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濬帶着鬼目剛剛到了府門口,身後雲姬的聲音傳了過來:“王爺請留步!”
耶律濬頓了一下,轉過身去,波瀾不起的表情閃出一個問號,似乎不太明白雲姬爲何在此時叫住自己。
雲姬一身華服,打扮的極其華麗,是一個典型的郡主裝扮,她在耶律濬面前從來沒有這樣出現過,今日他來退婚,她以一個華麗的姿態來迎接他的到來。
現在,她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雙眼帶着微微的紅腫,在侍女的簇擁下來到了耶律濬身邊,微微仰面,看着俊美如神的耶律濬。
他的美在冷峻中別有風味,那種拒人千里的架勢偏偏是他最具魅惑的原因之一,這一點他是不會知道的,就像他永遠衡量不出自己對他的情意有多深,和徐靈兒相比,自己絕不會比她少!
“今ri你終於達成心願了,濬,是不是很高興?”雲姬含着淚微笑着不失名媛風範,優雅端莊拿捏的恰到好處,既不讓自己太卑微,又要讓耶律濬感到自己的傷心難過。
耶律濬微微抱拳,回道:“郡主,最合適的詞語應該是我們彼此釋懷了,再不需要受到這個婚約的束縛,我們彼此各自有愛的人,相信郡主自會珍重,尋找更適合自己的夫君。”
雲姬苦笑一下,用錦帕擦了擦眼角的淚珠,緩緩道:“爲什麼你總是認爲我有別的男人?我若是心口不一的話,怎麼可能會和瑞王爺千里迢迢去尋你呢?拓跋哲對我有好感,這不假,自私一點說,王爺要是推遲半年再出現的話,我可能就和拓跋哲訂了婚約,因爲我的未婚夫在我生命裡從來沒有出現過,但是偏偏讓我得知了你的消息,所以我註定和他不可能……”
“我們的婚約已經解除,你可以當我沒有出現過,繼續你的生活--彼此好好開始吧,珍惜眼前人,這纔是最重要的,保重,郡主。”耶律濬再次對雲姬抱了抱拳,轉身準備離開。
“濬,我們這樣沒有了關係是不是也是一種新的關係?”雲姬忽然提高了嗓門對着耶律濬的背影問道,“那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嗎?很好的那種?”
耶律濬沒有回頭,只是淡淡一笑,回道:“不能,最多隻是點頭的朋友,你知道徐靈兒很愛吃醋……”
“我不相信你會那麼怕她,她是河東獅麼?”雲姬聽耶律濬的語調不想剛纔那麼清冷,俏臉上也掛出了一抹*溺的笑,故意追問了一句。
耶律濬稍稍側過來臉,給了雲姬一個完美的側臉,輕聲道:“因爲在乎,所以怕她難過,怕她傷心,怕她不理我--再見,雲姬郡主。”
說完,耶律濬再沒有停留,大步走出了高唐王府,身手利索地飛身上馬,帶着鬼目絕塵而去。
雲姬一直目送耶律濬到了看不見的盡頭,才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正要回身,卻發現自己的父親--高唐王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後。
“既然這麼喜歡他,就不應該輕易放走他,雲姬,着可不是你的風格。”高唐王慈愛地望着雲姬,緩緩說道。
雲姬回身挽住高唐王的手臂,父女倆一起往府內走着,她輕聲回答道:“父親可能不瞭解濬的爲人,這件事他勢在必成,我們若是硬和他對着幹,最後只能是不歡而散,而且他還是要達到目的的,所以我要想另外的辦法……”
高唐王笑了笑,望着院落裡蔥蘢的綠意,自己的女兒是自己的驕傲,她若是認準了一定會堅持到底的,虎父無犬子!
“其實吾兒也不必一棵樹上吊着,當今皇上最你青睞有加,你完全可以做西然國的皇后,何必爲了一個不喜歡你的人浪費時間呢?”高唐王不動聲色將話題扯到了自己比較掛心的問題上。
現在西然的主人是拓跋哲,雖然這個傢伙能力不怎麼樣,但是他對雲姬的愛戀自己看在眼裡,若是雲姬稍微點點頭,做西然國的皇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雲姬搖搖頭,否定高唐王的話,她意味深長地低聲道:“拓跋哲目光短淺,壓制前朝元老,我只怕他的皇帝路走的不會平坦了,親小人,遠賢臣,這是做皇帝的避諱,而他自從登上皇位以來,真正有分量的事情基本沒有幹過,而且還對濬耿耿於懷,完全沒有絲毫的感激之情。這個人遲早也會對濬動手,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那樣的話,他的皇帝夢估計也就到頭了,他若連這個也看不透,那真是白做了這個皇帝。”
高唐王忙壓低聲音道:“朝廷的事情不是一個女子議論的,以後切記要小心,以免落人口舌,難得你將這一切看的清楚,爲父也不多說了,走吧,我們去看芙蕖……”
父女兩人偎依着,一邊說話,一邊漸行漸遠……
一路的風塵僕僕,耶律濬連夜奔回了京城,第二天一早,就回到了拓跋瑞的別院。
他一下馬就直奔蘇淺眉的起居院落,不過對方還沒有起*,他管不了太多,直接從窗戶跳了進去,一把掀開*幔。
蘇淺眉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了什麼東西靠近自己,剛睜開眼睛,耶律濬就出現在了眼前,她已是忘了自己只着抹胸,曾地坐起來開心的拉住他的手大聲道:“你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耶律濬看着嬌嫩地一把能掐出水的蘇淺眉,心意盪漾起來,他特意看了看某些重點部位,微微一笑:“剛回來就抓了一隻懶蟲……”
“我哪有懶?昨日練習過猛太累了嘛!”蘇淺眉剛說到練習,忽然想起內力的事,立刻興師問罪抓住耶律濬的手腕,愛恨交織道,“誰讓你給我內力了,我的已經足夠保護自己了,你幹嘛還要這樣做,你若是遇到勁敵該怎麼辦呢,有沒有想過?”
耶律濬看着蘇淺眉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知道她爲自己擔心,於是大大咧咧往他*上一躺,將手枕在腦後,很拽地哼了哼:“我一直都可以保護自己的,我只擔心你拖後腿,所以趕快練習,爭取和我並肩前進,我聽說牡丹魄的威力很大,要好似再加上我的內力,沒準你還能躍上新的臺階,對付左唐門那個妖怪綽綽有餘了……”
他越是若無其事,蘇淺眉的心裡月是過意不去,但是事實已經成就,也沒有辦法挽回,她只好唉聲嘆氣地時不時責備耶律濬幾句來緩解自己的不滿。
“明日我們就回水陽吧,好嗎?”耶律濬側躺在蘇淺眉的*上,和她商量着行程,“我叫人先給找一所府邸,你和花夜還有徐公子住進去,我兩邊跑吧,等稍稍安定了我還是想擇日將你迎娶進來,這樣我們又是夫妻,做什麼也更方便了--我的心也會安穩了……”
蘇淺眉沒有否定對方的打算,自己也基本是這樣想的,將自己和濬的關係確定下來,自己在他身邊也就明正言順了。
兩人在屋裡私語了差不多一個時辰,耶律濬才離去回到自己院子裡休息。
蘇淺眉起來收拾妥當後,便去找徐逸辰,將明日離開京城返回水陽的事情告訴了他。
“我想着先到水陽安頓,那裡是我們的地方,然後再想哥哥的事情,我們一件一件來做。”
徐逸辰看着蘇淺眉的小臉充滿了認真,心裡暖流陣陣,她始終都將自己的事情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也不管它有多艱難,自己本來是想着讓她活得更好,活得自由,卻不料又給了她找了很大的麻煩。那左唐門毒物盛行,匯聚了天下奇毒,而且左唐門是以從事暗殺、刺殺爲主的地方,高手如雲,那個掌門武功高絕,不可小覷,靈兒又會怎麼樣來解決呢?
“我的事情不急,靈兒,你不要總記掛着,我現在也很好,真的。”徐逸辰俊臉上泛起一個迷人的笑靨,故意露出沒所謂的樣子來告訴蘇淺眉自己說的是真話。
蘇淺眉豈能不知道對方是爲了寬慰自己才故意這樣的?武功盡失,雙腿殘廢,着對於一個曾經健全的他來說,是多大的打擊?
“我會看情況而定的,哥哥不要擔心我,我推你出去走走吧。”蘇淺眉說完,推着徐逸辰慢慢往外走。
秋月跟在後面低聲道:“小姐,我們明日走麼?瑞王爺一定會傷心……”
“傻丫頭,難不成我們一輩子住在他這裡麼?天下再大,沒有不散的筵席,他若想我們自然會去水陽找我們的,這裡已經不適合我們久居了,皇上看永樂王就像眼中釘,絲毫沒有感恩他的讓位之恩,想想真是令人心寒,我們再待下去,很可能會出事,還是回水陽的好。”蘇淺眉邊推着,邊細心的爲徐逸辰理了一下發髻。
徐逸辰感覺那細緻入微的觸感,心裡忍不住閃出些許的甜蜜,她變了許多,對自己似乎又有些像從前了,溫柔、細緻,時不時展開笑靨,這樣的感覺真好。
三人邊說着,便來到別院的花園,迎面遇上了代掌門,他忙上前給蘇淺眉和徐逸辰請安,順口留出一句“掌門”。
徐逸辰一愣,自己的妹妹什麼時候成了掌門?這代掌門是唐門的人,他叫妹妹掌門是什麼意思?
蘇淺眉看出了徐逸辰的疑惑,知道他還不清楚自己這些情況,便含笑解釋道:“哥哥應該知道我們不是親兄妹吧?這位代掌門說我是唐門前掌門的遺孤,所以才這樣稱呼的。”
“你是唐門的遺孤?”徐逸辰感到很驚訝,那年看到她眼淚汪汪被父親牽着小手進府,知道她沒有了父母,卻不曾想她竟然是唐門的人。
代掌門向徐逸辰施禮後,含笑回道:“是的,徐公子,徐小姐正是前掌門的女兒,我們現在唐門名正言順的掌門。不過現在有個女人鳩佔鵲巢,將掌門的牡丹玉佩騙去冒充了掌門的身份,企圖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們是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徐逸辰終於理清了思緒,原來如此!如果真有那麼一天,自己的妹妹就會統帥左唐門,那麼找解藥就不再高不可攀,而是很安全的事情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過程不知道要有多艱難了,那贗品當上掌門有人支持,想要將贗品扳下來,一定要打敗她的支持者,代掌門的能力不是一般人可比,他現在爲何放開唐門來追隨自己的妹妹?
“代掌門可有了穩妥的計劃?你怎麼不回唐門,你若在唐門,這件事應該不難辦到吧?”這個代掌門在唐門的地位很高,徐逸辰因爲經常四處走動,所以也瞭解一些。
代掌門知道他因爲被李清雪困住,對唐門的一系列變故不清楚,於是嘆口氣道:“我被他們羅列罪名而變成了唐門的罪人,被他們四處捕殺,現在他們對掌門也有此意,欲殺之而後快。徐公子有所不知,那個贗品長得和掌門幾乎一模一樣,也有牡丹紋身,再加上象徵身份的牡丹玉佩,想要揭穿有難度,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等掌門將牡丹魄熟練自如的運用,贗品是沒有這個能耐的,即使有人教她一些,也不過是皮毛,沒有前掌門的內力驅動,那牡丹魄和牡丹心咒根本不能發揮多大作用,威力和掌門的不能相提並論,再加上南疆凌雲堡主的支持,我們的勝算很大呢!”
一提到端木凌雲,蘇淺眉心裡一頓,這廝和自己怎麼會有婚約呢?要是自己貿然回去驅逐倩月,那麼就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若是他也和雲姬一樣那怎麼辦?自己不想要節外生枝的麻煩好不好?
“這個等我們回去再說,代掌門去叫花夜準備吧,我們明日就出發回水陽。”這個代掌門在自己身邊除了教自己練習心咒武功,就是不斷的告訴自己唐門的輝煌歷史,讓自己清楚的認識自己是唐門的希望、未來等等。
他的意思自己豈不知道?就是希望自己儘快回去將唐門的事情解決,讓唐門恢復以前的平靜。可是波瀾已起,一兩下根本不可能恢復平靜,左唐門已經控制了唐門的局面,整個唐門已經在左唐門的領導下前行了,自己要想力挽狂瀾簡直有點螳臂當車的感覺,不到萬不得已,自己不能去做這件事,勝算不大,這不是自己的風格。
代掌門馬上應命去通知花夜。
徐逸辰看着對方的背影,沉思片刻,輕聲道:“靈兒,這件事難度太大了,不能匆忙行事……”
“我知道,哥哥,我會看情況的。”蘇淺眉心裡輕嘆一聲,推着徐逸辰繞着遊廊慢慢走着,“其實我不想趟這條水,涉及到的事情太多,但是我知道有時候有些事情不由人的,畢竟我的身份在那裡擺着,不去做感覺對不住自己的心。”
徐逸辰回頭望了她一眼,眼底是滿滿的深情,不過,他只看了一眼便匆忙撇開,自己不應該讓她看見自己眼底的灼熱,現在自己沒有什麼資格去說什麼,自己最好的選擇就是找一個離她最近的位置,看着她快樂的生活。
兩人閒聊着,到了一個小亭暫時休息。
正說着話,拓跋瑞從園外快步進來,看見蘇淺眉和徐逸辰,立刻疾步走過來,一進亭子來不及說別的,直接看着蘇淺眉問道:“明天你就要回水陽?”
他的俊臉盡是嚴肅,還有一抹難以掩飾的失落。
蘇淺眉微微含笑,示意他坐下,然後道:“是啊,我們不能總打擾你,我們也有去處的,何況現在京城的情況有些複雜,濬長時間呆在這裡不好,你那個哥哥如此袒護李清雪,分明是和我們叫板,若門外不管不顧他的顏面,反而陷入被動了--你那個哥哥的心眼可不太大,你要留意,別對你有什麼妨礙,這也算是我對你的忠告。”
“我知道分寸,自會小心,他要對我不利算他倒黴了--你確定就和他回水陽麼?你不是不想和他的母親在一起麼?他的妹妹什麼的很麻煩,你忘了?”拓跋瑞看似在替蘇淺眉考慮她即將面對的麻煩,但字裡行間都透露出濃烈的留戀。
徐逸辰在一旁看着拓跋瑞的表現,心裡明白了幾分,原來這個王爺和自己一樣,對靈兒都有別樣的情愫,不過他直率表現出來了,而自己這輩子恐怕也只能埋在心底了。
“回去之後,我不和她們一起住,濬答應過我的,我們各過各的的,互不打擾,再說就是她們打擾我,吃虧的也是她們,我不喜歡吃虧的,你忘了?誰和我鬥,誰就註定是手下敗將……”蘇淺眉說到這裡捂着嘴呵呵笑個不停。
這個比陽光都燦爛的笑感染了每一個人,讓這離別前的聊天染上了些許歡樂的色彩。
耶律濬在自己院落的閣樓上恰好看到了這一幕,眼底的愛意越發濃郁了。她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樣,清純率真,笑起來可以融化冰雪,可以讓身邊的人都沐浴在陽光般的快樂之中--她就是有這樣的魔力!
---------------首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