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鳳婷萱的心裡剛剛舒了一口氣，卻又不得不更加提高警惕。相比較之下，對於她而言，這個同族的鳳雲起反而比鳳老丞相更具威脅。想當日他以救了自己的名義重歸族譜，卻是看到了姬廣陵的存在的。即使是當時並不能確定他是否就認清了姬廣陵的身份，但終歸是個隱患的問題。況且此人在鳳家時默默無聞，逆來順受，卻突然在這鳳家受難之際獨獨異軍突起，成爲皇上的心腹，這中間的曲折，着實可疑。再不說他本是鳳家幾代以前的遠族，但是他上輩與姬家的恩怨糾葛只怕都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更何況她與他本就沒什麼私交，跟不要說共同面對鳳家利益。
“他什麼時候到的？”鳳婷萱調整了一下情緒，這才冷靜地向丫鬟道。
“娘娘去華貴妃處不久就到了。”丫鬟看了看鳳婷萱的臉色，這才斟酌道：“一直在廳裡厚着，說是要等娘娘回來有要事……”
“什麼事？”鳳婷萱繼續問道。
“這個……”丫鬟支吾半天卻也只得老實道：“奴婢不知……”
“你們就沒問過？”剛剛纔經歷了一場與華貴妃之間的勾心鬥角，鳳婷萱實在有些疲倦，語氣也忍不住有些重了。
“娘娘恕罪！”丫鬟連忙戰戰兢兢道：“奴婢們問了，但是大人說要等娘娘回來才……”
“知道了！”鳳婷萱自然知道自己這幾個丫鬟肯定不是那個鳳雲起的對手，偏偏自己的品級又還不足以把自己家裡的心腹帶進宮裡，皇上安排的這些個丫鬟不妨着點就已經很是省心，其他的鳳婷萱也不敢多奢望了。又怎麼可能提供什麼有用的信息，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娘娘……”丫鬟見鳳婷萱不再多問，反而有些緊張。
“沒事兒了，你先下去吧！”鳳婷萱卻是穩了穩心神道：“我自己進去！”
“是！”丫鬟自然懂得察言觀色，連忙退了下去。
獨自走進寢宮正殿，鳳婷萱冷眼看着悠然地坐在客座上喝着茶笑着看着自己進來了才緩緩起身行禮問安的鳳雲起，嘴角也慢慢掛起一個最常見的笑意。
“娘娘吉祥”鳳雲起作勢正要鞠躬，鳳婷萱自是連忙阻止道：“丞相大人免禮。”
“驚聞娘娘前日受了些驚嚇，不知可好些了？”鳳雲起這才重新落座，一臉關切的樣子看着鳳婷萱問道。
鳳婷萱笑着看着他根本就沒有誠意的行禮還有自由自在的落座，不由得在心裡冷笑，面上卻仍是一副楚楚動人的嬌柔樣子，在丫鬟的摻扶下在主位上坐了，又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暖爐抱在懷裡，這才嘆了口氣道：“有聖上福恩寵照，今日倒是好些了，只怨我本來體弱，倒是有些讓大家費心了”
“娘娘理當好好保重纔是”鳳雲起笑着道：“切莫要讓擔心您的人憂心纔是”
“呵呵”鳳婷萱自是知道他話中有話，不過既然窗戶紙沒有挑明，她也繼續裝作不知的笑道：“真實勞煩丞相大人費心了，婷萱不甚感激！”
“娘娘客氣了”鳳雲起也是泰然自若地笑道：“說來微臣與娘娘也是本家，自當互相照應纔是。”
“大人此話言之有理”鳳婷萱心裡是說不出的不屑，面上卻是溫和的笑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相信丞相大人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娘娘所言極是”鳳雲起也是一臉清和的笑意。
“不知丞相大人今日來訪所謂何事？”鳳婷萱看着鳳雲起是還沒有把他心裡那點算盤珠子亮出來的意思，乾脆直接引導道。
“呵呵請娘娘恕罪”鳳雲起卻是先站起來躬身行禮了才道：“微臣恐怕要叨擾了”
“大人能進到這後宮，自是得了皇上的應允，大人有事就請直說吧！”鳳婷萱實在是不想再與他繞那些花花腸子，倒不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直接。
“承蒙娘娘體諒”鳳雲起這才清了清嗓子，站到了中間道：“那微臣就直說了！微臣此次主要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想向娘娘問詢一下遇刺當夜的具體事情，若有冒犯娘娘之處，還請娘娘海涵”
“當日一事，皇上已經問過，本宮知道的也已盡數告知，不知大人還想了解些什麼呢？”鳳婷萱就知道他的到來不會是好事，卻也只得耐心應付道。
“微臣只是想娘娘當日受了些驚嚇，皇上問起時未必想得細緻，更何況此事管護娘娘您還有整個皇宮的安危，皇上既然託付了微臣調查，微臣自當解心盡力纔是”鳳雲起臉上的笑意依舊溫和，自是語氣裡的堅定卻是不容拒絕。
“大人如此盡職盡責，不愧爲我離國的棟樑之材啊”鳳婷萱笑着讚道，心裡卻滿是諷刺，但仍舊是客氣道：“大人請問吧，爲了我離宮的安危，更是聖上的安全考慮，本宮也定會權力配合大人的調查。”
“那微臣就先謝過娘娘了！”鳳雲起看似客氣，實則從頭到尾都沒有客氣過，擡出皇宮的安危，分明就是威脅。此刻不過虛禮而已，鳳婷萱自是明白的。
“丞相大人客氣了，若能爲皇上分憂也是本宮的榮幸，本宮豈有不配合之理？”鳳婷萱知道他不過是假情假意，也乾脆陪她玩起這一套客客氣氣的戴高帽子，倒要看他究竟所爲何意。
“那微臣就直說了”鳳雲起收斂起笑意，卻是換了副嚴肅的表情道：“據臣所聞，當日是娘娘宮中巡夜的內侍看到花園樹下有異樣，正欲上前查看時卻聽到娘娘驚呼，才驚慌之中匆忙叫人救駕，等到來人時卻只見到娘娘獨自在樹下……”
“大人所言極是”聽到鳳雲起故意停下的敘述，鳳婷萱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不過她有其實那麼容易被算計之輩，捂着胸口，鳳婷萱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彷彿又重新經歷了一次當日的驚嚇一般，顫顫巍巍道：“想起來本宮現在還後怕……當日本宮本是夜深難眠纔想出去透透氣，誰知竟看到林下一個黑影，這才尖叫，沒想到竟弄出這麼大事兒……”
“娘娘受驚了”鳳雲起自是連忙安慰道，卻仍是繼續追問：“那娘娘當日出去就沒有隨身伺候的丫鬟，還有娘娘實在內侍看到異樣前尖叫還是內侍要上前時才……”
“大人此話何意？”鳳婷萱無限委屈的紅着眼睛，突然激動地扶着椅子站起來道：“難道大人懷疑本宮不成？”
“娘娘多慮了”鳳雲起尷尬的笑了笑，道：“臣不過是想盡力查清當日情形而已。”
“當日情形正如本宮對皇上所言，難道本宮還能欺君不成？”鳳婷萱卻也是沒想到這鳳雲起居然真能這麼不給面子，言辭間暗藏的威脅不算，這一來問得更是將矛頭直指自己，也未免太不把她放在眼裡。饒是她再好的耐性，也不得發脾氣了。
“還請娘娘息怒”鳳雲起也發現了鳳婷萱並不如他想象的那麼軟弱，可見對於她此番在宮中地位不得提升的理由又要好好思慮一下了，只是面上卻換了副恭敬的樣子道：“微臣並無此意。”
“那不知大人所言何意，本宮愚鈍，到還要請大人您明示了？”鳳婷萱卻是咄咄逼人的繼續道。
“娘娘言重了”看似認錯的語氣，鳳雲起卻反是笑了，他知道鳳婷萱越是如此就更證明此事並沒那麼簡單了，對於他，這纔是最好的信息，他能不笑麼？
“大人若沒其他事就請回吧！”鳳婷萱也卻是不想在與這隻狐狸糾纏下去了，看着他臉上那莫名的笑意，鳳婷萱甚至忍不住膽寒，不得不及早下了逐客令。
“看來微臣是得罪了”鳳雲起卻是沒有如言退下，反是揹着手笑着對鳳婷萱道。
“大人言重了呵呵”鳳婷萱卻是借了他原來的話，冷笑道：“只是本宮今日有些乏了，倒是勞煩大人親自跑這一趟了。大人忠君爲國，豈有得罪之理？”
“娘娘謬讚了微臣不過盡職盡力而已”鳳雲起又怎麼聽不出鳳婷萱言語裡的諷刺，然而越是如此，他卻越是笑得有深意了，只是不曾離去。
“大人還有其他事情？”鳳婷萱也不強行驅逐，卻是冷笑着問道。
“倒怕打擾了娘娘休息……”鳳雲起卻是一副爲難的樣子，猶疑道：“這關乎鳳家存亡的大事，微臣也不知該說不該說……”
“你……”鳳婷萱更是氣得結舌，只是對於鳳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更何況實在如今這個節骨眼上，叫她如何能不關心。
“還不去給丞相大人重新泡壺熱茶！”鳳婷萱悄然打發開下人，卻是無可奈何地看着笑得一臉奸險的鳳雲起，憤憤地邀請他坐了，靜待後文。
“我這宮裡的茶可還好喝？”看着鳳雲起端着茶杯半晌卻依舊不作任何言語，鳳婷萱也只得掩飾住心中的焦急，故作冷靜的問道。
“雨前茶，倒是清新”鳳雲起此刻卻是恍如一副純然就是品茶的樣子，笑道：“只可惜不是今年的新品……”
“大人說笑了”鳳婷萱努力剋制自己煩躁的心緒，卻是繼續溫和道：“本宮不過區區離嬪，自是沒有什麼太好的貯存，怎比得上大人您在皇上面前聖恩隆寵呢？”
“娘娘謙虛了”鳳雲起依舊是那樣不急不緩泰然自若的樣子，笑道：“皇上對娘娘恩寵有嘉，娘娘此番受驚，皇上憐惜娘娘，甚至要破例替娘娘冊封的不是？”
“呵呵大人此話怎講，本宮倒不曾聽聞此事？”鳳婷萱雖是深居後宮，朝堂之上的事兒又怎麼可能真就一無所知，更何況是有關自己的大事。只是，於此，她自是不會向鳳雲起透露些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