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想見見我,還用找什麼時候,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如何?”離煜在那裡說着,難掩得意,卻並不曾察覺到此處除了自己與孔禮還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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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果然了不得,我太小瞧你了。”片刻的驚訝,離煜決不許自己的驚慌流露在他人面前,自然是很快的恢復了往日裡的傲慢。
“你小瞧的可不只是我一個,除了你自己,你還看高過哪個人?不過如果不是你這樣,你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離堯也不可能坐上今天這個位置。”許是初次相見對離煜就沒什麼好印象,江晏的言語裡盡是刻薄。
“你也不用在這裡對我冷嘲熱諷的,相必剛纔我們所說的話你也聽到了,那你就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難道你不該先問問孔禮,他有沒有出賣你?”
“孔禮不會出賣我,我已然知曉的事情,何必再去問他,在你面前讓你看好戲?”
“這樣看來,你還是有那麼一點兒可取之處。是,孔禮是沒有出賣你,但是你真覺得我會看不出,整日跟在我身邊的人有問題?”
“反正看你的態度,是打算跟我聯手,那你手下的人,和我手下的人又有什麼區別?”看着江晏的樣子,刻薄有餘卻不是惡言惡性,這樣想必自己剛纔的提議就是成了。
“那你告訴我,我又憑什麼犯得着去違反我叔父定下的盟約,去跟你聯手?你派着孔禮日日監視我,我何必與如此的人爲伍?離堯,雖然是討厭至極,卻對我也並沒有什麼壞處。”
“果真沒有壞處?”
“離堯信不過,你又如何證明你是能信得過的?”江晏沒有理會離煜所問。
“若你信得過孔禮,就該信得過我。”
“孔禮,我自是信得過的,早就知道他身後另有其人,但我卻留他到今日,只是因爲知道他對我並沒有什麼壞心。自小,我便看多了,即使是自己身邊,沒有被其他人指使的手下,又是有幾人沒安壞心,不過在等一個機會罷了。”
出生開始,按照以往的慣例,被送到叔父那裡養大,如此的環境,江晏自然是習慣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通知你手下的探子,別對林煥下手。離堯那邊說來也是容易,沒有了林家支持,他不過只剩下了一個空殼。”
“可是,如果你真能即位,既已知道我的身份,還會讓我離開?過河拆橋的事情,又怎麼知道到底誰會做出來?”
“事成之後,我放你與凌兒離開如何?”先前江晏如何照顧林凌,離煜是看在眼裡的。其實,想先江晏會與自己合作,最大的籌碼就是林凌。
“果然,在你們眼裡,她不過還是一個可以利用的籌碼。林煥去別院的事情別以爲我會不知道,我當然知道是孔禮告訴你的,那他一定也告訴你了,凌兒並不願意呆在那裡,也並不願意在一切結束之後隨我離開。”江晏冷笑,之前的考量或許也需要重新斟酌。室翼之大,可能的結果當然未必就是離堯,離煜兄弟二人。
“不管你怎麼看,卻只要知道不必來壞我的事就好。林煥若是因你而死,想必我也無需多說什麼了。”看到江晏的態度,離煜的把握更多了幾分。
“你這可算是威脅?”
“這就要看你自己是怎麼認爲的,不過先不必說這個。從這裡回到王城不近,不如咱們一起去別院看看凌兒如何,反正離着這裡近的很。”
“你最好不要去打擾她。”江晏冷冷的說着,比起之前的厭惡神情更加嚴厲。
“何必這麼緊張,即使你不帶我去,我自己也可以找到那裡,不然你以爲林煥是如何知曉的?可是我卻沒自己去,而是在這裡先問過了你,這樣難道看不出我的誠意?”離煜一直就是這樣如此的善變,真真假假,摸不清哪句纔是真的。習慣了之後,他所說的一切,往往都被當做是假的。
“你猜凌兒見到我是會高興還是會不高興?自從被你帶來這裡之後,你給予的自由是不是比起離堯更少?林煥沒能把她帶走,確實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但這也不能說明,在你與離堯之間,凌兒更傾向於你。畢竟,十年,不像你這樣找了好幾個人看着,凌兒還是願意在那裡等着離堯。”離煜似乎說的來了精神,越發的絮叨起來。
“怎麼,不說話?我還真是覺得你這個人越發小家子氣起來。你若是不應允,我可就自己去了。”
“別去。”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孔禮攔住了離煜。
“孔禮,重情義,對你來說是好處,卻也是致命傷,你早晚會栽在那裡。不過也正是因爲這樣,我才能信得過你。”
“去便去了,孔禮你不必攔他。這些事情,本來就是有第一個人知道了就絕不會有秘密。”江晏的突然應允,是孔禮料想不到的。不曾見江晏如此在乎過什麼,本以爲他會寧願將林凌牢牢的看在自己身邊,不許任何人相見,更何況是這個誰都看不透的離煜。
本來離煜和孔禮約好的見面之時就已經是深夜,說了那麼久,等到了別院的時候,天色已泛白。林凌等人自是沒醒,只是陳媽聽到了大門有開合的聲音,出來一看究竟。
“孔公子,這麼一大早你怎麼來了?”雖然是每天往這裡跑,但是這麼早多少還是有些出人意料的。
孔禮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慌得陳媽趕緊將江晏迎了進去。江晏不久之前,還是連提起都算是忌諱的人物,這段時間不止是經常被提起,甚至還出現在自己眼前,陳媽還真是有些慌了。
孔禮只是說了江晏的身份,並沒有提及離煜的。但是隻要道出了江晏身份也就足夠了,陳媽自是不會再去追究其他人的。
“主人,姑娘她還沒有起。昨天夜裡很晚才睡下。”別院並不大,稍微大一些的聲響都足以在別處聽到,所以陳媽說話的時候儘量壓低了聲音。
“不必吵醒她,我們在堂屋裡等着便是了。”
“你倒是貼心,卻也不知道倒地有多真心。”聽着江晏說的,離煜在一旁怪里怪氣的說着。離堯曾經何嘗不是如此,卻不曉得他到底是真情多一些,還是假意多一些。就連自己,如今卻也拿不準,到底是不是真的想着爲了凌兒好。
江晏不理會離煜的陰陽怪氣,徑自進了堂屋坐下。
陳媽又是準備茶水,又是準備點心好不忙活。
“你是陳媽?”江晏問道。
“是,夫家姓陳,就一直這麼叫着了。”聽着江晏問自己話,陳媽停下了忙碌,站在一旁回答道,完全看不出這是平日裡那個看起來膽大幹練的婦人。
“你也不必拘謹,這些日子,凌兒在這裡也是多虧你照顧着了。但是你說凌兒昨天夜裡很晚才睡下是爲了什麼?”這一會兒的江晏,大概纔是真實的樣子。偶爾在別人面前流露出的冷漠,嚴肅,也不過都是裝出來的。他並不希望別人畏懼自己,只是有時候迫不得已。如果他一直那麼一板一眼,孔禮又怎麼會對他如此。
“姑娘她,似乎身體一直不太好。要去找大夫,她也不肯。所以昨晚折騰了很久也沒睡去。”說到這裡,陳媽猶猶豫豫,有些擔心江晏會責怪於她。
即使病了也不肯去找大夫,江晏自然是知道的,老早就已經見識過。
“凌兒這其實也不算是病,只是當年留下的病根罷了。你們去找了別的大夫也不管用,除非去找康易。這些年,凌兒這條命也不過是靠着康易開的方子續着。你們走的匆忙,草藥多半是留在山上了,沒有帶來。”
見江晏皺起了眉頭,離煜在一旁不緊不慢的說着。
本來自己也是不知道的,當年還遷怒於給自己方子的大夫,以爲是他調錯了劑量。但是這些年自己也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當得知了是誰換掉了藥,很多事情自然也就容易知道了。
若是這樣說起來,離堯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從裝作好人這一點來看,自己還真是不如他。康易那樣一個看淡名利的人,也不知道離堯是怎麼騙過他的。還能騙過那麼多人,讓自己落到被衆人孤立的地步。
也不知道離堯當年是不是因爲有把握康易會幫着他,才肯給凌兒吃下那藥的。但是無論如何,康易是不知道那真相的吧,還以爲自己是幫着離堯救回了珍惜之人。
“那去把藥取來便是。”聽離煜這麼說,江晏懸着的心算是少少放了下來。
“我看恐怕不行。那藥本是應該日日吃的,但是凌兒到了你這裡也有些時日了,一段時間不吃,藥量是不是要變化,咱們誰也說不好。還不如讓康易來親自看一趟才安心。”
“讓康易親自來?”即使不是秘密,卻也不曾想着,要這般大張旗鼓的讓如此多的人知道。而且自己對於康易也不曾坦露過身份,不知康易見到自己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