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裡漆黑一片,戚路只好問老吳:“你帶手電筒了嗎?”
老吳低聲回答:“沒有。”
戚路想借用手機的亮光來看清洞裡情況,可隨即就想到三人的手機都莫名其妙地沒了電,他只好招呼兩人走出洞外,找了根枯樹枝,用打火機廢了半天勁才把它點燃,這才舉着火把進了洞。
進去後發現這是個很深的洞,丁曉嵐害怕地說:“我怎麼感覺像是進了墳墓裡?”
洞壁很光滑,地面又平坦,確實像個長長的甬道。
他們走了約摸十來分鐘還是沒有走到頭,戚路倒沒什麼,丁曉嵐卻有點急躁起來,說:“戚路,乾脆我們回去吧,估計洞裡什麼也沒有。”
“好啊,我們回去。”老吳倒是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你們別添亂......”戚路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自己右腳踩到了什麼東西,然後就一下子朝前摔去。
跟在身後的老吳反應敏捷地拉住了他的手臂,纔不至於讓他跌倒在泥土裡。
“你怎麼了?”丁曉嵐剛問完話,就張大了嘴,面上表情僵硬,滿是恐懼之色。
她看到地上趴着一具屍體。渾身的衣物已經被扯得稀爛,身體以不可思議的姿勢扭成一團。屍體臉上的血已經凝固,死狀非常恐怖。
“啊……啊……!”丁曉嵐終於忍不住叫出聲來。
“我就說這洞裡有古怪吧,不然那些小傢伙引我們到這裡豈不是很無聊。”
戚路蹲下身來察看屍體,突然間聞到淡淡的香味,他辨認出這又是茈草的香味,這時他才發現屍體邊散落着幾根松樹枝,他撿起其中一根放在火把前仔細端詳,發現樹枝前端沾滿了血。
丁曉嵐閉着眼睛問:“死的是人,還是妖怪?”
“是個普通人,很可能是被人謀殺,兇器就是這根木柴。”
戚路又發現死者的致命傷口在頭頂,像是被重物砸出了個大洞,身體裡的血早已流盡,但還沒有完全凝固,所以頭髮看起來溼淋淋的蓬成一團。
老吳捲起死者的褲腳看了一下後說:“沒有屍斑,說明人剛死不久,不會超過兩小時。”
“嗯。”戚路突然感覺到一股濃濃的反胃,到如今他還是無法適應看到血淋淋的屍體,只好強忍着想吐的心情說:“死者全身穿着都是名牌,看來是個有錢人。”
老吳詫異地說:“就這根木棍能把腦袋打出這大的窟窿,兇手的力氣也太大了吧?”
“常人哪有這大的力氣,也許殺他的人是個妖怪也說不定。”
“有這個可能。”老吳在翻屍體的衣兜,希望能找到證明死者身份的證件。不過最終他失望了,死者身上沒帶任何東西,連錢包都沒有。
戚路這時又說:“情況有點不對,死者褲子上的泥土和洞裡的泥土不一樣。”
“那麼這個洞就不是案發現場了,死者是被兇手殺害後拋屍在這裡。”
戚路不解地說:“我感到奇怪的是,爲什麼飛鼠要把我們引到這裡來?要知道天池的飛鼠是不可能關注一個普通人類的死亡。”
“鬼知道了,這年頭怪事太多呢。”
火把快要燒完了,老吳拿起一根松樹枝湊到火把前點燃,然後舉着新火把朝前走去,想看看洞裡還有沒有更古怪的事。
才行幾步,山洞就轉了個彎,老吳也走到了山洞的盡頭,而且有光亮透了過來。
山洞盡頭有個僅容一人出入的石縫,光亮是從外面射進來的,老吳連忙招呼戚路和丁曉嵐過來。
“屍體怎麼辦?”戚路遲疑着問。
“別管它了,我們先出洞再說。”
戚路只好直起身子,向着石縫走去。丁曉嵐則一邊捂着鼻子,一邊緊緊跟在他身後,臉上的表情已經可以用糟糕透頂來形容了。
三人小心翼翼地從石縫中走出,眼前就豁然開朗,前面是農田,由於光線太暗,看不清田裡種的是什麼莊稼。
在農田的前方,肉眼還依稀可見有座五六米高的大土堆。
戚路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下意識地回望了一眼,眼珠子差點都掉在地上。
石縫不見了,不僅如此,那座詭異的小山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農田,而自己站在田梗邊。
“我們見鬼了嗎?”丁曉嵐也發現了這詭異的景象,小心臟已經在撲通直跳。
“鬼打牆?”戚路的回答明顯是底氣不足。
“不可能是鬼打牆。”老吳糾正他的錯誤:“像是某個神衹給我們設置的幻境,以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戚路無語,老吳的解釋在邏輯上比他的回答有說服力,更重要的是,如果是鬼來作祟,他可沒本事把自己和老吳都迷惑住。
“你們看那邊!”丁曉嵐低聲說道,眼睛裡已經流露出難以形容的表情。
戚路順着她手所指的方向看去,整個人都愣住了。
前方較遠的草地裡出現了一個火堆,和他們開始碰到的那個火堆極其相似,只不過,這火堆旁好像還坐着幾個人。由於相隔距離較遠,分不清這幾人是男是女。
戚路三人面面相覷,戚路最終做出了決定,不管會發生什麼離奇的事情,他們都要去火堆旁察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戚路熄滅了火把,三人躡手躡腳地向着火堆處走去,距離越來越近,戚路終於看清坐在火堆旁的是兩個年紀約有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
今夜非常安靜,周圍沒有任何昆蟲的鳴叫聲,戚路已經聽到那兩名男子的談話內容。
只聽一名身穿黑色休閒服的男子說:“都等了半天了,那傢伙怎麼還沒有來?”
“再等十分鐘,他要是不來,我們就回去睡覺。”另一名穿黃衣的男子也有點不耐煩。
“你看,他來了。”黑衣男子此時正好把頭扭向戚路這邊,看到了戚路一行人正朝他們走來。
“怎麼來了三個人,還有個女的?”黃衣男子還想嘀咕幾句,就被黑衣男子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說話。
“怎麼辦?”丁曉嵐看到火堆前的兩個男人已經起身向他們走來,頓時有點驚慌。
戚路對老吳咬着耳朵說:“也許他們在等人,不過這麼晚等人可真是有點蹊蹺。”
“等人倒也罷了,他們好像還把我們認成是要等的人。”兩名男子剛纔說的話,老吳也聽到了。
“怕什麼,我們先過去看看再說。”
這兩人身上沒有任何陰氣,說明他們不是趁着黑夜來作祟的妖鬼。既然是人,戚路就沒有心理負擔,就算他們有歹意,也不會是自己的對手。
戚路於是坦然地向着他們走去,老吳和丁曉嵐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好跟在他後面。
“你們是誰?”當黑衣男子看清戚路的樣貌後,不由露出驚訝的表情,而且眼神裡還有幾許驚慌。
“我們是......”丁曉嵐剛說了半句話,戚路就截斷了他的話。“我們就是你們要等的人。”
“啊?”丁曉嵐剛想拉戚路的後衣角提醒他不要亂說話,就被老吳暗地裡制止。
“你可不是我要等的人。”黑衣男子冷言說道:“大半夜不睡覺,跑這裡來做什麼?”
戚路微微一笑,順着他的話說:“如果不是爲了你這攤子事,誰會深更半夜跑這鬼地方來?”
“你真是洪先生派來的?”這次問話的是黃衣男子,看得出來他不像黑衣男子那麼有城府。
“是的。”戚路不敢多說話,怕言多露出了破綻。與此同時,他把眼偷偷地向火堆四周瞅了一遍,地上並沒有剛纔他們碰到的那個火堆一樣留有血跡,只不過放着一個蛇皮袋。
黑衣男子瞪了黃衣男子一眼後接着問戚路:“洪先生爲什麼不來?”
“因爲......臨時有個外地客戶手裡有個值錢的文物,所以他連夜去收購了。”
戚路在答話的的時候,已經看清蛇皮袋裡露出個瓦筒狀的鏟子,頓時明白這是考古和盜墓專用的洛陽鏟。
戚路又發現這兩個人穿的不是普通的休閒服,而是種怪異的連着帽子的套裝,袖口和褲腿都很緊。
長年和三教九流打交道,戚路也算是見多識廣,他認出了這是盜墓專用的老鼠衣。考古工作者絕不會大半夜帶着工具跑到荒郊野地裡來等人,這兩個人十有八九就是盜墓賊。
既然看出了名堂,所以戚路也就相應的編造了洪先生去外地收購文物的理由,不過他心裡一直在打鼓,希望自己別猜錯了。
事實證明戚路還真是蒙對了,黃衣男子聽他這麼一說就放鬆了警惕,笑眯眯地說:“洪老闆就是酷愛這玩意,我們今天出的貨還指望他賣個好價錢。”
“天色不早了,我們趕快去幹活,不然天亮了大家都別想發財。”黑衣男子說話時已拿起了袋子準備出發。
“還是讓我來提吧,等下還指望兩位多多提攜。”戚路滿臉堆笑着接過袋子,感覺到沉甸甸的,藉着把袋子背到身上的時候,他已看清袋裡裝的東西,除了洛陽鏟外,還有蠟燭、手電筒、斧頭、工兵鍬,甚至還有特製的鐵錐。好傢伙,所有的盜墓工具都一應俱全了。
“怎麼來了三個人,還有個女的?”黑衣男子把火熄滅後問道,看得出來他還是有所懷疑。
“人多力量大嘛。”戚路不動聲色地說:“你別小看了他們,這妹子有夜視眼,晚上都能看清百把米外的動靜,等下讓她放風我們是再安全不過呢。”
“沒想到洪先生手下還有這樣的人才。”黑衣男子繼而又說:“不過我醜話說到前頭,不管你們來幾個人,東西可不能多分一份啊。”
“開始說好的,三七分賬,你們可不許反悔。”黃衣男子也在旁接腔,典型的一副財迷相。
“兄弟我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了,再說出門前洪先生也關照過,我們怎麼會出爾反爾。”戚路趕緊打消他們的疑心。
黑衣人不說話了,讓戚路三人跟緊他,朝着黑暗中走去。
此時天上烏雲密佈,把月光遮得死死的,只有那帶路的黑衣人手裡拿着個手電筒,勉強照亮前方的路。
他這個手電筒也是盜墓專用的工具,燈頭前罩了一圈黑色硬殼塑料,上面有個銅錢大小的洞。這樣手電筒射出的光不會發散,只能筆直地照在前頭一段,常走夜路的人用它來照路,也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戚路他們跟着這兩個盜墓人在坑窪的草地裡走了十來分鐘,又來到了他們開始走出洞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