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楊天啓覺得自己心口處有些異樣的疼痛,好像有什麼趴在上面吸允。
費了好大的勁睜開眼睛,周圍卻是一片黑暗,只有很遠的地方有一點微弱的火光若隱若現。
這是哪?怎麼這麼黑?難道是在夢境中?
楊天啓用手摸了摸心口,什麼都沒有,但那種被吸允的感覺卻隨着他神智的清醒更加真實起來。
伸手到衣服兜,掏出手機,按鍵開鎖,找到手電筒的軟件,打開。
強光微微有些刺眼,等他定神再看時,驚得差點跳起來。
眼前三米開外,一條身影盤膝而坐,微閉着雙眼,臉色慘白,一臉的鬼相。
半空中有一條鮮紅的細線從他心臟處伸出,而另一端,正連在自己的心口。
楊天啓意識到這隻鬼正在吸自己的血,反抗的念頭第一時間蹦出。正要掙扎起身,對面的鬼已經發現異動,於是緩緩睜了睜眼睛。
楊天啓忽然感覺自己手腳麻木,半點動彈不了。
完了,被鬼的法術控制,自己死定了。
早知道這個世界不太平,所以從來都是戰戰兢兢保持謹慎,不放縱不作妖,不去做風險係數大的事,就連每天過馬路時都異常小心。只不過是想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到老。
結果沒想到,千算萬算,不如天算。二十七歲的大好青年,居然要喪命在一隻鬼的手裡,有沒有天理啊?
爸媽,兒子不孝,先走一步了!
楊天啓瞪大雙眼,感受着身體裡的鮮血一點點被鬼吸食,這就叫做死不瞑目了!
時間比自己想象的要短,那隻鬼居然停下了吸血的動作。
楊天啓見那隻鬼將半空中殘留的一點血抄在手心,接着兩手結印將那團血化成一個圓形的模糊圖案,然後一點一點推到楊天啓胸前三釐米處,忽然猛然用力,那圖案一下子沒入了楊天啓身體之中。
楊天啓感覺似是被火紅的烙鐵烙在了胸前,火辣辣的疼。
做完這些,那隻鬼似乎很累,整個身體放鬆下來,大口的喘氣,片刻之後又重新坐正,開始閉上眼睛調息。
幾分鐘之後,楊天啓覺得四肢慢慢有了知覺。
又緩了半天,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環顧四周,這是什麼地方?
之前他分明是上了出租車,要去何偉家。如今怎麼到了這裡?這真的不是夢嗎?
但見這裡是個密閉的磚造空間,看不到出口在哪,而在那隻鬼的身後幽暗空間裡,一個四方形的東西若隱若現,楊天啓仔細看了半天,猛然心驚,那分明是一口棺材。
“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你想把我怎麼樣?”楊天啓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那隻鬼沒有回答,輕輕一揮手,楊天啓胸前被印入奇怪圖案的地方發出一陣刺目的光亮。
似被人大力撕扯一般,楊天啓感覺胸口十分難過。然後,那股力量隨着鬼手地揮舞慢慢在胸口呈圓形運轉起來。
楊天啓想要掙扎,卻半點動彈不得。
過了半晌,那隻鬼手慢慢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而那帶着微光和血腥氣息的奇異圖形,在楊天啓胸前的肌膚之上,微微閃現了一點餘光之後,徹低消失不見。
楊天啓拉開胸前衣領,什麼也看不到,擡頭問道:“這是什麼?”
“咒印,可以連接你我之間的靈力,對你有益。”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當然,也可以讓你聽話些。”
楊天啓不是傻子,立刻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看來這被鬼印上的看不見的咒印,八成能讓他可以隨意控制自己。也就是說,以後自己會變成鬼的傀儡。
楊天啓嚥了口唾沫,有些憤怒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那隻鬼靜靜看了看他,這才輕聲開口道:“這裡是我住的地方。我不是鬼。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請你幫忙,絕對沒有害你的意思。”
楊天啓冷哼一聲,說道:“我能幫你什麼忙?”
那隻鬼沉默了一會,才說道:“這件事說起來很複雜,你可能難以理解。簡單來說,我希望你能陪在我身邊一段日子。”
楊天啓冷笑連連,點頭道:“我懂,你是想借我的肉身,或者還需要我的陽氣和精血。”
那隻鬼再次沉默了片刻,才又淡淡開口說道:“我不會佔據你的肉身,也不會吸你的陽氣,只是需要你的血。”
楊天啓暗自咒罵一聲,說:“我一個大活人,能有多少血供給你?還說什麼不會害我!”
“所以我在你的胸口印上了靈咒,現在我教你凝神聚氣的法子,你便可以藉助靈咒恢復自身元氣。這樣就算我吸你的血,你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楊天啓怎麼可能相信一隻鬼說的胡話,憤怒瞪視,卻發現那鬼在爲自己胸口咒印施完法之後,看起來更加虛弱了。
楊天啓眼珠子轉了轉,感覺這是一個好機會,假裝低頭道:“我需要考慮考慮。”說完假裝來回踱步。
忽然猛然躍起,拿起手裡的手機朝着那隻鬼的頭頸猛砸下去。
要變成一隻鬼的傀儡,怎麼可能不反抗?
眼看就要砸中,對方沒有一點反應,楊天啓心中一喜。
忽然一聲詭異的低吼,一隻冰冷膠黏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楊天啓的手腕,然後後頸被另一隻黏糊糊的手抓住,猛然往後一拉,楊天啓只覺整個身子被輕鬆的提起,然後像扔鉛球一樣扔到一旁石壁上。
脊背撞得生疼,顧不得起身,楊天啓已經感覺那東西又一次逼近自己。
急擡頭一看,忽覺胃裡一陣翻騰。
微光裡的這個東西,有着人的形狀,但渾身上下,卻是如同癩蛤蟆一樣,長滿大大小小顆粒狀的膿瘡,微微的腥臭飄入楊天啓鼻腔,從方纔它抓自己的觸感上可以知道,它的全身都是黏黏糊糊的液體。
那東西貼近楊天啓眼前,看不清楚口鼻在哪,只看見一雙銅鈴似得眼睛佈滿血絲,正惡狠狠地盯着他。
“天奴,別傷害他!你放心,他傷不了我!”那隻鬼幽幽地開口吩咐道。
那癩蛤蟆似得天奴從看不出形狀的鼻孔裡噴出兩股溼冷的氣息,像小狗不情願的聽從主人話一般,發出了一聲低哼,然後兩個無聲的縱躍,瞬間消失在角落深處的棺木旁。
楊天啓鬆了口氣,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一時忘了這條手臂正是被方纔那怪物天奴抓過的。等額頭碰觸到那黏黏糊糊的液體時,楊天啓一怔之下,胃裡再也耐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和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