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大的袈裟在空中飛速變大,遮雲蔽日,使得天空一片昏暗,似是將天地都攏在其中,攜帶着巨大的威壓,像是倒塌的天空,朝着蘇恨天和蘇輕盈壓來。
蘇恨天面上帶着一絲凝重,握着九劫劍的手緊了緊。
他還沒出手,便有一人,飛至天空,擋下了從天空壓下的靈力‘波’動,長嘯一聲之後便大聲道:
“師兄莫慌,我來助你。”
便是一身紅衣,飄渺無比,邪魅妖嬈,如仙似魔的天休問,他立在天地間,臨淵峙嶽,頂天立地,聲音狂放不羈,帶着幾分嘲諷,幾分不屑,幾分傲然:
“天下的安寧,不是要一個柔弱‘女’子的生死來成全的。”
他狹長的紫羅蘭‘色’鳳眸之中閃爍着冰冷的光輝,手中鮮紅‘欲’滴的‘毛’筆不知從何時出現,憑空畫出一個叉來,原本遮天蔽日的袈裟便被‘交’錯的錯誤符號給撕扯開來,天空中靈力涌動,風雲起伏,有噼啪的爆破聲從雲海之中傳來,使得那件變大的袈裟越來越破爛起來。
坐在巨象上的上師面‘色’微微泛白,他也是半步道君的修爲,但之前,爲了時光回溯,他耗費百年佛法,此時碰上已經是神符師的天休問,卻是有些不敵。
“天休問,莫非你也要與天下蒼生爲敵?”
“呵!”天休問身形頎長,紅衣飄渺,如仙似魔,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道:
“我魔‘門’在你們正道眼中,本就是眼中釘,你們不是早就想處之而後快,本‘門’主正好給你們個機會,倒是看你們真能不能滅了我蜃樓來。”
蘇恨天知道自己現在要面臨的是什麼。
若是他自己的事,若是他是禍世之子,他怕是還會讓天休問,李長青和‘劍癡’他們來幫他的忙。
但是,現在是禍世之子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蘇輕盈。
因爲他是靈院的五先生,所以,他有資格要求自己的師兄弟們幫助自己,但是,此時,蘇輕盈是也的責任,他沒有資格讓自己的師兄弟們跟自己一樣,爲蘇輕盈付出什麼。
他的事是靈院的事,但蘇輕盈的事,並不是靈院的事。
更別提,光明聖壇和佛宗還一直想算計靈院,他是不會讓光明聖壇和得手的。
“八師弟。”
蘇恨天冷靜的開口:
“師兄很感‘激’你的心意,但是這件事,還請你不要‘插’手。”
天休問怔了下,然後覺得有些好笑:
“師兄,你不知道,蘇蘇曾經助我突破桎梏,不再受心魔魔氣所擾。讓成爲真正的神符師,成爲半步道君,此時我出手相助,是應該的。”
說到這裡,他頓了下又道:“本尊只代表魔‘門’,代表我自己,並不代表靈院。”
蘇恨天沉默了一下。
看着天休問堅定的眼神,緩緩的點了點頭,有些複雜的開口道:
“多謝。”
這種時候,還願意幫他,站在他身邊的,的確是好兄弟。
蘇恨天心裡明白,李長青也是好師弟。‘劍癡’也是好師妹。
但是他們沒有別的身份。
他們代表靈院。
蘇恨天不想把靈院牽扯進來。
這是蘇輕盈的事,是他的事,但不是靈院的事。
靈院不該因此而被動,不該因此而被算計。
蘇輕盈是他所愛的人,因爲他愛她,將她當做自己的妻子,所以她願意爲她與天下蒼生爲敵,這是他的自‘私’,並不是靈院的立場。
他不想讓自己的自‘私’,拖累整個靈院。
所以,他又鄭重的對李長青道:
“九師弟,你切莫出手。只是看着便好。”
李長青有些爲難,神情猶豫不定。
就感情方面,他是想幫蘇恨天和蘇輕盈的,但是,理智卻又告訴他,蘇恨天的決定是正確的。
靈院是大家的靈院,不是屬於蘇恨天一人的靈院。
今日在場的他與‘劍癡’一動,便代表靈院也動,也讓其他師兄們甚至是他們師父,也被迫要動。
在心中搖擺遊移了一下之後,沉默的點了點頭:
“師兄……請,保護好自己。”
蘇恨天臉上‘露’出一抹笑:“我會的。”
然後他又看向冷漠的‘劍癡’。
‘劍癡’還是抱着赤紅‘色’的巨劍,神情一如既往的冰冷,看到蘇恨天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面無表情道:
“我是靈院的天下行走,一舉一動皆代表靈院,所以,師兄,在得到師父的確切指示之前,我不會出手。”
這正是蘇恨天想要的。
所以他了然的點了點頭:
“好。”
如此,真正與世人爲敵,被多方勢力,圍在菩提寺中,不得離開,要進行一番鏖戰的,只有蘇恨天,蘇輕盈,以及天休問。
這時候不是流淚的時候,也不是軟弱的時候。
蘇輕盈從蘇恨天懷中緩緩退出,重新睜開漆黑的美眸,眸中還帶着些憂傷,但已經徹底的平靜冷靜下來:
“我雖修爲及不上你們,但是,也不該站在你們身後。”
她衣袖微拂,大聖遺音琴便出現了雙手之中,她就地盤‘腿’而坐,開始調音。
其實琴師的輔助特‘性’,要強於攻擊特‘性’。
適當的樂曲,可以增益己方的修爲,也可削弱限制對方的發揮。
她面‘色’蒼白,長髮如墨,目如點漆,櫻‘脣’似血,面容是一貫的‘精’致羸弱,雪白妍麗,但神情卻自帶幾分寧靜與柔和。
她是禍世之子。
靈院五先生爲情,願與她一同與天下蒼生爲敵。
魔‘門’蜃樓‘門’主爲義,也願與她一同與天下蒼生爲敵。
她的命運讓人嘆息,而蘇恨天和天休問的選擇和立場,衆人雖然覺得是錯誤的,卻又忍不住佩服他們的勇氣和氣度。
怪不得能被那位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靈院院長收做徒弟,他們的確不凡。
這不凡,並非是說修爲和出身,而是他們自身。
蘇恨天輕輕的擡頭,看着天空之上,將整個菩提城都圍在裡面的菩提寺護寺法陣,他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其實……
他也沒有自信能不能破開菩提寺的護寺法陣。
他也不知道今天他和蘇輕盈到底能不能走出這裡。
他只知道,他們要殺她,殺他的妻子,必須踏過他的屍體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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