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妻。
孟青衣傻傻的被抱在懷中, 這世間再也沒有哪一句情話能抵得過這一句給他的感動。
一直以來和季璉在一起他都自卑的,即使他掩飾的真以爲自己不在乎了,其實在心底他還是害怕着。哪怕真的成親了, 他說喜歡他, 可是在他跟着季白離開的時候, 他都沒有堅持留下他的勇氣。
哪怕他在此之前說他最有資格, 孟青衣心中其實還是沒有那麼相信的。
直到這一刻, 他歸來,在此說出這句連允諾都算不上的話,他終於信了。
緊緊的抱着他的腰, 感受着他的氣息。
季璉,這的是他的了, 完完全全。
季璉笑着揉揉他的發, 把人抱起來回到了玉緣, 對於站在不遠處看着這邊的季白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瞥過去,冷漠的讓季白眼中閃過了殺意, 更多的是痛苦。
他一直以爲會是他的人,此刻卻連看他一眼都嫌多餘,這讓他如何的傷心!
這是他的少爺,那個小小的式神敢和他搶人!他是不會放過他的!
回到了玉緣,孟青衣的情緒也平穩了很多, 他咬着脣看着季璉, 手指扯着袖子, 眼神閃爍, 欲言又止。
季璉笑看着他, 把他抱到懷中,坐在自己的腿上, 輕聲道:“你有什麼想問的,說吧。”
“我……”孟青衣看了他一眼,又覺得不妥似地低下了眼,“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問。”季璉從未提及過的事情,他感覺的出他並不願意提及,可是,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他越發覺得自己對他的不瞭解,這樣的距離讓他的不安總是不限制的蔓延着。
“有什麼不能問,我們還需要分彼此嗎?”季璉好笑的看着他這個樣子,拍拍他的背,安撫他的情緒。
孟青衣下了決心,這才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問道:“我想知道……你以前的事情……”
季璉放在他背上的手微微一頓,然後依舊不緊不慢的拍着,“多久以前?”
“在我們沒有遇到之前,這千年……上輩子的所有事情。”孟青衣知道自己貪心了,可是關於他的事情,讓他不得不想要渴望知道更多。
季璉看了他半響,輕輕嘆口氣。
“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
季璉在沒有死去之前,他的名字並不叫季璉,而是叫季子軒。
他出生的地方,是一個小鎮,千年前的那個小鎮很偏僻,整個鎮子的人都姓季,是一個大的宗族,只是這個宗族有一個很詭異的信奉。
他們信奉山林之王,白虎。
季璉是族長家的小公子,可是他從出生就被選定了是作爲祭品一樣的存在,因爲他出生的時辰和他小小孩童就露出的驚人容顏讓他在一歲的時候被正式確定爲祭品。
作爲一個祭品,季璉的日子其實算過得不錯。
季白就是在他變成了祭品,接到了宗族的禁地養着時送過來陪着他的書童,比他大七歲,是屬於照顧他的存在。季璉不知道季白到底有沒有家人,他只知道,在記事開始身邊就有這麼一個人。
季白的容貌不算難看,卻也只是普通,但是他是一個很樂觀的人,在那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禁地中,他總是能夠苦中作樂,也全心全意的照顧着季璉。
他總喜歡叫他少爺,哪怕在這樣的地方其實根本沒有所謂的尊卑的需要。
季璉的性子本來就天生就冷淡,尤其是又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更加的冷漠如霜,就如季白所說,他上輩子活了那麼久,微一的一次笑容,就是對他。
季璉從小就沒有和外界接觸過多少,可是他是聰明的孩子,在閱讀宗族禁地收藏的藏書時,已經發現了自己可能的未來,從未學過任何的武術,甚至因爲日子過的清苦而身體算不得強壯的他,早已經爲自己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準備。
只是,在那些準備都做好的時候,他的心裡還存在了那麼一絲的幻想。
對他那些從未謀面的父母,他還是希望他們可以來救救他,放他離開。
可是……他等來的是在十六歲時祭典上的災難。
那一日他第一次走出了禁地,被帶到了一個很華麗的大房子中,那裡有好多的人,聽季白說這裡就是他的家,主位上的那對男女就是他的父母,可是他們看着他的眼神好冷漠,完全沒有一點他想象中的感情。
季璉本就是性冷的人,對於那對父母雖然有幻想可是真的說起來也只是陌生人罷了,他們這樣看着他,倒也沒有什麼太過於傷心的感覺。
之後,他被帶去一個房間中換上了華麗的衣服,連發間都裝飾了很多的珠寶。
他知道他要被作爲祭品供奉了。
那本書上寫着,每十六年供奉一次,爲的是求富貴榮華,長命百歲。
季璉並沒有感受過富貴榮華,小小年紀的他也沒有機會體會長命百歲,他只知道,他的父母爲了這些虛無的東西,要殺了他。
那時候的他年幼的心中還是倔強的想,既然他們想讓他死,那他就死的徹徹底底,兩不相欠。
可是,事情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季璉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孟青衣握着他的手,只覺得他本就冰冷的手,越發的冷仿若被寒冰所凍,冷的讓人寒澈骨髓。他想讓他不用說了,可是季璉閉着眼睛整個人彷彿被一隻大手拉入了那樣的情境,他居然喚不醒他。
而他再次說出來的話,徹底的凍傷了他的血液。
那一天季璉抱着必死的決心,被帶去了一個巨大的祭壇,在那上面已經擺好的水果和美酒,在把他送到之後那些人就離開了,留下他一個人在這邊。
他們並不怕他跑掉,因爲他們並沒有走遠,這一場儀式需要他們的膜拜和圍觀。
更何況,祭壇的周圍已經被點燃了熊熊大火,爲了防止裡面的人走出來,也防止有人從外面搗亂衝進去。
季璉坐在祭壇之上,在這一刻他有些後悔了,爲什麼要爲了別人的富貴榮華和長命百歲送了自己的性命。可是,他已經走不了了,因爲一頭雪白的老虎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隻老虎很威猛,季璉以爲他要吃掉自己,想着反正都要死,那就閉上眼睛吧。
可是,他閉上眼睛之後,等來的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屈辱。
那隻老虎把他推翻在地,利爪扯掉了他身上那件剛剛換上的華麗衣衫,最初的季璉並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知道他發現那隻野獸的某處抵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才明白原來這場祭獻居然是這樣!
他是沒有見過太多的人,可是並不代表他傻的什麼都不懂,十六年看完了所有的藏書,他知道的遠比活在外面的人還要多。那一瞬間噁心在他肺腑涌動,他可以死,可是不能受這樣的屈辱!
小小年紀的季璉,在熊熊大火中,誰也看不清楚裡面發生什麼的時候,拿出了藏了很久的刀子,一刀戳到了那個猛獸的眼中。一心一意準備享用美食的白虎沒有防備一個看似柔弱的少年會有這樣的反應,居然被紮了個正着。
季璉在戳了他一刀之後,立刻狠戾的拔出了刀子,身子也滾到了另一邊,沒有被暴怒的白虎一爪子拍死。
他當然鬥不過白虎,不過幾個回合就已經傷痕累累,本來這種東西就很兇猛,更何況負了傷的野獸,更是兇狠的不得了。他一直沒有一下子就弄死季璉,季璉知道他在享受追捕的樂趣,就在他已經沒有力氣再躲閃,閉上眼睛等死的時候,突然有人推開了他。
而那個人卻被白虎的利爪從臉上抓過,留下血肉模糊的幾道血痕。
“少爺,快走!”衝過來救他的,居然是這個平日裡笑的很憨厚的季白。
季璉忘記了自己是怎麼和季白離開了那個地方,他只知道他們跑了好久好久,兩個人的身上都是血,不停的滴滴落下。等到再也跑不動,被後面追的人追上的時候,看着這個唯一對自己好的書童,季璉第一次露出了一個笑容。
在此之前,他以爲這輩子只有一個經常來禁地旁邊送飯的姐姐是對他好的,沒想到在今天還賺到了一個,他覺得該笑一次。
之後季璉就因爲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在此醒來的時候,身邊早已經沒了季白,他被綁在一個巨大的石頭上,那個他的父親,站在他的旁邊,眼中卻完全看不到他。
所有人都說,他的反抗惹怒了神,爲了不讓神的懲罰報復到他們身上,所以他要被處以極刑。
極刑就是被綁在巨石之上推落懸崖,粉身碎骨,連一點點生還的機會都不給。
那是季璉第一次恨一個人,或者說恨一羣人。
他冷笑着,看着自己被推落懸崖,那個從未見過形同陌路的親人們,對他做的事情,他會一一回報!
落下的懸崖,季璉遇到了龍玉,龍玉說,如果答應了他的條件,他就幫他實現心願。
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