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國立竟然問我當初周皓軒虧損一千五百萬,最後怎麼填平虧空的事情!
聽得我愣了一下,他們怎麼知道這個事情,儘管我臉色保持平靜,但心中卻掀起了層層巨浪。
不過同時又暗中慶幸,唐庭軒死的還真是時候,因爲他是主要經辦人,現在死了,很多事情就無從查起!
方國立問我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戳到痛處了。
我淡淡的說道,你說什麼我清楚!
方國立笑了,說我這個時候還嘴硬,用不用他再說的詳細一點。
接着方國立把我跟隨省證券公司老總,到京城爲周皓軒跑手續,已經後續的事情說了一遍,重點提及了周皓軒虧損一千五百萬,最後在我和唐庭軒的幫助下,最後將賬面抹平。
而且重點提到那塊地,說我跟唐庭軒在這塊地上收受了鉅額賄賂,而賄賂的錢,恰好就是給周皓軒的錢。
我已經明白了,這是項莊舞劍啊,看起來是針對我,可實際上卻是針對周書記。
現在省城市委書記胡思航日子很不好過,省裡對他窮追猛打,而有人想出了圍魏救趙的辦法,通過我抓住周書記的痛腳,然後把周書記揪出來。
換句話說,周書記是省委林書記一手提拔起來,如果周書記出了問題,那麼肯定會產生一系列反應,到時候胡思航很有可能會逃過一劫。
說不定通過周書記這個事情,還能達到更重要的目的,而我現在貌似成了關鍵。
方國立說完之後,輕蔑的衝我笑了笑,讓我趕緊承認,這樣他還可以幫我在卷宗上寫一些好話,到時候處理結果能夠輕一點!
而我淡淡的說道,你說的事情我不清楚!
方國立笑了,說待一會兒肯定會讓我求着他說,說完這句話轉身走了。
而我面色平靜的坐在牀上,已經想象的到,將會遭受怎樣折磨,但我已經做好了準備,這也許是我這輩子會經歷的最大考驗。
我忽然想起高爾基《海燕》中的一句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腦海中似乎響起了命運交響曲,悲滄撼人心絃的樂曲不停地回放,我的手不由自主的動着,彷彿身側於音樂大廳,等待着命運來敲門!
旁邊的小丁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說道,先吃飯吧!
對,我有了力氣纔好抗爭,我睜開眼睛看着小丁笑了笑,端起了大米粥,大大的喝了一口……。
可是我等到中午也沒有動靜,心中不免的有些奇怪,中午小丁問我吃什麼,我說隨便,小丁點點頭走了。
過了一會兒,方國立跟小丁一同走進來,方國立看着我冷笑了幾聲,說我現在思維不是很清楚,空空肚子,也許會想起什麼,說完這句話轉身走了。
小丁看了看我沒有說話,而是靠在牀邊手頭拿起了一本書。
我也沒說話,靠在牀上靜靜的想着心事,早上吃了飯,所以感覺不是很餓,昨天晚上沒有睡好,中午我睡了一覺,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我從牀上坐起來,發現已經換人了,我牀頭放了一杯水,端起來喝掉!
可我喝完之後,過了一會兒感覺肚子非常難受,急忙去了廁所,可我沒有想到,接二連三的不停地上。
有句話說的好,好漢還架不住三泡稀,更何況我連續不停,說實話最後我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走路的時候兩條腿都打哆嗦。
喝了一點藥感覺好多了,可是飢餓感卻強烈的襲來,已經是傍晚七點左右,可是陪同我的小魏並沒有問我吃什麼。
我等了一會忍不住問道,晚上吃什麼。
小魏看了看我說道,方科長說了,讓我好好空空肚子,也許會想起什麼。
這個王八蛋,我躺在牀上咬牙切齒的罵道,而小魏坐在旁邊牀上似乎沒有聽見。
後來我才知道,那杯水裡面原來有瀉藥,這是方國立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讓我的飢餓感變得更加強烈。
剛纔連續跑肚子肚裡空空的,而且胃裡火燒火燎的,那種感覺別提有多難受!
我想起曾經看過一本書,裡面說某個人爲了抵禦飢餓,蜷縮起身體,用膝蓋頂着胃,感覺會好受些。
我用這個辦法試了試,胃好受了一些,心中暗道,睡吧,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可是我下午睡多了,怎麼也睡不着,就在飢餓中不停的煎熬着,煎熬着,說實話,每一秒鐘對我來講,都是那麼漫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結果有幾個人進來,爲首的是方國立。
我被粗暴的從牀上拉起來,方國立說走吧,讓我好好清醒一下,就這樣我被這些人拉扯着,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人被固定在椅子上,方國立問我考慮好沒有,我沒有說話,方國立笑嘻嘻的說道,既然這樣就讓我繼續清醒吧!
說完這句話,轉身走了,而我聞到一股香氣,看見對面桌上放着一個火鍋,還有羊肉片,牛肉片還有各種蔬菜。
方國立招呼那幾個人過來吃飯,他們將羊肉片放到鍋裡,然後用筷子夾出來,蘸上調好的麻醬料,大快朵頤。
而我眼巴巴的看着,那香氣讓我的肚子變得更加空,而且胃似乎緊縮在一起,腦海中似乎有個聲音說,好香啊,能吃上一口該多好啊!
我知道這是方國立折磨我的手段,我閉上眼睛不去看他們,可是刷火鍋的香氣不停地竄進我的鼻孔,而且這香氣似乎被嗅覺細胞無限擴大,儘管我極力抵制美食的**,但不停吞嚥的口水,暴露出我真是的想法。
我在腦海中不斷告訴自己,這些肉是臭的,髒的,吃了會死,可身體輕輕顫抖着,而且想吃的念頭似乎佔據了整個頭腦。
方國立走過來問我想吃嗎,我看了他一眼,他的手裡端着碗,裡面裝着滿滿蘸好料的羊肉片。
我沒有說話,將頭扭到一邊,方國立笑嘻嘻的說道,看來還是沒有清醒,轉身走了。
就這樣我被強迫着看他們吃了將近一個多小時的飯,方國立打着飽嗝說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就這樣我又回到房間,躺在牀上蜷縮起來,用膝蓋頂住胃,屈辱,深深的屈辱讓我不由自主流下眼淚。
就這樣在飢餓的折磨下,我一夜半睡半醒,第二天早上醒來,飢餓就像一把鈍鈍的刀子,在我的胃裡不停拉扯着,拉扯着!
我忽然想起了小米粥,一碗黃澄澄,熬的稠稠的小米粥,散發着香氣,喝在嘴裡那該死怎麼樣愜意舒服的感覺。
一個白麪饅頭,加再加上一塊醬豆腐,那絕對是無上的美味!
我能聽到肚子裡發出咕嚕嚕的聲音,我忽然想起莫言寫過一篇文章《兇惡的吃相》,裡面有一段吃煤的描寫。
當時我看了之後,覺得簡直是扯淡,煤怎麼能吃呢?
但是現在我相信了,人要餓到了極點,什麼煤,恐怕屎也能吃下去!
看守我的人,不知道啥時候換成了小丁,小丁讓我起牀洗漱。
我勉強站起來,一步步向着廁所而起,說實話兩條腿感覺跟麪條似的,走路三打晃,小丁緊緊跟在我左右,估計生怕我一頭栽倒在地上!
我湊在水龍頭上,大口大口吞着水,用胃的充實感來哄騙肚子,感覺稍微好了一點,可是走起路來都能聽到肚皮裡面發出咣噹咣噹的水聲。
洗漱完了,我回到房間坐在牀上,方國立笑嘻嘻的走進來,身後還有一個人,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擺着小米粥,雞蛋,調好的涼菜,還有噴香的大肉包。
看到食物我兩眼放光,立刻站起來,而方國立笑嘻嘻的說道,考慮好了沒有,只要你說出來,在這上面簽字,隨便你吃!
說完扔給我幾張紙,我看了一下,是關於那塊地的事情,上面寫的很清楚,是周書記主使,然後從中謀取了兩千萬的鉅額賄賂。
我沒有說話,可腦海中卻有個聲音說道,簽字吧,簽了字就可以吃飯,喝小米粥,吃大肉包,不用爲肚子餓而痛苦,簽字吧!
我的手輕輕顫抖着,方國立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可我卻猛地用力,將那幾張紙撕成碎片,揉成一團扔到了他的身上,滾,你給我滾!
我用盡力氣吼道,咆哮聲似乎在房間迴盪。
方國立的臉色變了,衝着我冷笑幾聲,說我骨頭還真硬,他倒要看看是我骨頭硬,還是他的手段硬,說完轉身走了。
而我似乎耗盡力氣,像一截沉重的木樁倒在了牀上……。
已經是第三天了,我除了喝水之外,一點食物都沒有吃,而方國立變着花樣折磨我,可是我都挺了過來。
還有第四天,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過第四天,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我忽然有些羨慕唐庭軒,他死了,他可以不再受這些折磨,死有時候真是一種解脫。
第四天,我看着窗外漸漸發白的天色,第四天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