和憤怒壓抑在內心深處,十年煎熬,想想都讓人心痛。“你爺爺的,太特麼不是東西了,簡直就是禽獸不如!”吳易聽完以後,也是怒火上涌,要論年紀、輩分,這傢伙比鐵梨花的老爹都大,卻能做出如此有悖人倫的暴行,枉他修煉了數百年,品行卻是連個凡俗之人都不如,這樣的敗類,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