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費盡心思布的局,現在竟變得如此不堪一擊,裴力平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他雙眼佈滿了血絲,開始緊張地思量着對策。
一陣悅耳的鈴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那是裴力平口袋裡的手機提醒他有未接來電。與此同時,敲門聲也停歇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電話應該是葉明鋒打來的。”戚路說。
裴力平遲疑着拿出手機一看,果然是葉明鋒打來的。
他不敢接,但他也不甘心就此失敗。突然間,裴力平笑了起來,這一次他眼中的兇光更盛了,同時把刀轉架在了丁曉嵐的玉頸上。
“殺一個是殺,那麼我多殺幾個人又有何妨!”說話間裴力平已恢復了鎮定,看得出來他心裡已經有了決斷。
“別……別殺我……”丁曉嵐顫聲說着,想要掙扎,卻發現自己沒有一點力氣。
戚路深深地吸了口氣,滿臉厭惡的表情。“他現在不是想殺你,而是想連葉明鋒也一塊兒殺了!”
丁曉嵐聽得毛骨悚然,可她已經沒有機會再開口說話了,裴力平已經把一塊破布塞進她嘴裡,讓她發不出聲。
“等下你要是說一個字,我就先宰了她!”裴力平惡狠狠地瞪了戚路一眼,然後接通了手機。
“是老裴嗎?我是葉明鋒啊,剛纔我敲你家半天門沒有反應,你是不是不在家?”手機那端傳來葉明鋒焦急的聲音。
“在家啊,酒喝多了,剛纔睡着沒聽見。”裴力平儘量保持着輕鬆的語調。
“戚先生了,他回去了嗎?”
“沒有啊,他也喝醉了,就睡在我家。”
“那你開門吧,我來扶戚先生回去。”
“好,好,你等下啊,我先穿衣服。”裴力平冷笑一聲,壓低聲音對丁曉嵐說:“給我到廁所去,等下不準出聲,不然我就殺了你!”
丁曉嵐含淚正要點頭,就聽到“嘭”的一聲巨響,她驚訝地朝發聲之處看去,發現緊鎖的大門被人撞開了,幾名警察快速地衝了進來,爲首之人就是審訊過戚路的馬警官。
還沒等丁曉嵐明白是怎麼回事,一名身材健碩的警察已奪下裴力平的刀,而另一名警察極其配合地把他擒倒在地。
被警察鬆綁後的戚路呵呵地笑了起來,他對剛進門的葉明鋒說:“謝謝你小葉。來的真及時啊,再晚一點我怕是連命都沒有了。”
葉明鋒回笑着說:“其實你囑咐我到時間報警的時候,我心裡可是一點底也沒有。”
“我知道你不相信裴力平會是這樣喪心病狂的人,不過現在事實證明了一切。”這時戚路已經幫丁曉嵐扯掉嘴裡的破布。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葉明鋒看着裴力平,眼神有七分憤怒,三分冷漠。
“媽的,你居然通知了警察,怪不得剛纔一點都不慌張。”被警察按在地上的裴力平的話語聲幾乎是在呻/吟。
他的話才說完,馬警官已揪着他的頭髮說:“少囉嗦,等着接受法律的制裁吧。”跟着他命令同事把裴力平銬起來。
“就憑你們那一星半點的證據,別想判我死刑!”裴力平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
“我看未必吧。”戚路拿起了丁曉嵐才進門時放在沙發上的小包。
裴力平頓時面如死灰,因爲他看到包的側邊有個小孔,而他又記起來這個孔的位置剛好對準他那張餐桌。
戚路從包裡拿出一個針孔式攝像頭交給馬警官。“這裡面錄有裴力平自己述說的所有犯罪經過,希望對你們破案有幫助。”
“戚路,我死了你也別想活!”裴力平尖叫起來,聲音刺耳難聽。
“你給我老實點!”押解他的警察給了裴力平一巴掌。
裴力平臉上浮現出奇怪的笑容,嘴裡不知道在念叨什麼,像是一種誰也聽不懂的語言。
“你小子在幹什麼!”那名警察疑惑地看着他。
可戚路的表情已經僵硬了,跟着他跌倒在地上。馬警官連忙把他扶起來,又見戚路雙腿一軟倒在地上,身體在不斷地抽搐。
“不好,戚路中蠱了!”丁曉嵐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些迷信的東西都是騙人的!”馬警官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
丁曉嵐哪有時間反駁他的話,她已把裴力平塞給自己的那塊破布回敬到他的嘴裡。
“沒用的……他成功喚醒了我體內的蠱毒。”戚路氣若游絲,口中不斷地涌出白沫。“是……水蛭蠱,它不吸盡……我的血,是不會停止的。”戚路的手腳像打擺子一樣抖動起來。
“戚路,你不會死的,快告訴我解蠱的法子!”丁曉嵐俯在他身邊啜泣着,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不停地落。
“嘿嘿,水蛭蠱是沒有解藥的,只有中蠱者死去它纔會消亡!”丁曉嵐畢竟是女孩子力氣不大,裴力平輕鬆地吐出嘴裡的破布,獰笑着說:“這一次,他要比我先去鬼門關報到了!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
裴力平說的沒錯,水蛭蠱雖不是最厲害的蠱,但卻是較爲獨特的一種蠱。此蠱潛伏期可長達數年,但發作起來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吸乾中蠱者體內的鮮血,根本來不及救治。因此中蠱者死後面黃肌瘦,通身皆無血色,而且死狀恐怖,見者無不心驚膽顫。
就在衆人半信半疑、束手無策的時候,門外有人哈哈地笑了起來。他人還沒有進房,洪亮的聲音已經飄了進來。
“是誰說神仙來了也救不了的啊?”
衆人驚訝地回頭看去,只見沙華昂首挺胸地走了進來,後面跟着李局長。
“你能救?少在這吹牛……”裴力平的話沒有說完,身邊那個警察又賞了他一耳光。
沙華看都不看裴力平,彷彿他根本就不存在一般。此時他已走到戚路身邊,蹲下身來看着戚路,卻沒有任何動作。
“救我!”戚路吃力地對他說。
“你也有求人的時候啊?”
“再不動手……我真要死了。”戚路感覺到腹內那隻水蛭就要破殼而出了。
“求求你,救救他吧!”丁曉嵐帶着哭腔懇求沙華。
沙華沒有搭理丁曉嵐,似乎這個房間只有他和戚路兩人,其他人不過是擺設。
“救你也不難,可是我昨天問你的事情,你還沒有給我一個答覆。”沙華不急不躁,還伸出手擦去戚路頭上的冷汗。
“別要挾我呢,即使你不說,我也不會那樣做。”
“好!”沙華猛地抓起戚路的腳踝,像老鷹拎小雞一樣把戚路倒提起來,接着他伸出右拳對準戚路的小腹打去。
戚路“啊”地張開了嘴巴,有個東西在他嘴邊探出烏黑的腦袋。
“啊!”丁曉嵐跟着也驚叫起來,不過她是因爲看到這醜東西而發出的害怕聲。
這是一個皮膚光滑細嫩、溼漉漉形似蛇一樣的東西,實際上它是一隻有着成人拇指粗細的水蛭。
水蛭從戚路的口中爬出來後,蠕動着朝門口爬去,看樣子它想逃跑。
沙華怎會給它這個機會,擡起右腳輕輕一踩,水蛭就被他碾成一灘噁心的液體。
“你到底是什麼人?”裴力平怪叫着,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沙華。他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這個年青人彈指間就破了他的蠱毒。
“呼,呼!”擺脫了蠱毒的戚路翻起身來,蹲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直到這時,沙華纔對裴力平說了一句話,也是他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水蛭蠱沒有吸到血就被我消滅,後果你應該知道吧?”
“呸……”裴力平才說了一個字,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就在他身上發生了!
只見他的嘴巴像戚路吐蠱時的情形一樣張開了,跟着他猛烈地咳嗽,咳出來了一隻黑色的小蟲子,剛好吐在丁曉嵐的腳邊。
“水蛭蠱!”丁曉嵐這回可不糊塗了,她雙腳不停地踩着這隻水蛭,直到把它踩的稀巴爛才鬆了口氣。
“姑娘別緊張,不妨與我看場好戲。”沙華微笑着對丁曉嵐說,還做了個手勢示意她看裴力平。
丁曉嵐不看還沒事,一看瞳孔都不自主地擴張開來。
這時從裴力平的七竅裡爭先恐後的涌出無數只水蛭,它們落在地上,直朝衆人撲去。除了戚路和沙華以外的其他人都大驚失色,紛紛避讓這些恐怖的水蛭,還有幾個膽大的警察抓起身邊的椅子和板凳對着地上的水蛭胡亂地砸去。
“唉!”沙華嘆道:“有我在,有什麼好怕的,這種小玩意也能對付得了我們嗎?”說完他已緊閉雙眼。
戚路已站起身來,把丁曉嵐輕輕摟在身邊,努力讓她安靜下來。
隨着沙華的雙眼閉上,這片密密麻麻如螞蟻般的水蛭居然繞過了衆人,隨後聚集在一起,朝着裴力平的身體爬去,像是要重新返回他的體內。
“不要啊!”裴力平滿臉都是恐慌的表情,他奮力地用手驅趕身上數不清的水蛭。可水蛭越來越多,而且方向很明確,就是裴力平的嘴巴!
裴力平豈能不知水蛭的企圖,他緊閉着嘴,手不停地抓已爬到嘴邊的水蛭。哪知這些水蛭到他嘴邊後就像狗皮膏藥一樣怎麼也扯不掉。
就在裴力平拼命掙扎之時,這些水蛭已經在撕咬他的嘴,不一會兒就咬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如小溪般從傷口狂涌而出。
像是找到了通道般,所有水蛭擁擠着從這傷口爬進了裴力平的身體裡。
“啊!啊!”裴力平癱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滾着。他聲音越來越弱,漸漸地沒了氣息。
“害人終害己!”沙華淡淡地說。
衆人皆是一片驚呼聲,戚路看着倒在地上的裴力平乾癟如枯柴的屍體,只見他嘴巴大張,一雙恐懼的眼睛至死也沒閉合。
“那些怪蟲子呢?”好半天,李局長才回過神來問沙華。
“人死蟲消!”沙華回答。
“李局,這案子怎麼結?”馬警官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問他。
“肯定不能如實陳述案情,否則會引起民衆恐慌……”
“李局長說的對。”沙華接口說道:“這案子必須封存,這是國安局的命令。具體怎麼辦,你這個工作多年的老幹警,應該很清楚。”
說完這話,沙華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喂,你也太拽了點吧!”戚路衝着他的背影直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