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藥廠的差事又輪到了我的頭上,不少人認爲我是吃力不討好,而且還有人在看我笑話。
另外別有用心的人直接說縣裡只給了七百萬,趕緊找張子健要,如果去晚了什麼都沒了。
於是這些農藥廠職工將對縣政府的“熱情”,一股腦的轉嫁到我身上,也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
而且這些職工非常直接,張口就是錢,我說錢肯定會有不要着急,結果有人就說別扯淡,賣廠子的錢讓當官的吞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打發要飯的。
不行,把所有的錢交出來,對交出所有錢,周圍的人跟着起鬨。
我說錢肯定不能全給你們,這些人立刻說,廠子是他們的,爲什麼不能給他們錢,必須要給,不給的話他們要到市裡鬧,不行去省裡,再不行去京城。
何玉成說廠子是縣裡出資建起來,怎麼成了你們的!
有人立刻說,他們是工廠的主人,當然是他們的!
我問聯繫到方達友沒有,何玉成說方達友電話關機,廠裡沒人接。
這個王八蛋,我咬了咬牙,看來又躲了,而且未必沒有他攛掇的可能!
就在這個時候,警笛聲音響起來,好幾輛防暴車開過來,隨着刺耳的剎車上,從車上下來四五十個全副武裝的防暴警,手中拿着盾牌和警棍,在人羣外圍了一圈,嚴陣以待。
有人高喊起來,當官的叫警察來鎮壓,然後讓人們拼了!
有人挑頭,立刻人們喊起來,當官的不讓人活了,大不了跟他們拼了,反正也是個死!
我頭皮一陣陣的發炸,如果真的發生衝突,那可是羣體事件。
我也顧不得許多,直接衝過去,嘴裡喊道誰也不要動,不要動!
可是我的聲音跟這些憤怒的聲音比起來,猶如滄海一粟,直接被淹沒掉!而且被人羣夾裹着,向着防暴警而去。
憤怒的叫喊,咒罵,還有各種的嘈雜,紛涌而至全都涌進我的耳朵,玻璃鋼盾牌,警棍,還有頭盔下一張張臉,越來越近了!
憤怒的人羣,就像層層疊疊浪頭,狠狠的砸在了玻璃鋼盾牌組成的堤壩上,而此刻我的腦海中,只有兩個字,完了!
十幾分鍾,我看着地上躺着,坐着,還有被拉上警車的人,心中充滿了悲哀,我想怒罵,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想打人,可又不知道打誰;想哭喊,可又沒了淚水,只能失魂落魄的在痛苦叫喊的人羣中慢慢地走着。
有兩個防暴警嘴裡喊着,那裡還有一個,說着衝我跑過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直接給人放倒在地,緊跟着被死死壓住。
我憤怒的喊把我放開,放開,可是有人說道,嘴裡罵道老實點,要不然弄死我!
手上感到冰涼,被戴上手銬,被人從地上揪起拉着就走。
忽然有人跑過來,嘴裡喊着你們幹什麼,趕緊放開,快點放開!
手銬被打開,那兩個防暴警員神情惶恐的站在那裡,縣公安局副局長康傑,急忙問我沒事吧,讓那兩個警員道歉。
道歉,我笑了,現在這個樣子道歉有用嗎?
康傑和兩個警員看見我不說話,神色有些不安。
我問誰讓你們來的,康傑說接到電話,說有人鬧事,他們立刻組織警力趕來了。
還說讓我不要擔心這些人,不過都是一羣賤骨頭,欠收拾,只要關兩個月,出來比狗都聽話。
我再次笑了,康健也笑了,那兩個警員也跟着笑了。
如果他們是你們的父母,你們會怎麼樣?我問道,
康傑錯愕了,那兩個警員吃驚的看着我。
我又重複了剛纔的話,康傑不知道說什麼好,那兩個警員更是不知所措!
我幾乎是怒吼又問了一遍,康傑結結巴巴說道,他,他們不是……。
我用手指着還躺在地上痛苦身影叫喊的人,說道,就因爲他們不是你們的父母,就因爲他們不是你們的親人,就因爲他們跟你們毫無關係。
然後就可以肆無忌憚揮舞警棍打人?然後就可以隨隨便便用手銬銬人?然後就可以不分青紅的將他們推上警車,然後就可以毫無根據將他們關起來?
你們知道他們是誰嗎?他們纔是你們真正的父母,而且是真正的衣食父母!
你們,你們不是警察,你們是兇手,一羣披着公正外衣的兇手,你們的行徑讓這身外衣蒙羞,你們的行徑讓警察名稱蒙羞,你們的行徑更讓帽上的國徽蒙羞!
放人,放人,你們**聽見沒有立刻給我放人!我近乎用咆哮的聲音吼道。
康傑嘴裡還想解釋什麼,我猛的一腳踹上,康傑沒防住,向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另外兩個警員目瞪口呆的看着。
難道還要我說第二遍嗎?放人,我讓你們立刻放人!我憤怒的叫喊,在這塊地方不停地盤旋着……。
牛滿囤知道了這個事情,臉都白了,一個勁的問我怎麼回事,我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下,牛滿囤嘆了口氣,坐在了椅子上。
曹雲峰也過來,臉上的神色不好看。
牛滿囤說目前這個事情,就是封口,誰也不能說出去,先把事情平息了再說。
就這樣立刻開始調集人手,想把這個事情遮掩過去,可事實上這個事情早已經被別有用心人傳了出去。
上午發生的事情,下午牛滿囤接到市委書記電話,問起這個事情,牛滿囤開始還想遮掩兩句矇混過關,可是市委書記直接說道,照片已經在他的辦公桌上,還要狡辯。
牛滿囤頓時心頭一涼,而市委書記直接掛了電話。
此刻的我已經到了省城,因爲我覺得這個事情很不平常,而且有種直覺,讓我覺得到省城應該對!
我給蘇紅打了一個電話,蘇紅沒有接,過了一會兒她給我打過來,直接問我怎麼搞的,弄成這個樣子。
薛部長已經知道你在河西縣的事情,臉色很不好看,剛纔還說下面的幹部就是靠不住的話語。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一沉,咬了牙說道,蘇姐你能不能想辦法,讓我見一面薛部長。
蘇紅說這個不敢保證,不過她可以幫我試一試!
我急忙感謝對方,蘇紅說姐弟之間應該的,說完掛了電話。
而我心急火燎的等着電話,可是電話一直沒有響,我想再打一個電話,可是又覺得不妥,就這樣在煎熬中。
手機響了,我急忙抓起來,不是蘇紅的電話,而是耿明師哥市委副主任程濟州的電話。
對方在電話裡直接告訴我,市委已經知道了河西縣的事情,而且已經有人捅到了媒體上,說河西縣野蠻粗暴執法,釀成流血羣體事件,而且媒體中直接點了我的名,說我是主要負責人。
還跟我說,現在市委對這個事情很重視,已經準備成立調查組,將這個事情調查清楚,而且很明確指出,要找出事情的原委,還公衆以真相,並且一旦發現其中存在違規行爲,一定嚴肅處理絕不姑息。
程濟州意味深長的跟我說,這一次市委的態度很不一樣,讓我要多小心!
我感謝了一番,對方放下了電話,我深深吸了口氣,不停的思考着。
手機響了,不是蘇紅電話,而是陌生號碼,接起來對方說是某某媒體記者想要採訪我。
我說目前人在外地,不方便採訪,直接掛了電話。
可是沒有想到手機接二連三響起來,都是要採訪我的電話,我簡直惱怒不堪,氣的想罵娘,可是媒體的人儘量還是不要得罪,我都以不方便爲由拒絕了他們。
我發現有手機短信,是蘇紅的,她說打不進我的電話,只要發短信,說薛部長不想見我,但是他今天晚上有個外事活動,在長河賓館九樓,讓我九點鐘到1188房間門口等他。
就這樣,我在長江賓館定了一個房間,十一樓不對外開放,是省委組織部的包房。
我在十樓定了一房間,等待着,靜靜地等待着。
到了八點五十分,我來到了十一樓,等了一會兒,有腳步聲,我看見薛部長還有他的秘書,以及另外一個年輕人朝這裡走過來。
薛部長看見我皺了一下眉頭,我硬着頭皮過去,畢恭畢敬的說了一聲薛部長好!
可是薛部長看都沒有看我,徑直從我身邊走過去,我剛想跟過去,有個年輕人轉過身看着我,眼中流露出警告的意味。
我咬了咬牙大聲喊道,我想知道爲什麼?
薛部長停頓了一下,打開門走了進去,而那個人站在門口,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我。
我的手機響了,是何玉成的電話,他在電話裡說,已經有好幾撥記者來縣裡採訪,他們現在就守候在醫院裡,情形很不對勁。
我說還聽到了什麼。
何玉成說,牛滿囤和曹雲峰已經到市裡活動了,縣裡現在輿論主導方向說是我叫來的防暴警,而且下達了打人的命令。
我讓何玉成繼續注意,一有新的消息就立刻通知我,何玉成那邊放了電話。
我看見門口的年輕人,拿出對講機說了幾句話,幾分鐘後,有幾個保安急匆匆過來,將我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