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裴力平家下來後,丁曉嵐小聲嘀咕着說:“沒想到裴先生比老吳還膽小。”
“是嗎?我並不覺得他膽小。”戚路沉聲說道:“我倒是覺得他很奇怪。”
“人家膽子小你也覺得奇怪?”
“還記得嗎,上次我和他說蘇玲的死因有疑點,他的態度也像今天這樣滿不在乎。”
“你又想說明什麼?”
戚路說:“對老婆的死不關心,對自己的事也不關心,你不覺得可疑嗎?像他這樣的性格,只有不問世事的神仙才會如此淡然應對。”
“他不會是修道修的走火入魔了吧?”丁曉嵐這次沒反駁戚路,她也開始覺得裴力平人有點怪。
戚路沒有回答,因爲他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這時他們已逛回到自己租住的樓房下,戚路習慣性擡頭看去,透過樓層坡道的外牆縫隙,他發現二樓的樓梯處有個黑色的影子正迅速地盤旋而上,不到半分鐘,就跑到了九樓不見了蹤影。
戚路笑說:“這人是不是東西落在家裡了,怎麼急着跑回去。”
丁曉嵐也看見了這個快速奔跑的身影,她俏眉緊鎖地說:“說不定是個小偷。”
“小偷啊,看來他是偷了不少值錢的東西。”戚路嘻笑着說。
“要真是小偷就糟了,我們也住在九樓啊。”
“操,你怎麼不早說!”戚路臉色大變,趕緊撒腿朝着樓上跑去!
待戚路跑到九樓,果然看到租住的房門半開着,頓時心頭一驚,正思索如何擒拿房裡的不速之客,就見丁曉嵐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
她看到房門被人打開了也是緊張萬分,剛想開口問戚路怎麼辦,就見戚路用手示意她不要說話,於是將身隱在門角邊,準備配合戚路一同捉賊。
戚路深吸一口氣,正想衝進房內去捉拿小偷,可腳剛踏起又放了下來,因爲他聞到一股酒味從門內飄了出來。
“你笑什麼啊?”丁曉嵐見他到這般緊要關頭還有心思笑,覺得有些奇怪。
“老吳來了。”
“瞎說,我們還沒去接他,他怎麼知道我們住在這裡?”丁曉嵐可不信,老吳又不是掐指能算的神仙。
戚路嘻笑着打開了房門,果然看到老吳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整理旅行包裡的東西。
“咦,還真是你啊,你怎麼找到這裡的?”丁曉嵐的眼睛都瞪圓了。
老吳笑着說:“你不知道我和這小子有心靈感應嗎?”
“哼!哪你的房門鑰匙怎麼來的?”丁曉嵐對他做個鬼臉,知道他又不說實話。
戚路笑着替老吳回答丁曉嵐的疑問:“別追究了,天下還沒有幾把鎖是老吳打不開的。”
“說吧,又遇到什麼麻煩了?”老吳把戚路遺忘在桌上的幾張靈符拿在手中,仔細地查看着上面的咒語。
戚路嘆了口氣後坐在他身邊,把最近的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地和他說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說葉玄知是死於妖怪之手?”老吳聽完後問他。
“大概……是這樣吧。”戚路的聲音有些猶豫,“不管怎樣,你先幫我把製造幻境的人找出來。”
“嗯,這件事刻不容緩。”老吳突然笑了起來,指着地面上戚路畫的那個法陣說:“這陣你畫錯了。”
戚路轉過頭,嘻笑的臉顯出一絲拘束,隨即臉頰驀地紅了起來。他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那你把它擦去,給我重新畫一個就行呢。”
“糊塗!”老吳高聲說道:“真要房間裡到處都是符陣,敵人更不會現身。還不如等他前來,我們纔有擒拿的機會。”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這點?”戚路興奮地拍起了桌子。
老吳又問他:“你這幾天都忙了些什麼,關於葉玄知的案子又有什麼線索?”
戚路的臉更紅了,都答不上話來。倒是丁曉嵐把平常記錄的那本筆記本交給老吳說:“確實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不過每天去探訪的人和事我都記在這本子裡,要不你看看是否能找到些有用的東西?”
老吳點了點頭,拿過筆記本仔細看了起來。
這時候丁曉嵐的手機響了起來,她通完話後對戚路說:“吃飯的時間到了,裴先生在催我們快點過去。”
“不去!”戚路不耐煩地搖手說:“老吳都來了,我還是先和他談論正事。”
老吳呵呵地笑了起來,說:“你們還是去吧,我看葉玄知的案子錯綜複雜,斷不是你我現在交流幾句就能得到謎底那麼簡單的事。”
戚路心想也是,於是他問老吳:“那你午餐怎麼解決,要我帶飯回來嗎?”
“不用了,我先整理下案件頭緒。再說我貿然和你前去喝酒,萬一突然有妖孽偷襲,我豈不是要吃大虧?”
戚路不禁苦笑着搖頭。心道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正要誇他幾句,他就露原形了。
戚路於是和丁曉嵐一同赴宴,還好在酒席上只是多喝了點酒別無它事。待他兩人從餐館回來時,還沒來到樓下,就見邊上有人在發售物傳單,一口像模像樣的江浙口音讓人聽得忍俊不禁。
“喂,你看這不是老吳嗎?”丁曉嵐看那位正扯着一位大媽滔滔不絕地介紹新產品的銷售員,立時傻了眼。
“是啊。”戚路早就看到了,他笑着說:“我們繞道走吧,他肯定在以自己的方式調查案情。”
原以爲老吳會很快回來,可戚路和丁曉嵐返家後一直等到晚上七點才見他打着哈欠回來。
戚路問:“忙什麼了?這晚回來。”
“還不是去調查葉玄知的底細。”老吳邊說邊把手中那撂傳單扔進垃圾筒。
丁曉嵐盛上一鍋雞湯對他們兩人笑說:“開飯了,吳老闆。今天不吃飽,明天怎麼好做生意。”
“哈,看到我裝銷售員了啊。”見餐桌上早擺滿了酒菜,老吳不客氣地擰開自己那個隨身不離的不鏽鋼酒壺美美地喝上一口酒後,就把牛肉直往嘴裡塞。
“找到什麼線索了嗎?”丁曉嵐給他舀了碗雞湯後問。
“唉,早知道是這結果我還不如在家睡覺。”老吳隨即又笑眯眯地對丁曉嵐說:“我說小丁啊,你那本筆記真不錯,我今天忙碌大半天,得到的線索還沒你本子裡記得詳細。”
丁曉嵐聽到老吳在誇她,心裡都樂開了花,趕緊給他挾了一塊雞腿後說:“我的記錄管用吧,你是不是找到線索了?”
“當然……”老吳狼吞虎嚥,剛想回話見戚路向他敬酒,就忙不迭舉杯回敬,早把丁曉嵐的問話拋到九霄雲外。
算了,我還是等你吃完再問你。丁曉嵐強壓心裡不快,挾起碗裡菜輕嚼起來。
哪知飯吃完,老吳就喝的醉醺醺,走路都有點不穩,丁曉嵐只好在客廳臨時鋪了張牀,和戚路一起把他扶到牀上休息。
回頭再看戚路,雖然比老吳清醒,但和自己說話舌頭都打轉,丁曉嵐關切地問他:“要我燒點熱水給你洗澡嗎?”
“不用……大家都早點休息,明天我們……再忙事情……”戚路扶着牆跌撞着走到牀前,一個踉蹌就趴倒在牀上。
丁曉嵐苦笑一聲,替他脫了鞋子,又給他蓋好被子,關好燈後自己也去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的戚路似乎聽到有人在叫他名字,就吃力地睜開了眼睛。
透過窗戶射進來的月光,戚路看到牀前有個虛白的影子在說話。
“戚路,請跟我來!”
難道是自己酒喝多了產生的幻覺嗎?戚路使勁掐了下大腿,一陣痠痛清晰無比的傳入腦子裡。
看來是鬼來調戲自己了!戚路突地站起身來對他喝道:“你這惡鬼,深夜膽敢來此調戲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專門收拾你們的渡魂師。”說話間,他打了個酒嗝,才發現頭還很痛。
“我不是鬼,你必須跟我走。”虛影的話聲非常刺耳尖銳。
見他如此藐視自己,戚路頓時變得憤怒起來,他喘着粗氣說:“你是誰啊,憑什麼命令我!大爺我覺還沒睡好,少在這裡煩我。”說完他一屁股地歪在牀上開始裝睡。
戚路心裡早就認定是鬼魂來作祟,可今天自己確實喝多了,剛纔在和虛影對話時,他就暗地嘗試用咒語來驅趕它,卻發現自己舌頭髮麻,根本念不全法咒,無奈之下只好出此劣策。
“看來要讓你恢復一點記憶。”虛影在他眼前驟然消失,再也沒有出現。
“喂,搞什麼名堂啊,費這大勁就是爲了說幾句廢話嗎?”戚路感覺自己受到了奚落。
房間裡一片黑暗,窗外那輪彎月不知何時已被黑雲遮住。就在戚路以爲剛纔不過是酒後的幻覺,準備接着睡覺的時候,牀前的牆壁突然撕開了大口子,跟着它變成一個漆黑的通道,裡面有似讚美詩的歌聲飄飄渺渺地傳了過來。
“吾乃太古,與汝等契約長存。無所不生,無所不明,無所不往,無所不成。”
戚路被這詭異的異象嚇得酒都做冷汗出了,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碰到了**煩。他趕緊翻身起來,咬破了右手食指,用流出的血迅速在左手心裡寫了一個“破”字,然後雙手合十再猛然分開往前一推。
只見一道金光閃過,他面前的通道就像被撕開的硬紙般裂成兩截後不斷扭曲,漸漸地消失於無形。
“哼,想和我鬥,你也不掂量下自己有多少實力!”就在戚路以爲萬事大吉的時候,牆壁又動了起來,跟着那個通道再次出現在他眼前。
這下子戚路再也樂不起來了,僵硬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