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還真的都是自以爲是。我平日裡刻薄你,也見你忍了,我現在說着真話,你卻不信。也難怪,真話總是不好聽的。既然你喜歡現在這個樣子,好幾個人在你身邊圍着你轉,處處順着你,那你便繼續這樣下去好了。”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果不繼續說到讓蘇洛相信爲止,漓歌不甘心。
“如果我身邊這一切都是謊言,那麼只要沒人去拆穿,這樣的謊言很可能就一輩子都不會破。你爲什麼又要來揭穿這一切?況且,相識已久的人我不去相信,又爲何要相信你的話?你本就不喜歡我,何以見得會爲我考慮,告訴我真相?你這樣也不過是爲了讓我懷疑身邊的人,直到最後孑然一身罷了。”
此時的蘇洛,是漓歌從未見過的絕決。
平日裡,自己即便是發脾氣,蘇洛也就是忍了。自己還真的幾乎就以爲蘇洛就是那樣的逆來順受的性格。
“蘇洛,咱們還是走吧,跟她這種人計較什麼。你越是對她好,她就越是覺得可以欺負你。我早就跟你說了,你也不信。現在自己總該看明白了吧。”
剛纔漓歌說了那一通話,本來康言芷也是很生氣的,可是聽着蘇洛後來說的,似乎終於是想通了。反而覺得,這一次回來的也沒有錯。
那就讓漓歌儘管去說好了,反正她越是說,蘇洛大概也會越討厭她。
“陸姐姐,等着下次什麼時候,她不在這裡,咱們再好好聊聊。”推着蘇洛本來要直接走的,這纔想起來陸皖依還在這裡,便特意跑到她身邊低聲說道。
“言芷,今日我來只是想見溫堯岑一面,不知道你可否幫忙?”康言芷說着下次相見的時候,陸皖依覺得眼前的康言芷難道不是幫着自己的最好人選麼,何須等到下次?
“陸姐姐,你……”雖然是知道陸皖依和溫堯岑的一些事情的,但是她這次來難道是爲了殺溫堯岑?康言芷看着陸皖依,面露猶豫之色。
“你別誤會,我不是想傷他,也從未想過要傷他。我不過是想見見他,或許這也是最後一次見他了。在那之後,這一切也就算過去了。我也會永遠離開這裡,今生今世,再不相見。”
雖然這是早就決定好了的,但是把這些話說出來,陸皖依還是覺得難過。
“陸姐姐,你是想讓我們引開那屋子裡的人?”康言芷還沒有反應過來,對於陸皖依見溫堯岑,自己能幫上什麼忙,蘇洛卻已經想到,她們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正是。”見自己沒有說的那麼明白,蘇洛卻已經知曉了她的意思,陸皖依笑道。
“果然啊,現在在師姐你的眼中,她們也是比我有用的。”見三人說到了一起去,一旁的漓歌插不上話,只能在邊上陰陽怪氣的說話。
“漓歌,你何時也變得這麼容易吃醋了?我難得來這裡看看你,你也不至於總是這樣。”漓歌繼續說下去的話,她自己的日子恐怕也是不好過的。
“我一直都是這樣,不過是沒人在乎罷了。”被陸皖依這樣一說,漓歌只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卻依舊逞強。
“陸姐姐,雖然真的很想幫你。但是現在是秦鶴那個木頭在吧,若是平時,我應該隨便拉着他出去也就是了。不過對於溫堯岑,那似乎纔是他最重要的職責吧。就算我去怎麼說,他應該都不會離開的。”
即便平日裡,秦鶴對自己一直很好的樣子,自己說着什麼他也是會聽的。但是對於溫堯岑這件事上,康言芷覺得自己還真是有心無力。尤其是萬一被他發現了自己把陸皖依帶進去,估計會當場翻臉的。
“言芷,你平時蠻機靈的,怎麼到了這會兒,反而糊塗了。”蘇洛輕輕敲了敲康言芷的腦袋,笑着說道。
“怎麼了?”康言芷不解的看着蘇洛。
“你就像是平日裡一樣找着秦鶴出去玩就好了,千萬別顯得很刻意似的。最好就是那種他要去便去,不去你便找別人的語氣。可是秦鶴離開了總得有人看着溫堯岑,那我正好就可以替他看着。等你們走了,我就到屋子外面去,讓陸姐姐和溫堯岑把想說的都說清楚。我若是看到了胡大夫來接班,還能攔着一會兒不是?”
“可是要是秦鶴問起來,我什麼不跟你出去,反而找他出去呢?顯得我多喜歡他一樣。”說到這,康言芷不知怎麼的,竟然覺得自己臉上有些發燙。
“你信不信,若是你問了,他絕不會有心思再去想你爲何找她而不找我。聽說我能留下來替着他,一定會高興地跟你直接走了。”說到這,本來表情還是一本正經的蘇洛突然壞笑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陸皖依聽着二人的對話,也是聽出了一些端倪的,在一旁掩着嘴偷笑。
“陸姐姐,怎麼連你也取笑我。”康言芷此時臉漲得更厲害。
“好了好了,陸姐姐難道過來,咱們得多給她些時間,別在這裡耽誤了。”這次倒是蘇洛主動催着康言芷趕緊離開。
“陸姐姐,你就在這裡仔細留意着,等言芷和秦鶴走了你再過去。千萬別被秦鶴髮現了。”蘇洛邊推着康言芷,邊不忘回頭對着陸皖依囑咐道。
“這我自然是知道的。”陸皖依很感激的看着她說道。
“哼,就知道,她也只會在這種事情上裝裝好人,反正對她也是沒什麼壞處的。”看着她們出去之後,漓歌不屑的說道。
“即便是沒有壞處,可是卻也是沒有好處的事情,若她不是真的想幫忙,何必還出這份力氣?就算你認爲她是裝做好人,甚至是虛僞,可是你現在就連這樣都懶得裝出來了不是麼?我從前告訴你的那些,你現在估計也都拋在腦後了。”
如果來之前,陸皖依還覺得漓歌有可以挽回的可能,那麼現在,她覺得漓歌已經無藥可救了。處處的刁難別人,看不出別人的一丁點兒好,只是覺得自己那份偏執的認識是對的。當然,也聽不得別人的勸。所想所作的,不過都是在傷害別人。
“師姐,我就想不明白。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可是自從蘇洛來了,一切都不一樣了。周圍的人都變了,甚至我自己都變了。”
漓歌不甘心的說着。
“這一切其實跟蘇洛都沒關係。本來,每個人是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何必把自己的變化推卸給別人。你成了什麼樣子,都是你自己選的。”
漓歌這樣的抱怨,這樣的憤恨。在陸皖依聽起來,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值得同情。
原來的漓歌,若是跟自己說這些,自己一定會去安慰她。勸她放開這一切,卻也不會勸她去把這一切的罪責都歸咎於蘇洛。
可是現在,自己即便是勸她,也是徒勞無用的。何必還多費這些口舌,讓漓歌徒增嫌惡。
“言芷,你要記着,等會咱們進去了,你可千萬要裝的和平時一樣。”見康言芷明顯的很緊張,走到溫堯岑所在院子這短短的路程上,蘇洛一遍遍的跟她這樣說着。
“我知道了,你別說了。我最藏不住事情了,你這樣一說我反而更緊張了。”康言芷小聲的說着,即便是離着屋子還有些距離,也怕別人聽見似的。
“那好那好,不說就是了,還顯得我很嘮叨似的。”
“秦鶴!”推開門,康言芷像是平時的樣子,大聲喊着秦鶴的名字。
“噓!你小點聲,溫大人才睡下,你都把他吵醒了。”秦鶴趕緊上前,捂住她的嘴。
但是溫堯岑果然已經醒了,睜着眼睛,卻也不能扭過頭來看着他們。想想他現在這樣也蠻可憐的,即便是醒了,卻只能睜眼睛表示他能醒過來。除此之外,根本就動彈不得。這樣一來,應該比起那樣昏迷着還要難熬些。
“對不起對不起,我都習慣了他昏迷着了,忘記他已經醒了。”康言芷趕忙壓低了聲音說着。“不過,我覺得在這裡呆着好悶啊,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那你現在這坐一會兒,等着胡大夫來了我再陪你出去。”秦鶴本是要拒絕的,但是看着時辰也快差不多了,便這樣說道。
“不行不行,就現在出去。你要是不陪着我去,那我可就找別人了。”雖然心虛,可是康言芷還是做出了一副要生氣的樣子,雖然刻意爲之,有些誇張的過頭,不過還好秦鶴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我也不是不想陪着你出去,可是溫大人這裡也不能沒人陪着啊。”見到康言芷這副樣子,秦鶴左右爲難。
“蘇洛啊,蘇洛在這裡陪着她不就行了。而且蘇洛一個姑娘家,肯定比你照顧的仔細。看你平時舞刀弄劍的,照顧起人來肯定不在行。你家大人才醒過來,萬一你笨手笨腳的,反而把他弄傷了怎麼辦。我看啊,蘇洛留在這裡,比你合適多了。”一邊說着,康言芷一邊指着蘇洛說道。
“可是蘇洛她……”康言芷這樣說似乎也是在理,但是說好的自己和胡大夫輪流的照顧着溫堯岑。自己這樣先走,又換了不是胡大夫的人,終究是有些不放心。
雖然不放心這種話,他是斷然說不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