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家自那位來自華夏的蓋世大能創立之後,一直固步自封,掌握煉器秘術的除了歷代家主之外,只有寥寥幾名核心弟子,全都是在家族內部挑選出來,根本沒有外姓修士能夠研習到寒家的煉器之術,就算成了所謂的核心弟子,也不過是在一旁打雜,做一些前期的準備工作,根本不可能獨立去煉製一柄靈器。
這樣密不外傳的確有好處,首先確立了寒家的超然地位,在天元大陸能夠煉製上品靈器的家族,除了寒家,很難找到其他家族,當然那些頂級大能也可以煉製,不過他們不可能輕易出手,這也爲寒家積累了驚人的財富,當吳易打開寒家積攢靈石的密室之時,也被嚇了一跳,極品的紫金靈石都堆成了小山,更別說是上品、中品靈石,塞滿了三間密室,看的他眼花繚亂。
但是如此延續傳承,也有一個致命的弊端,那就是人才的匱乏,寒家的嫡系血脈並不多,彼此之間明爭暗鬥又要折損不少,一代又一代的傳下去,問題就越來越嚴重,就像寒離滇瞧不上寒冶子,卻不得不把家主之位傳給他,而到了寒冶子這一輩,只剩下兩個寶貝疙瘩,又被姬玄明給暗算了,剩下寒雪一個親閨女,只能招婿入贅,延續香火,如果沒有吳易出現,這煉器秘術除了姬玄明,就再無人可以繼承了。
可是姬玄明真的能將寒家祖傳的煉器秘術發揚光大嗎?當然不是,他的資質在寒、姬兩家或許非常的出衆,但是要把他放在整個天元大陸,就顯得平庸無常,毫無優勢,至少比起吳易來就差的遠了。
吳易不會自大的認爲,他就是這片大陸上最有天賦的煉器師,哪怕寒離滇認定了他就是煉器之術的傳承者,他依然很清晰,在那種極端的情況下,除了他之外,寒離滇沒有其他的選擇,只有這樣做,才能留下一點希望之火。天元大陸,浩瀚無垠,驚才絕豔之輩層出不窮,唯有儘可能的擴大選擇範圍,挑選最合適、最有天賦的年輕人去研習寒家的煉器之術,纔有真正的開枝散葉,茁壯成長,甚至碰撞出新的火花,就算再出現一位以煉器之術縱橫天下的蓋世大能也不足爲奇,不過他還姓不姓寒,就很難說了。
其實寒家遇到的困境,與華夏武道界在本質上是一樣,就算吳易沒有來到寒家,也沒有發生這一系列的變故,這個問題在百年之後依然會凸顯,只是因爲吳易的出現,把這個進程加快了而已。
所以想要解決這個問題,也只能跟他在華夏做的事情一樣,那就是打破家族壁壘,開放交流,讓真正有才能的人冒出來,吸納前人積累的經驗,再將其精煉昇華,傳承纔會真正的源遠流長,綿延不絕,可是這樣一來,寒家在天元大陸的超然地位就不復存在,所能獲得的利益也會大幅縮水,這關係重大,吳易畢竟是一個外人,不好多說什麼,只是現在到了關鍵時刻,他不可能永遠守在寒家,一旦他離開,所謂的傳承也就徹底斷絕了,所以必須要做一個選擇。
寒雪很聰明,不用吳易多說,也能想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只是這個決定太過重大,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小雪,我剛剛就說了,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你不必在在意,畢竟這關係重大,你要慎重考慮,不要受我的影響。”吳易再次重申,他很清楚自己在寒雪心裡的份量有多重,但是她現在代表的寒家,而不是她自己,所以吳易不想幹涉太多,這個決定一旦附加了他的意願,就顯得太不公平了。
寒雪搖頭解釋道:“不……這個想法很好,只是我之前從來沒有想過,有些失神了。”
“是嗎?你到說說看,這個想法好在哪裡?”吳易覺得她回答的太輕率了,繼續追問道。
“這個道理很簡單,各大宗門能夠傳承萬年之久,而且人才輩出,歷久彌新,正是因爲他們廣招門徒,優中選優,才能不斷壯大實力,就算宗主換了無數茬,宗門卻依然還是那個宗門,傳承依然沒有斷絕,如果寒家還向之前那樣固步自封,守着一點秘術過日子,只會不斷的走下坡路,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又何談將傳承發揚光大呢?”寒雪對於利益沒有太多的慾念,反倒一下子道破了其中的玄機,看清了事情的本質。
這番話讓吳易眼前一亮,幾乎跟他的想法不謀而合,他笑着說道:“可是你想過沒有,一旦廣招門徒,補充新鮮血液,寒家的地位就會受到威脅,甚至最終連寒家也不復存在,後果會很嚴重啊!”
寒雪面露輕鬆的神色,侃侃而道:“如果沒有你及時出現,寒家早就已經不復存在了,有什麼後果會比這更嚴重了,人心固然難以揣測,但是我相信不是所有人都是忘恩負義,不講道義的敗類,只要我寒家以誠相待,總會有像你這樣俠肝義膽,爲保寒家不惜以身涉險,不畏生死的正義之士出現,就算是有一天,有人能取寒家而帶之,煉器之術依然不會滅絕,甚至還會大放異彩,這個後果也不算太嚴重。”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真沒想到那個在地獄之門只會坑人的小丫頭居然能堪破無數人終身難以跨越的思想禁錮,大大出乎我的預料,老爺子要是能想通這個道理,也不會被姬玄明牽着鼻子走了。”吳易被寒雪這番話震撼到了,由衷的感嘆道。
“哎……要是沒有爹爹的這個慘痛教訓,我又怎麼能想到這些呢?不說這些難過的事情了,你有什麼具體想法嗎?”寒雪神情稍稍萎靡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走了出來,永遠沉浸在悲傷之中,同樣沒有任何意義,只有儘快讓寒家強盛起來,纔是對老爺子最大的安慰。
吳易有這個想法不是一天兩天了,得到了寒雪的支持,才繼續說道:“你放心,我也不會輕易的把核心的技術大白於天下,也不會像之前那樣牢牢控制在手裡,先是廣撒網多撈魚,然後根據他們的資質、品性,擇優錄取,重點培養,只有真正品行端正,資質明銳的傑出弟子,才能研習真正的煉器秘術,這其實就和各大宗門的外門弟子、內門弟子和核心弟子一樣。
不過在寒家研習煉器秘術,不用支付他們額外的靈石,還有一個附加條件,每一個掌握煉器之術的弟子,必須要爲寒家免費服役三十年,就當是交學費了,從他們入門到學成這段期間,少說也要二三十年,如此一來,不僅寒家的安危不用操心,利益也不會受到太大的損害,一舉多得,等到五十年以後,再出去自立門戶,依靠個人的力量,影響也極爲有限,不會對寒家構成威脅,反倒是宣揚的寒家的名聲,吸引更多傑出的人才加入,形成良性循環,保持寒家的強盛。”
寒雪的眼睛瞪得老大,完全被這些新奇的想法吸引住了,等把這些想法消化吸收之後,感嘆道:“你這個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啊,修煉上進步神速也就算了,對這些事情也能想得如此周全,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也沒什麼,世間之事在本質上是相通的,我不過也是照搬了前人的經驗而已。”吳易並沒有很得意,淡然說道。
他這一套,其實就是企業管理思維,在華夏世俗世界,不少發達國家正是掌握了核心技術,然後利用這種技術去源源不斷的攫取利潤,在這個過程之中,技術自然會被泄露,但是他們擁有了大量的財富,可以將技術不斷的昇華、推進,永遠走在最前端,吃到最好的那一塊肉。
寒家千年以來的傳承,說到底就是煉器的經驗積累,也算是一門核心技術,所以這種辦法完全可以套用,不僅無損寒家的利益,還能將煉器之術發揚光大,只要構建一個足夠大的舞臺,就一定會有精彩的演出,這纔是真正的傳承之道。
“既然這一次有這麼大的改變,不如我們也成立一個宗門,即能表達我們的誠意,又能讓大家從心底去接受這種轉變。”寒雪一時間腦洞打開,再次冒出一個新奇的想法,寒家終究只是一家,難免會有侷限,可是換成了一個新的宗門,可就顯得大氣的多了。
吳易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好主意,這樣做的確有好處,不過成立宗門,總要有個名字,我們該如何命名呢?”
“乾脆就叫‘煉神宗’,會不會太狂妄了?”寒雪想到了一個名字,又覺得有些囂張,太過鋒芒畢露了。
“哈哈,這個名字好,剛剛成立的宗門,就是要狂妄一點,否則如何吸引天下英傑的注意力?當年寒家蓋世大能正是以煉神鼎縱橫天下,咱們就是要重現寒家先祖的輝煌。”吳易眼前一亮,忍不住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