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從跟着老黃頭接觸這兇案起,我已經失眠了幾個夜晚。好像有什麼東西跟着我。
一天早晨,老黃頭對我提起郊區男孩被殺案法醫鑑定有了新的進展。
來到法醫工作室,我們在化驗室裡拿到了結果,發現化驗單上赫然寫着死亡原因爲窒息死亡並有顱腦開裂。同時化驗單物證一欄寫着—冰糖葫蘆未發現可致人死亡的有毒物質。這樣排除了男孩母親指控的毒殺。我在看到結果時腦子裡卻浮現出男孩那雙恐怖的眼睛,不禁的打了一個冷顫。
老黃頭讓我將化驗單裝好帶回局子裡。在車上,老黃頭突然想聽聽我對這案子有什麼想法,還說我是學校里老師同學們眼中的小神探夏洛克,我驚訝的看着他略帶微笑,老黃頭等了許久也沒等出一個字來,立馬轉了語氣並附上一句話說大學的教授也會騙人,然後繼續開着他的車。
老黃頭哪裡能猜出我心中所想,如果我要是說出來他不認同再說我是胡編亂造,無稽之談呢?
在老黃頭的車裡我忽然聞到股怪味,我問起老黃頭是不是車裡有死老鼠,老黃頭說我嗅覺失靈,還遞給我一小瓶白色粉末,我接過來打開順便聞了下,奇臭無比的味道直接讓我打了車窗戶吐了出去,咳嗽的上氣不接下氣,眼睛裡都是淚花,老黃頭哈哈大笑說道:“小夥子,鼻子靈了嗎?這味道可是千年難聞喲!”我看着老黃頭笑的樣子,我恨不得上去掐住他的脖子,這太欺負人了。
老黃頭倒說這是他的法醫朋友送給的專治嗅覺失靈的良藥,更讓我聽了覺得噁心的是,這臭可傳幾條街的粉末,是他的法醫朋友在人屍體上提煉出的屍泥(就是死人身上刮下來的污垢等)烤乾煉製而成。老黃頭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也沒去理會,不過當我聞了之後感覺鼻子輕鬆,嗅覺確實靈敏多了,但車上的那股莫名的味道我覺得越來越濃了。
看着老黃頭興奮的開着車,我沒再次說車裡有味道,因爲我知道他肯定沒聞出這味道來,我想着想着味道卻越來越濃,我突然發覺越來越近了,覺得應該是車後面散發出的氣味,所以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我就轉過頭向後看,哪知我轉過頭看到了一張滿臉是血,嘴裡叼着菸斗的臉,我立即轉過頭來,看着老黃頭,老黃頭看到我這般神情恍惚,臉色蒼白,問我是不是剛剛聞的藥物過敏了。
我用手指着他身後,說有可怕的東西,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不敢回頭看。
老黃頭半信半疑,將車剎住,車子熄火,停在了路邊,老黃頭轉過身來看了看,說什麼都沒有,讓我回頭看看。我猛然一回頭,車內什麼都沒有。老黃頭訓斥了我,說我年紀輕輕就有疑神疑鬼的毛病,說這是心理疾病,要趁早去看,還給我指定了一家他朋友所在的醫院,讓我有時間去看看。
車子繼續發動,老黃頭繼續開着車,而我還在爲我剛纔看到的,聞到的,擔驚受怕着。
車子沒行駛多久,我又聞到了那股怪味,腦子裡突然想到這股怪味跟平時老黃頭抽的煙味有點像,只不過這菸草燒出的味道也太刺鼻了吧,難道我聞到的怪味是我剛剛看到的那張叼着菸斗滿臉是血的人制造出來了嗎?,心裡想着絕對不可能,嘴裡也念叨着:“不會的世間不會有的我不會相信的。”
老黃頭看我的表情就像看一個精神病患者的表情,還說上一句:“你真得治治了!”
就在這時,我的身後傳來了一句話“師長,我找的你好苦啊!”
我雖然聽到了,但是我看了看老黃頭,他似乎並未聽到什麼聲音,索性我也假裝沒有聽到,免得他真把我帶去精神病院!
可過了一會兒,身後又傳來一句話:“賴八丕,姐夫,一看就是你,你還變年輕了啊!”
當我聽到這句話傳來時,我心裡害怕極了,賴八丕可是我的祖父,我鼓足勇氣轉過頭來,很清楚看見一個叼着菸斗,滿臉是血的胖男人,正伸出一隻恐怖的手朝我的頭摸來,那隻手插滿了荊棘藤,指甲是黑色而且很長,不過,我一轉過頭來,他竟然嚇得退縮了回去,那胖男人隨即穩穩的在車裡坐下來,翹着二郎腿,抽着他的煙,低下了頭。
我故作鎮定,我知道自己碰上什麼了,不過現在是白天啊,那傳說這東西能在夜間活動不就是假的嗎。我突然想起祖父那筆記裡提到了一個人,在仔細看那滿臉是血的胖男人解放初期的打扮,叼着煙,喜歡抽菸?叫我祖父姐夫,師長,想到這裡我差點驚訝的叫了出來,那不就是祖父提到的人,我從未謀面的,祖母及全家都在尋找的我的舅姥爺—林大寶。
我又轉過頭來,腦子亂作一團,心裡在想是不是這幾天晚上失眠看祖父的筆記外加男孩的案子導致我的精神恍惚所致呢?
車子駛進了沙州市公安局,停好車後,老黃頭讓我帶上法醫鑑定單,去審問室,那男孩母親和那嫌疑人大漢還等着被審問呢!老黃頭下車時吩咐我下車時將車門關好,局子裡也經常被偷。
我轉過頭來想去看看那個恐怖的男人是否還在,然而消失不見了。
我再次從包裡拿出法醫提供的化驗單,我想仔細的在看看化驗單裡有沒有可疑點,希望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我在其中一份物證化驗單裡的冰糖葫蘆提取物化驗成分一欄發現了一個名詞:菸鹼量(尼古丁含量),只有菸草裡纔有尼古丁,爲何糖葫蘆裡化驗出了這個東西。
就在我準備下車時,那滿臉是血的胖男人坐到了主駕駛位置上,就在我的身旁。
我害怕極了,我雙手矇住眼睛嘴裡冒出了三個字:“你是誰?”
“好你個賴八丕,自己跑了,丟下我和整個52師跑了,逍遙快活,我姐呢?”
那胖男人說話帶着一股的蘇南地區方言味道,話語中帶着些埋怨之意。
我慢慢的放下我的雙手,但是眼睛還是不敢睜開,一隻手指着他問他究竟是人還是人們所說的鬼?我還說道我不是賴八丕,但賴八丕是我的祖父已經在我十歲那年已經去世。
那胖男人聽了我的話後哭哭啼啼起來,我睜開了眼睛,發現沒有之前那麼害怕他了。
我問我眼前的這胖男人是不是林大寶,他竟然點點頭說是,我不知道爲何我的眼哐裡流出了眼淚。
眼前的這個人牽掛着我們一家人的心,當我想去抱抱他時,我卻怎麼也抱不到他。
舅姥爺林大寶說他在和祖父上野靈山途中失聯,沒過一會兒就被滾落的山石砸死了,屍體至今沒人收拾,估計還在如今地處中越邊境的野靈山上。
我答應了林大寶一定會去野靈山找到他的骸骨,並帶回家裡與祖父祖母安葬在一起。林大寶說會陪着我去,我沒同意,畢竟我不想一天到晚有一隻鬼魂伴我左右,林大寶說找到了親人他也好去投胎轉世。
就在我正準備送走林大寶時,他猶豫了一下,並說出了一件另我意想不到的事,就是關於我和老黃頭最近在調查的郊區男孩被殺事件,原來這起案件找不到蛛絲馬跡,找不到那賣糖葫蘆的大漢殺人動機的原因,竟然是林大寶這隻鬼魂所爲,據林大寶說着他爲了找到我的祖父祖母,他這幾十年來整日東遊西蕩,做了一隻孤魂野鬼,好不容易回到了沙州老家,因魂魄必須附在陽間之物上,到了晚上才能吸收月之精氣來延續魂壽(鬼魂也是有壽命的),最近一次他的魂魄吸附在了糖葫蘆之上。
沒想到的是,大漢將吸附了林大寶魂魄的冰糖葫蘆拿到了集市上賣,正好被一婦人買去遞給男孩吃了,那男孩吃了林大寶的魂魄後,林大寶突然覺得難受至極,嗵的一聲,從男孩的雙眼之中飛了出來,後來我和老黃頭來了之後,林大寶發現我與祖父長的很像誤以爲我是祖父,魂魄就一隻跟着我。
我心中的疑問似乎在林大寶那裡都得到了答案,因爲林大寶本身就是個煙鬼,魂魄也不停的吸着煙,難怪冰糖葫蘆裡化驗出了菸鹼含量。
鬼魂殺人案,我是頭一次聽說,更是頭一次撞見,林大寶說會給那男孩母親一筆財富,這樣一來可以迷補一下那婦女的損失,二來可以讓這個案子了結讓那婦人不在上訴,我沒有反駁林大寶,我認爲這是最好不過的結局,我送走了我的舅姥爺林大寶,林大寶臨走時還給我一枚彈殼,說這枚看似普通的彈殼可是祖父的手槍裡打出來的。我握着那枚彈頭,心情沉重。
突然想起老黃頭還在等我去審問室呢,我拿起電話一看有十幾個未接電話,我擡起頭遠遠看到老黃頭向我迎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