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啓這時才聽到方纔若有若無的“啪嗒”聲響慢慢變得清晰起來。那聲音聽起來像是穿着大頭皮鞋的人,正在一步步靠近。
楊天啓又是緊張又是好奇,想要問問那是什麼東西,卻見那人小心的控制呼吸,好像對那東西很是忌諱。
難道真的是殭屍?
楊天啓沒等太久,他就看到了發出沉重腳步聲的東西。
一個“俑人”,身上穿着厚厚的鐵甲,頭上帶着頭盔,露出的臉和手是灰黑的陶土色,兩隻眼睛不知是什麼材質做成,黑乎乎的反射出一絲詭異的光彩。
楊天啓瞪大雙眼,俑人他自然知道,但會動的俑人還是第一次見到。
記得電視裡有演得秦始皇將活人身上澆築上土胚,直接燒成人俑的故事,眼前這一個可能就是了。難道,這俑人變成了殭屍?
眼看着那鐵甲人俑緩緩往兩人呆的地方走過來,楊天啓見後來的那個黑衣人一臉的謹慎戒備,呼吸都在控制着頻率,不由也被他感染,感覺緊張非常。
只是他有些疑惑,這個人俑走起來這麼慢,如果快跑它不一定能追得上的,這個人幹嘛要待在自己身邊,一動不敢動呢?
眼看人俑越走越近,楊天啓終於忍不住拍了拍那人,打個手勢,意思說不如我們跑?
那人忙搖搖頭,楊天啓表示不解,那人輕手輕腳地從衣服兜裡掏出一塊壓縮餅乾,一下子扔到遠一點的地方,忽然那人俑手臂急擡,“嗖”得一聲輕響,好像是一隻暗器閃過,楊天啓拿礦燈照過去時,只見那快餅乾被一支半長的利箭直直釘在一旁墓牆之上。
楊天啓愣了片刻,心裡暗道“想不到這殭屍人俑居然是個武林高手。”
這下子終於明白黑衣人爲什麼不敢跑了。
不過待在原地不動,真的可行嗎?
那鐵甲人俑離楊天啓二人已經越來越近了。
楊天啓覺得額頭上有水珠緩緩滴落,什麼時候出了這滿頭的汗,他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人俑停在了兩人三尺開外,然後一動不動,臉朝向的正對着他們,黑色的眼珠在礦燈映射下,沒有焦點,更顯詭異。
楊天啓本以爲它是在判斷眼前到底有沒有人,一時大氣也不敢喘一口,誰知這人俑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立在那紋絲不動起來。
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
那鐵甲人俑徹底沒有動靜。
楊天啓轉了轉眼珠子,看向旁邊那位盜墓賊,想要詢問他的意見,這接下來該怎麼辦?怎不能一直和殭屍先生大眼瞪小眼吧?
那人眉頭緊皺,示意楊天啓不要輕舉妄動。
楊天啓惡瞪他一眼,心想我自己坐在這兒好好的,你蹭過來引殭屍前來,這下又不知道該怎麼辦?話說你不是專業的盜墓賊嗎?敢一個人來盜墓,想來必定有些本事,墓裡遇到的一點點小問題,不可能解決不了吧?
卻見那位仁兄此時毫不理會自己的怒視。
忽聽“咔咔”兩聲輕微的響動,忽見鐵甲人俑腹部的兩塊甲片向上翹開,露出兩個黑咕隆咚的小洞來。
楊天啓心裡有一股不詳的預感,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唰唰聲響,幾十只黑褐色的蠍子飛快地從那那兩個黑洞裡爬了出來。
不等蠍子上身,楊天啓已經沉不住氣了。鐵甲人俑雖然看起來嚇人,但這些蠍子更讓人心驚,不跑,難道等着被蟄嗎?
楊天啓跑之前看準了離他相對比較近的一隻牛俑,可以藏身,於是三步兩步,拼命跑過去躲避。
肩頭猛然一痛,糟糕,還是中箭了。
更糟糕的是,他覺腿和腳上傳來刺痛,看來還是被蠍子給蟄了。
跑與不跑,都是難逃!
只是沒想到,更糟糕的還在後面。
他那被蠍子蟄傷的腿,居然又腫又麻,瞬間沉重到沒了知覺。
這下,他還能逃嗎?
沉重的腳步聲響,鐵甲人俑緩緩走到楊天啓眼前。
人俑的臉上彷彿露出了一絲獰笑,那雙黑溜溜的眼睛此時也像是有了焦點。只聽“唰”的一聲響,一柄寬背刀從它佈滿鐵甲的袖中伸出,如一道電光閃過,徑直斬向楊天啓頭頸。
這一刀速度之快,堪比武林高手,完全不似它之前走路時得磨磨蹭蹭,楊天啓心頭一緊,閉上了雙目。
胸口忽然一陣灼熱,冰冷的刀鋒,在觸到脖頸的一剎那停止。
三十秒之後,一聲輕微的脆響,似是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
楊天啓睜開眼,發現人俑眼瞼處有一絲細小的裂痕,正在以看得見的速度慢慢擴大。
額頭,鼻子,嘴,下巴,那裂縫最後順着人俑灰黑的脖子徑直下去。
最後“啪啦”一聲爆裂聲響伴隨着整個人俑全數坍塌,除了身上的鐵甲完整之外,全部身體碎做一片狼藉。
在鐵甲人身後,黑色衝鋒衣的盜墓賊手裡拿着一把烏黑的匕首,滿臉驚喜。
“成功了!”
楊天啓對這樣劇烈的劇情轉變有些難以適應,一下子癱倒在地,軟的好像那碎了一地的人俑。
黑色衝鋒衣連忙從背囊裡掏出一隻小型噴火機,想要幫楊天啓驅趕身上的蠍子。卻聽他“咦”了一聲,說道:“這些蠍子怎麼像怕了你似得?都不敢上前,你身上有什麼驅蟲的東西嗎?”
楊天啓齜牙咧嘴道:“哪有什麼驅蟲的東西,有的話我能被蟄這麼多下嗎?”
衝鋒衣掀開他褲腿,果然看見幾個被蠍子蜇的傷口,但看起來倒也沒腫得太厲害。
衝鋒衣急急忙忙從背囊裡掏出些藥水藥片之類的應急物品,先喂楊天啓吃了兩片藥片,之後爲他處理身上幾處蟄傷,最後又看了看他肩頭被鐵甲人俑暗器射中的地方。
“你自己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很不舒服?”
身上的疼痛感慢慢轉淡,而胸口處的咒印,此時正脫離自己意念控制,自行飛速旋轉不定。
那隻鬼的咒印……
楊天啓還是對衝鋒衣搖搖頭,表示自己沒大礙。
衝鋒衣又道:“朋友,你可別硬撐,我看我還是先送你出去比較好,寶貝重要,小命更重要不是嗎?”
說着就要扶楊天啓往外走。
楊天啓看了看墓室門口的方向,想起剛纔心口被撕裂般的疼痛,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了,我還要在這裡等一個朋友出來。”
衝鋒衣有些意外道:“原來你還有朋友一起來?倒是沒看見他在哪?這個古墓不算太大的。”
楊天啓看了一下身後的墓牆,想要開口對眼前的盜墓賊訴訴苦,可黑湮的法術還在起作用,他又張不開嘴了。只好衝着衝鋒衣敷衍一笑。
衝鋒衣還是有些擔憂道:“我也被蠍子蟄了一下,現在整個腳都已經腫了,要不是我先前注射了防毒血清,只怕也抗不住。你真的不用先去醫院嗎?”
楊天啓又一次搖搖頭,身上的疼痛感已經越來越輕,心裡卻憂心起來,黑湮那隻鬼只是在自己胸口印了一個看不見的咒印,就有如此威力,那那隻鬼,天下間還有誰能降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