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突然覺得很累,像是一下子被抽空,渾身都沒勁,手不自覺的抓緊了欄杆。思索再三,我沒敢往上走,也沒有勇氣偷偷看到底是什麼情況。靜靜地聽着談話,直到聲音慢慢消失,然後我聽見房東的關門聲,又“咚”的一聲———是“我”關門的聲音。我走上六樓,從貓眼裡往裡面張望:凹、凸透鏡讓我迷迷糊糊一點兒看不真切。無意識的敲了敲門,深呼吸一口我轉頭選擇跑下樓。身後傳來開門聲和納悶聲,在聽不真切的關門聲響起後,樓道里只響起我的腳步聲。很快跑到樓下,出了單元門我擡頭往上望,有幾家已經亮起了燈;再往上看向六樓,家裡的橘黃色燈光讓我莫名想哭,就是想痛痛快快的哭,我像是一個喪家犬一樣: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我的理解和控制範圍。每一天都重複在17號,買蝦的大哥那個“又”字我還沒有緩過來,我又以第三方的身份經歷了一次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我在今天才發現保持平靜是一件多麼難得的本領,邊走邊調整情緒,不知不覺來到了餃子店,我走進門

“老闆,一樣的”

“好嘞,蛋炒涼皮不要辣”老闆一邊擦桌子一邊往廚房內場喊去。

打開手機,我在通訊錄找了一圈,猶猶豫豫還是不知道該打給誰,我該怎麼開口呢?誰會相信呢?

而後我還是選擇了打開百度

“如果被困在了同一天怎麼辦?”

顯示的結果全都是一些幻想故事,短短几條就已經無心看下去了。

蛋炒涼皮端上來後,我從桌邊的筷子筒拿起一雙一次性筷子,吃了兩口,心情越發低落,又有些後悔:剛纔敲門後我應該去看個究竟的。也許另一個“我”知道發生了什麼,隨之而來,又一個讓我不寒而慄的想法出現在腦海

“難道是時空紊亂了,我纔是莫名多出來的一個?”

他孃的,越想我越摸不出頭腦,就算是時空定格,家裡怎麼會有另外一個我,不是說穿越時空之類的不會在同一個時空出現兩個自己嗎?

扒拉着涼皮,一直在思索回去還是不回去。店裡沒什麼人了,老闆也坐在前面的桌子上玩着手機。我看了看他,還是開了腔:

“老闆”

“要是有一天你發現每天起來都是同一天怎麼辦啊”

一邊問我一邊大口扒拉涼皮到嘴裡,裝作漫不經心。

老闆把手插進套在襖外的圍裙口袋裡,“哈哈”笑了兩聲“我不知道啊,這是怎麼說”

“呃…沒事哈哈沒事”

我快速扒拉幾口,走出餃子店。老闆起身收盤子,我轉身走向了對面的小雜貨鋪。拿了兩罐啤酒,一包鳳爪,我蹲在馬路牙子上喝了起來;還是不能吃辣,鳳爪都吃的我鼻涕直流,我擡起胳膊就擦在衣袖上。打開另一罐啤酒,喝了幾口我下定決心,再次走進雜貨鋪找了把十多釐米長的水果刀,在指頭上又試了試——–還挺鋒利,再拿起一罐啤酒,結賬後我往家走去。

第三罐啤酒喝完已經上到了四樓,走到門前,我深呼一口氣,突然開始後悔沒有多買幾瓶酒,要是微醺點就好了,膽子可能會大一些。樓道內的聲控燈在思考的安靜中滅了,黑暗讓我猛的一激靈,我剁了一下腳,燈再次亮了起來。我罵了一句髒話給自己壯壯膽,從口袋中摸出鑰匙…………

對準鎖孔我努力了好幾次還是不敢把鑰匙插進去,我又握緊了手中的水果刀,腦子中一直在思索,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一直在重複,可自己連原因都不知道。房東家的門就在左手邊,我想敲門問問剛纔誰在爲吵鬧對她道歉,可是總覺得房東很可能會覺得我是神經病,於是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我整理了一下心緒,把鑰匙插進了鎖孔,突然我像是觸電一樣,身體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起來,可意識依然清醒。我趕緊想要鬆開鑰匙,可像是被粘住了怎麼也鬆不開,驚恐的聲音不自覺的從我嘴裡發出,我再次嘗試:猛地用力想張開抓住鑰匙的指頭,依然失敗。身體還在劇烈的抖動,我急的都想喊救命了,突然“砰”的一聲,門被我扭開了………

我站在門口,屋裡沒有燈光,也沒有聲音。

我租的房子是一個不錯的閣樓,打開門是一個有點陡的樓梯,走向樓梯就是外伸用來曬衣服的防盜窗。月光透過防盜窗照在樓梯上,令我有種眩暈的感覺;即使手裡有把水果刀,我依然覺得,我是一隻待捕的羊羔,而我一旦踏上階梯走進屋裡,就會有一頭獅子把我撲殺。

我都能聽到心臟猛烈跳動的聲音了“噗通、噗通”。

在心臟跳出來身體之前,我砰的一聲關上了家門。我像是剛跑完三千米,卻又不敢大聲喘氣,眼看着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劇烈抖動,我不帶猶豫的轉身敲響了房東家的門,心臟的“噗通噗通”聲伴隨着敲門聲,哪怕再有一點點響動,我都怕自己的心臟會跳出來。才敲了三下門,我卻感覺像是過了三十分鐘,敲門的力度又大了一些,心裡恐慌的想法又涌現了出來“怎麼還不開,沒人嗎臥槽”

“媽的,人呢,人呢”

急躁害怕交織在我心中,我正想轉身跑下樓,門終於開了,我幾個小碎步跑進屋裡,曾姐看了我一眼,後退了好幾步。我正納悶,她老公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也是一句話不說直勾勾的看着我。我這才意識到,手裡還攥着一把水果刀。我連忙扔在地上,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曾姐先發話了“怎麼了大觸?”

“那個.....昂,”

她老公往前站了站,我明顯看到他把曾姐往後護了護。

“家裡好像進賊了,哥,我老聽到奇怪的聲音.....”這個動作讓我靈光一閃。

“窗戶關的好好的,可是衛生間的門自己關上了,我不敢進去。”我又補充道。

他們倆明顯的呼了一口氣,曾姐往前走了兩步“這樣這樣,沒事沒事”

說着好像想到了什麼,又翻出一個一次性杯子給我倒了杯熱水。

“沒事,先喝杯水壓壓驚,我陪你上去看看”他老公坐在餐桌旁發話了。

“要不要報警啊?”曾姐擔心的看了他一眼。

這可不能報警啊,萬一樓上真的有另一個我,被警察發現了更麻煩,即使我知道明天可能還是17號,一切從來,但是慣性思維讓我對報警產生了牴觸。

“額,那個.....”我剛要說話就被打斷了。

“報什麼警啊,搞不好就是風吹的,再說了就算有小毛賊,我們倆還搞不定一個?”曾姐老公姓葉,他笑着看了我一眼,拿起掃把“走,咱們上去看看”

“好,麻煩你了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