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樓赤焰會作何反應,只怕這個幕後之人還會有一系列的舉動來催化出他想要的結局。
然而,君若雪笑的是他的聰明,也是他的愚蠢。
他用一個臣子的眼光思索樓赤焰對事件本身的反應,卻不曾想過一個帝王的思緒。君若雪卻是可以想象樓赤焰面對居然有人可以如此輕而易舉地闖進自己的領域的事實時心中難以壓抑的震怒之情。
高處不勝寒,越是孤獨越是不敢相信任何人。更何況是對於上位本就得罪瞭如此多人的樓赤焰而言,這樣的事實無疑告訴他,他這個帝王的生命安危甚至都威脅在別人手裡。
今日進得了離嬪那兒,明日也許就是他附近。也許背後那個人存在或者不存在這樣的心思,但對於樓赤焰,這次所謂的離嬪遇刺,恐怕給他留下最深刻陰影的便是這一點無疑了。看他立即給自己加派了人馬守衛,無疑就是最好的證明……
安頓好離嬪纔回到自己寢宮的樓赤焰面上是掩飾不住的倦意。已經沒有心思去應付任何一個後宮妃嬪,樓赤焰乾脆決定自己安寢。然而,看着手中的兩張紙條,樓赤焰的臉上卻是更多了一份陰冷的笑意。
“朕的妃嬪都是人中龍鳳啊一個比一個好樣兒的不是?”樓赤焰頹然坐在自己的龍牀上,彷如對着空氣一般自言自語道。
“好個姬家,匕首都伸到了朕的面前,害怕朕不敢剁了他的手臂不是?”樓赤焰陰冷狠厲的聲音滲進黑夜裡,更添幾分恐怖的氣息。
“好個瑤華公主,好個華貴妃,消息得到得倒是不必朕慢一步呵呵好個曜國,居然也敢把爪牙伸到朕的眼皮底下,還真是不把朕放在眼裡!”樓赤焰的手裡緊緊攥着自己的影衛帶回的信息,面色鐵青。
“皇上……”突然間,樓赤焰身後那漆黑的空氣裡,一個看不見的角落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查!”樓赤焰頭也不回地對着後面的聲音處命令道:“給朕徹查,朕要讓他們清楚,朕不是他們控制得了的!”
“是!”那個低沉的聲音立馬答道,隨後又繼續問道:“不知皇上此次是還向以前一樣直接處理,還是別有打算……”
“呵呵不着急”樓赤焰臉上的笑容更加狡黠詭異,看着紙條在燭火裡燃燒,樓赤焰冷冷道:“既然他們都有這個心情,朕也陪他們玩玩不是?影你該知道怎樣處理”
“是!”乾脆利落的回答,隨後,便是真正地安靜。
樓赤焰和衣躺在龍牀上,安然地小憩,只等到明日天亮後的暴風雨……
第二日的朝堂之上,高高在上的樓赤焰,毫不意外的看着底下羣臣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微笑着聽着一個個外臣頭頭是道的討論着自己家裡昨夜遇盜的事情。心裡早已是冷笑,真實自己的好臣子啊,一個個都對自己的家事有着如此赤誠的關心。還有他們的消息之靈通,還真是值得讚賞的。
“諸卿討論許久,不知有何高見了?”樓赤焰終是冷笑着打斷了下面羣臣的議論,朗聲問道。
“啓奏皇上!”丞相鳳雲起立馬率先站出來道:“微臣認爲後宮妃嬪乃皇上內眷,對於離嬪娘娘的撫慰自是要勞聖上費心。只是這後宮安危亦是聖上安危,臣斗膽進言,還請皇上日後更需加緊後宮防衛纔是!”
“臣等也請皇上以龍體爲重,切要加緊後宮防衛纔是!”立刻,諸臣迅速複議道。
“有勞衆卿爲朕的安危着想了,能得衆卿輔佐,朕甚是欣慰!”樓赤焰笑道。
“臣等自當爲吾皇盡忠!”底下迅速跪成一片,整齊的高呼道。
樓赤焰冷冷地看着這一片黑壓壓的人頭,卻是最心知肚明到底有幾個是真心實意。而面上卻是不做聲色道:“衆卿平身”
“謝皇上!”衆人這才一個個慢慢起身,繼續恭敬地立在下方。
“姬丞相,你對此有何看法?”樓赤焰卻是轉頭繼續對着姬雲起問道。
“啓奏皇上!”姬廣陵從人羣裡站了出來,長身玉立,朗聲道:“臣贊同鳳臣相的看法!另外,臣奏請皇上徹查此事,定要找出兇手,護我離宮安危!”
“姬丞相此言甚是!”樓赤焰看着一臉正氣凜然的姬廣陵道:“朕也正有此意!有一必有二,此次不治,只會讓賊人看清我離宮的守衛,更加肆無忌憚。既然有人膽敢率先以身試法,朕就一定要將他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皇上英明!”頓時,羣臣齊齊附和稱讚到。
“姬丞相!”樓赤焰繼續厲聲道:“此事就交由你全權處理!一定要徹查事實,決不姑息養奸!”
“臣遵旨!”姬廣陵躬身領命道。
“啓奏皇上!”突然,鳳雲起從人羣裡站了出來,看了一眼姬雲起,大聲道:“臣祈請與姬丞相一起徹查此事,以示公允!”
“好吧”樓赤焰笑着看着挺身而出的鳳雲起,一切不過正和他意,他自然樂得成全道:“離嬪本也是鳳家子弟,此番無端受驚,外人不便探視,鳳丞相正好可以去慰問一下,也方便了解案情!姬丞相可有異議?”
“微臣無異議!”姬廣陵掃了一眼鳳廣陵,坦然道。
“那就好”樓赤焰笑道:“那此事就着兩位丞相齊心協力,共同處理!”
“微臣領旨!”兩人同時跪下道:“臣定當竭心盡力,不負皇上厚望!”
“好!”樓赤焰笑道:“兩位愛卿都起來吧”
“衆卿可否還有事啓奏?”樓赤焰轉頭笑着對底下的人問道。
直到迎來底下一片的沉默,樓赤焰才緩緩道:“既然如此,朕倒有一事與衆卿相商。上次大典冊封了華貴妃與雲妃,反是離嬪沒有進封。此次單單離嬪那兒遇刺,也是朕疏忽了,離嬪出身鳳家,端莊得體、聰慧嫺雅,朕有意借這次機會加封離嬪爲離妃,不知衆卿以爲如何?”
“皇上聖明!”最先站出來的自然是鳳雲起,就算他與鳳家本身有過節,但畢竟是自己同宗譜的人受封,也不至於反對不是。
“皇上萬萬不可!”果不其然,姬家姬廣陵立馬提出了反對的聲音:“皇上若是僅僅是因爲歉疚或是給離嬪壓驚而加封,只怕有違祖制不說,且易在後宮形成不好的影響,只怕後宮衆人以後都會使用苦肉計……”
“姬丞相倒是瞭解後宮中人?”不用鳳雲起,立刻有曾經屬於鳳家的勢力站出來冷聲道:“這鳳家女子爲後也是祖制,此番離嬪不過是封妃,又有何不妥?”
“祖制?”立刻,姬家方面自然有人站了出來質問道:“不知何時的祖制說了皇上必須娶鳳家子女爲後的,不過是幾代鳳家子女略微博得聖上歡心才先後爲後,何來祖制一說?”
“就算如此!”同樣,鳳家的勢力自是不能甘心,立馬有人站出來反駁道:“皇上了也說了離嬪娘娘端莊得體、聰慧嫺雅,封妃一事又有何不可?”
“大人此話差矣”另外一邊,也是隨即反駁道:“能選入後宮的妃嬪,哪個不是端莊得體、聰慧嫺雅,難道個個都要封妃的?”
“你……”鳳家勢力自是氣結,立刻指着對方道:“簡直胡言亂語!”
“本官不過是順着大人您的意思推論,要說胡言亂語也不是本官而是大人您啊”姬家又其實善罷甘休之輩。
整個朝堂瞬間吵吵嚷嚷,你爭我斗的,好不熱鬧。反是最開始提出意見的姬廣陵和鳳雲起各自站到了一邊,靜默地低着頭,不知道在作何沉思。而高高在上的樓赤焰更是笑着品着內侍送上來的新鮮熱茶,一言不發地看着底下人熱鬧的爭論,聽之,任之。只是臉上的笑容越發透着一股邪氣,看着羣臣的眼神也越是清冷。
這一切就像是一盤混亂的棋局,原本棋盤上黑白混淆的棋子,只在樓赤焰小小的計謀下瞬間黑白分明。下棋的人靜靜看着這一切,無聲之間就已經挑出了最適合自己的棋子。
聰明如姬雲起和鳳廣陵自然知道自己主子的意思,不過是甘心做了那開頭的引線,剩下的便只需要偶爾的引導一下而已。然後,樓赤焰就已經足矣,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思,一步一步去佈局。慢慢收攏他早已張好的大網,在悄無聲息間,就已經是一網打盡。
只是,那些可憐的棋子,正興奮地張牙舞爪在別人的棋盤之上,自以爲是大帥,是將軍,孰不知這一切都敵不過那人輕輕的一捏,便足以粉身碎骨。
此刻的樓赤焰就像一隻狡猾的鷹隼,盤旋在高空,冷靜地盯着自己的獵物在下面嬉戲、玩耍,看着他們吵鬧、爭鬥,直到最適當的時機再俯衝下去,一擊必中。又像一隻匍匐的獵豹,隱身在草叢裡,耐心地挑選着最適合的攻擊時機,清楚地觀察着獵物的一舉一動,出其不意的出招,卻是致命的獵殺!
等到下面已經吵到差不多時,樓赤焰放下手中的茶水,朗聲道:“罷了既然衆卿尚有異議,此事就暫時作罷!但是,朕決定,着內務府賞賜離嬪玉如意兩柄,玉觀音像一尊,紅瑪瑙串珠十串,翡翠鐲子兩對……衆卿家可還有異議?”
衆人沒想到不等到他們得出結論,樓赤焰早已做了決定,面對着樓赤焰不容駁斥的目光,衆人不論是甘不甘心也只得齊聲道:“聖上英明!”
樓赤焰笑着看着底下這一堆大多言不由衷的大臣,任由他們高呼萬歲,這才緩緩道:“既然如此,內務府就遵旨辦事吧!其他人等,若無大事啓奏,就退下吧!”
“臣等遵旨!”一干人等也只得齊齊跪安道。